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林驚變

天下武功出少林,少**功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尤其是在十三棍僧助唐王平定王世充後,唐太宗李世民敕封建寺,少林寺更是聲威大振,名揚天下。金兵渡黃河南下後,少林寺僧衆除一部分留守嵩山,其餘大部分南迀福建莆田九蓮山林泉分院,即南少林寺。

少林無相大師與東瀛雪飲狂刀柳生敬一決戰的消息早已轟傳天下,很多性急的江湖好漢甚至早早地在少林寺山下客棧住下,靜等那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九蓮山山腹茂密叢林掩映之下,一大片紅牆綠瓦金壁輝煌的寺院依山而建,這裡羣山環抱,溪水長流,蒼松古柏四季常青,古塔高聳,晨鐘暮鼓,梵唱悠悠,曾驚醒多少紅塵俗世名利客。

辛文雄穿過山門,拾級而上,徑直來到決戰現場大雄寶殿前。大雄寶殿前已是人山人海,人人翹首以盼兩位決戰的主角登場。“來了!”隨着人羣一陣歡呼,一個年青的和尚手持達摩劍走出大雄寶殿。那和尚眉清目秀,脣紅齒白,但眉宇之間卻是霸氣飛揚,對着衆人深深一揖:“貧僧少林無相,讓大家久等了。”

這個面相俊美的年輕和尚竟然是名震天下的無相大師,羣雄嘖嘖稱讚,真是英雄出少年。也有人憂心忡忡,他能抵禦東瀛刀神威猛無敵的狂刀嗎?辛文雄覺得無相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卻總是想不起來,他真是自己要找的無相嗎?

這時,柳生敬一手按刀柄,緩緩走了進來,與往次不同的是,他的身後跟着四個東瀛武士,亦步亦趨。

“貧僧少林無相,請柳生先生賜教。”無相對着柳生敬一合十敬禮。“請!”二人緩緩走向場心,相向而立,神情凝重,人羣頓時鴉雀無聲。

只見柳生敬一兩手緊握雪飲狂刀,靑筋暴起,刀尖朝天,刀鋒寒光閃閃,作勢欲劈;無相達摩劍則使出一葦渡江,劍尖遙指柳生敬一。兩人就此凝固不動,圍觀衆人卻覺得殺氣漫天,寒氣逼人,有些武功弱的更覺得遍體生涼,直打寒戰。

漸漸地,柳生敬一頭上白氣凝聚不散,而無相周身也是霧氣蒸騰,兩人的衣衫俱是無風自鼓,內力充盈。辛文雄明白二人雖然肉身未動,而彼此的刀光劍意卻激戰正酣,生死相搏。

突然之間,兩人同時騰空躍起,刀劍交擊,漫天刀光劍影,分不出誰是柳生敬一,誰是無相。只聽得一陣珠落玉盤般的刀劍交擊聲後,兩人身形倏然分開,漫天劍氣一消而散,柳生敬一與無相刀劍高舉,劍尖緊搭刀身,緊張對峙。

這時,無相突然動了。只見他身形向後彈射,凌空飛起,頭朝下,腳朝上,劍尖直指柳生敬一腳尖。柳生敬一微微一愣,隨即就欲揮刀劈下,眼見就要將無相立斬刀下!

衆人的心沉了下去,有的已驚呼失聲。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劍光猛然從柳生敬一腳下衝天而起。柳生敬一額頭劍痕隱現,慢慢地一條血線從眉心,下脣及至咽喉緩緩擴散,鮮血噴涌。柳生敬一瞪大眼睛,意似不信:“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然後仰天倒下。

無相狡黠地一笑,收劍而立。望着無相的笑容,辛文雄猛然想起來了,在黃山黟風客棧外官道上,假扮上官雲鳳偷襲自己的和尚對着自己也是這麼狡黠一笑。沒錯,就是他,難怪自己如此眼熟,原來,假扮上官雲鳳偷襲自己的竟是無相!

辛文雄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無相勾結慕容恪收買地方官員,又在少林隱藏得這麼深,眼下他又擊敗柳生敬一,儼然已成爲江南武林的大英雄,領袖羣倫。倘若無相是金人奸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會不會是父親遺言中提到的金國臥底游龍呢?

