第二十五章 南嶽會盟

辛文雄把剛纔發生的事情細細回想了一遍,決定重新返回方丈室查探。他飄身下樑,對着無色深施一禮:“在下辛文雄,感謝大師的信任,我必將查明真相,還少林一個公道。”

無色木然地擡起頭,盯着他一言不發,卻突然袍袖一揮,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如梟龍般咆哮而至。“少林龍象功!”辛文雄大吃一驚,這個塌眉塌眼面帶苦相的看守藏經閣的老和尚竟然身負少林頂尖絕學,掌力雄渾,內功精湛,爲辛文雄平生僅見。

危急關頭,辛文雄的護體神功油然而生,先天罡氣迅速罩住全身。“砰”地一聲巨響,無色的龍象功彷彿撞上了銅牆鐵壁,無功而返,辛文雄的雙肩則隱隱作痛。

無色微微一愣,隨即繼續低頭整理經書,不再理會辛文雄。辛文雄心想無色真是個怪和尚,少**功果然名不虛傳,當下施展輕功,一溜煙般飄進方丈室。

方丈室內空聞與無相的遺體已然不見,只有燭臺上已經熄滅的一小截蠟燭。辛文雄心中一動,將那截蠟燭放入囊中。

夜已深,乘着夜色的掩護,辛文雄如大鵬展翅般飛出少林寺。羣雄已經散去,守護山門的和尚睡眼惺鬆,只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也沒在意。

第二天辛文雄啓程去華山,想起上官雲鳳,再想到無相離奇死去,心中惆悵,任由白馬馱着自己踽踽而行。他一路上賞盡青山綠水,倒也怡然自得,胸中鬱悶之氣慢慢消散,唯有上官雲鳳的影子始終揮之不去,卻反而越來越清晰。

不知不覺間,辛文雄忽然發現白馬竟帶他來到了當初和上官雲鳳相遇的黃山腳下的黟風客棧,馬猶如此,何況是人,雲弟,現在你在哪兒呢?辛文雄癡癡地想着,心中無限地思念。既然已經到了黃山,辛文雄決定去慕容山莊看看。

山莊外的月亮灣依然美得那樣的迷離奇幻,而以往進入山莊的山洞卻已不復存在。巍巍青山渾然一體,慕容山莊彷彿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辛文雄感到自己似乎做了一場夢。

他趕緊趕到廬山,來到小小少林寺。寺廟還在,只見牌匾上“小小少林寺”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西林寺”幾個遒勁的大字。辛文雄走進寺內,一面巨大的照壁映入眼簾,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蘇軾的詩《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西林寺內男女老少,人來人往,香火十分旺盛,哪還有半分小小少林寺的影子?

辛文雄驚詫莫名,他明白有一隻無形的黑手在背後掌控,掐斷了一切線索。然而,是狐狸就終會露出尾巴,辛文雄相信神秘莫測的驚鴻樓一定會有所行動,這是他唯一的線索與機會。

走下廬山,辛文雄準備往華山而去,一路上卻見不少江湖人物行色匆匆,奔湖南方向而去,言語間說是各門各派都接到了英雄帖,三天後在衡山祝融峰召開武林大會。辛文雄跟着衆人前往衡山。

一路之上,衆人議論紛紛,江湖傳言少林方丈空聞大師和無相大師被金國奸細害死,這次英雄大會就是要追查奸細同時推選武林盟主。空聞方丈和無相大師同時遇害,衆人唏噓不已,都替少林寺傷心難過。尤其是無相大師,年紀輕輕力挫東瀛刀神,驚才絕豔,隱隱已是武林第一人,卻英年早逝。

第三天正午,辛文雄已隨羣雄抵達衡山,走上衡山絕頂祝融峰,只見峰頂廣場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祝融大殿前高高石階之上,一個頭帶面具的藍衫人居中而坐,兩旁分立兩人,其中一人居然是天目老怪,另一人卻是個仙風道骨的道長。峰頂四周是黑衣勁裝武士,將羣雄圍在中間。

眼見各幫各派已經到齊,那道長對着羣雄團團一揖:“各位,我驚鴻樓此次廣發英雄帖,召集大家前來,主要是兩件事情。一是號召武林通緝害死少林空聞方丈和無相大師的兇手;二是推選武林盟主,統領武林。”

“咦,這不是崆峒掌門玉虛道長嗎?什麼時候加入了驚鴻樓?”

“驚鴻樓是個什麼組織,怎麼以前沒聽說過。”人羣議論紛紛,玉虛道人面上紅一陣白一陣,顯然他以一派掌門之尊,加入驚鴻樓,自己也覺得有些難爲情。

“各位,我驚鴻樓自成立之日起,就以匤扶武林正義爲己任。當今武林一盤散沙,羣龍無首,這才使金人有機可乘,害死了少林空聞方丈和無相大師。玉虛道長順天應勢,加入我驚鴻樓實是明智之舉。”這時,中間那藍衫人突然說話了。他的聲音並不大,然而人人卻感覺他彷彿就在自己耳邊講話,最奇怪的是感覺有種無形的壓力使羣雄無法再開口講話。

又見到驚鴻樓主,辛文雄心跳加速,他面具下究竟是一張什麼臉呢,會是獨孤燕嗎?

“藏頭露尾,鬼鬼祟祟的,也敢自稱匤扶正義?有本事先把面具摘下再說。”一個有些落拓的青衣中年文士不屑地說。

“對呀,快嘴秀才說得對,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時,天目老怪忽然動了,他喋喋怪叫,如禿鷲般撲向快嘴秀才,一手抓住他騰空而起,另一隻手直插咽喉,眼見五個血洞直冒,快嘴秀才已命喪當場。

“這就是對樓主無禮的下場!”

羣雄眼見快嘴秀才慘死,心中不忿,快嘴秀才說話向來尖酸刻薄,但心腸卻極好,無論如何也罪不致死。震於驚鴻樓的聲勢,羣雄不敢發作,立時人羣一陣騷動。

“難道這就是驚鴻樓的待客之道,草菅人命,還妄談……?”人羣中終於有人忍不住爲快嘴秀才鳴不平。衆人一看,是嫉惡如仇的點蒼雙俠中的段君南。

這時,就見那藍衫客袍袖一揮,一股猛烈的罡氣直奔段君南。段君南爲罡氣所逼,竟硬生生說不出話來,胸中如受錘擊,哇地口吐鮮血。

“流雲袖,武當神功流雲袖!”羣雄有人驚呼出聲。

緊接着,那藍衫客右手凌空虛抓,竟似有雙無形的巨手抓住段君南飛昇而起,隨即又將他擲回地面。

“少林龍爪手!”藍衫客連使兩手神功,威名赫赫的點蒼雙俠在他手中不堪一擊,當時鎮懾全場。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成大事當不拘小節!”藍衫客霸氣飛揚,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一張丰神俊朗卻十分蒼白的臉,並不是獨孤燕。

“好了,今天召集大家來,首先要告訴大家,我驚鴻樓已查明暗害少林方丈和無相大師的人就是金人奸細辛文雄!任何人見到可格殺無論!”玉虛道長接着說。

“說辛文雄是兇手,有何憑據?”人羣中居然有人替辛文雄辯白,衆人一看,卻是丐幫幫主鐵蓮花。

鐵蓮花接着說:“我丐幫弟子遍天下,當時辛文雄在山東抗金,我幫弟子不少人在其麾下效力。人人都說他英雄俠義,嫉惡如仇。後來又率五十騎千里奔襲,從金人幹軍萬馬之中抓捕叛徒張定邦,這是何等的英雄了得!說他是奸細,我鐵蓮花第一個不服。”

辛文雄見那鐵蓮花與自己素不相識,卻替自己仗義直言,心中十分感激。

“這就是辛文雄與金人的苦肉計,金國皇帝完顏雍還親自給他寫信,安排臥底,幸好已被朝廷識破。辛文雄害死方丈和無相大師,是少林無禪大師親眼所見。”

這時,少林無禪大師說道:“阿彌陀佛,貧僧的確親眼見到辛文雄從方丈房中走出,空聞方丈和無相師弟已死在房中。”

這時,只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要說辛大哥是兇手,我第一個不信!”一個白衣美少年越衆而出。辛文雄一看,正是女扮男裝的上官雲鳳。

“哪來的小娃娃,在這胡言亂語!”天目老怪梟叫着撲向上官雲鳳。

上官雲鳳也同時騰空而起,四掌相對。羣雄有些已不忍直視,生怕上官雲鳳步快嘴秀才後塵。

“雲弟!”這時只見一個白衣身影騰空飛起,衣袂飄飄,直奔上官雲鳳而來。上官雲鳳突然覺得兩股雄渾的掌力和真氣源源不斷地涌入體內,不覺精神大振。

“砰”地一聲轟然巨響,天目老怪如遭雷擊,整個身體倒飛而回,如離弦之箭,眼見就要撞向祝融大殿,命殞當場。

驚鴻樓主藍衫客穾然兩掌一拍,兩股真氣迎着天目老怪而去。天目老怪的身體受兩股截然相反的勁道衝擊,身體竟似陀螺般旋轉不停,畢竟延緩了撞擊速度,但最後還是重重地撞在大殿牆上,身體竟然嵌入牆身,動彈不得,終究是撿了一條命。

要知祝融殿建於衡山絕頂,是由花崗岩建成,堅固異常,而天目老怪的身體受緩衝後尚且被擊入牆身,這一掌之威實是驚天動地。

辛文雄攜着上官雲鳳飄落殿前廣場中央石臺之中,玉樹臨風,威風凜凜,猶如神兵天降。

只聽辛文雄說道:“在下辛文雄,空聞方丈與無相大師遇害之時,我的確在場。兩人毫無徵兆地死在我面前,我懷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毒殺和嫁禍,請大家給我半個月時間,我必將查明真相,還少林一個公道。”

羣雄見他正氣凜然,英姿颯爽,心中已信了大半。這時鐵蓮花說道:“在下覺得辛少俠說得在理,畢竟無禪大師也沒親眼見到辛文雄殺人。我們不能冤枉好人。”

驚鴻樓主眼見丐幫幫主鐵蓮花站在辛文雄一邊,而自己對辛文雄又沒有必勝的把握,當下對玉虛道人點頭示意。玉虛道人隨即說道:“這件事暫且就依鐵幫主所言。今天還有一個重要議題是選舉武林盟主,以免江南武林一盤散沙。請大家推舉。”

當下包括武當,峨眉,青城等各大派掌門弟子居然都願推舉驚鴻樓領袖武林,就連少林無禪大師也同意。辛文雄心知這些掌門弟子很可能已被控制,但少林無禪居然也同意卻出乎他的意料。倒是鐵蓮花道:“空聞方丈和無相大師死因未明,在下覺得不如這樣,誰能查明真相,替武林主持公道,誰才配做這個武林盟主。”

無禪大師們自然不能反駁,在場一部分羣雄眼見驚鴻樓行事偏激,手段毒辣,也不願驚鴻樓執掌武林,當下齊聲附合。

驚鴻樓見衆意難違,心知事不可爲,也不再勉強,徑直下山而去。上官雲鳳見辛文雄如神龍般飛天而降,又驚又喜。兩人四目相對,一切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卻聽見旁邊鐵蓮花笑道:“好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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