柳生敬一轟然倒地,雙目圓睜,他至死也不明白無相怎麼會使慕容家族的獨門神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四名東瀛武士快步上前,擡起柳生敬一的屍身。爲首一人緊盯無相,恨恨地說:“一劍之賜,他日必當回報!”然後擡起柳生敬一下山而去。後來,這東瀛武士果然遠渡重洋,來少林尋仇,而且大批武士隨他同來,爲禍東南沿海百姓,史稱倭寇之亂。

“無相!無相!”羣雄歡聲雷動,呼喊着無相的名字,熱淚盈眶。似乎永遠不敗的東瀛刀神終於倒在無相的劍下,沒有人會去在意無相用的到底是不是少林功夫,就算是慕容山莊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那又怎麼樣呢?無相擊敗柳生敬一,爲江南武林爭回了榮譽,已成爲羣雄心目中的大英雄。

入夜,羣雄狂歡慶祝,久久不散。辛文雄心亂如麻,焦急萬分,他決定必須儘快找到少林方丈,闡明實情,揭露無相的真面目。

辛文雄請知客僧代爲通傳,自己有要事拜謁方丈。不一會,知客僧回來帶着辛文雄去方丈室。少林方丈空聞大師法相**,慈眉善目,一看就是有道高僧。空聞大師請辛文雄在對面坐下,天色漸晚,一個小沙彌進來點亮燭火,然後辛文雄對空聞大師說:“在下辛文雄,冒昧打擾大師主要是關於無相大師的事。”空聞方丈微微一笑:“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救苦救難,普渡衆生。佛祖尚且捨身伺虎,何況我輩乎?老僧已知辛少俠來意,在此先行謝過。”

辛文雄正要詳細講明來意,這時無相卻突然走了進來。他徑直走到空聞方丈面前躬身行禮:“徒兒無相給師父請安。”然後向辛文雄微微一笑,侍立在空聞方丈身後。

空聞方丈卻突然念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辛文雄忽然覺得胸中氣血翻騰,不由得大吃一驚。他環顧室內,燭火閃閃,只有自己,無相及空聞方丈三人,並無異狀。辛文雄連忙凝神運氣,他在黃山服食麒麟內丹之後功力大增,百毒不侵,不一會兒,已是氣定神閒。

這時,空聞方丈已經停止了誦經。但見無相與空聞方丈二人面帶微笑,寂然不動,在燭火的映照下甚是詭異。辛文雄連喚兩聲,兩人毫無反應,起身探視,卻已是氣息全無,竟然已經死去,辛文雄大吃一驚。

空聞與無相在自己面前毫無徵兆地死去,自己難脫干係,辛文雄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了別人精心設計的陷阱。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否則百口莫辯,辛文雄起身離開,卻與匆匆進來的一個和尚撞了個滿懷,辛文雄擡頭一看,正是曾在武當見過的少林羅漢堂首座無禪。

無禪見辛文雄匆匆忙忙的樣子,再看空聞與無相一動不動,仔細一看,均已死去,不由得大怒,一記“般若掌”向辛文雄猛攻過來。

辛文雄閃身避過:“無禪大師,人不是我殺的,與我無關,請聽我說。”

“狗賊!房中只有你在,不是你是誰?難道方丈與無相師弟自殺不成?!”無禪口中說話,手中運掌如風,猛攻辛文雄。

辛文雄情知無法辯解,唯有先設法離開此他,再慢慢查探。他身形展動,如蒼鷹般向寺外掠去。

“方丈和無相師弟被人暗害了,快抓住兇手!”無禪高聲叫喊。

少林寺鐘樓的大鐘突然敲響,所有武僧出動封閉山門,全寺搜索。尚未離去的武林羣雄聽說少林變故,方丈與無相被害,俱是羣情激憤,自發組織起來,參與搜捕。

少林寺燈火通明,山門前戒備森嚴,後面無禪窮追不捨。辛文雄不想誤傷無辜,卻更不願被人誤認爲兇手,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先找個地方藏起來。他飛身掠過千佛殿,直奔人煙稀少的藏經閣。到了藏經閣,辛文雄如飛鳥般悄無聲息地掠上藏經閣房樑。藏經閣中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僧正在擦拭經書,只是不經意地向辛文雄藏身處看了眼,又埋頭幹活。

不一會,無禪率數名羅漢堂僧人趕到:“無色師兄,有沒有看見陌生人來過。”無色老和尚充耳不聞,無禪四處查看之後,向大雄寶殿搜尋而去。

辛文雄藏身樑上,想到空聞與無相之死,說不出的詭異與蹊蹺。無相死了,一切的線索都嘎然而止。辛文雄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如果無相真是奸細的話,那他怎麼會突然死了呢?辛文雄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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