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快走吧,我們這裡還有兩萬成建制的騎兵隊伍,你一定能夠衝出重圍!”李武成咬着牙對李鐵戰說道。
李武成是李鐵河的長子,雖然已經參軍十餘年,不過他在軍事上的才華依然只能用平庸二字來形容。他原本率領五萬步騎兵駐守襄州,不過考慮到他的能力確實有限,因此李蕭漠特地讓李鐵鳴前來主持大局。本來他指揮的三萬步兵是和宋正風並肩作戰,不過在河套騎兵分割包抄的時候,他不知不覺的便率領着本部士兵朝着李鐵戰這邊靠了過來。不過這樣也好,叔侄二人還能夠在戰死之前敘敘舊,也算是一種幸福。
李鐵戰搖了搖頭,如果要突圍,他早就突圍走了。但是他放不下,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這對秦川李家來說,完全是雪上加霜。想到李蕭漠的來信之中特別強調自己不能出去野戰,但自己偏偏忍受不住誘惑,最終大敗虧輸。
三十萬大軍一戰潰敗,兵力空虛的襄州必定無法擋住河套大軍的攻擊。而沒有了襄州這個中間樞紐,那麼秦川李家和益州宋家必定會像自己現在的情況一樣,被河套分割包圍最終分而滅之。
秦川已經失去了北部二州,而襄州的陷落,使得一直躲在襄州背後的合州、常州也暴露在河套的兵鋒之下。秦川兵力已經是入不敷出,除了繼續收縮兵力,李蕭漠也別無選擇。可是秦川六州僅剩下鄂州一地,這樣的秦川,還能夠支撐多久?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從跨上戰馬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覺悟。”李鐵戰苦澀的一笑:“況且,終究要有人對這次慘敗負責。”
戰鬥了一天,聯軍的損失極其巨大。秦川士兵至少有一半戰死沙場,其餘的士兵大多被分割包圍在菜子壩東面的各個低矮山頭上。看情形,至少還能夠支撐片刻。宋家方面,戰死士兵不下八萬,其中半數以上都是在河套騎兵後來的剿殺之中犧牲的。不過宋家的白耳軍團並未潰散,現在宋家父子佔據的山頭之上,至少還有着五六萬士兵,而且基本上都是白耳軍團的士兵。
而相對於聯軍的巨大損失,河套僅僅只有三萬人不到戰死沙場。其中血殺的騎兵爲了最大程度的減輕獨孤方面的壓力,和牽制住李鐵戰這個還算彪悍的人物,超過一萬三千名士兵當場戰死,受傷者不計其數,連血殺和麾下的鎮山都是鮮血淋漓。
宋家的大軍比想象中的還要崩潰的快。爲了儘快殲滅獨孤宇明和血殺的兩個軍團,宋正風從一開始起就是傾盡全力毫不留手。
如果是河套其他將領率領的軍隊,面對着宋正風百年難得一見的拼死衝鋒,恐怕早已經使出了全力。但是,宋正風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忘記了河套的步兵大帥乃是獨孤宇明,這個出身於草寇,但是卻在白耳軍團之中一路上升到了副軍團長,然後率領白耳軍團叱吒風雲一時的獨孤宇明。
對於宋家的攻擊方式,獨孤早就是胸有成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白耳軍團以及宋家步兵的攻擊方式和攻擊策略,道理很簡單,因爲這些都是他在白耳軍團中的那幾年,根據宋家傳統的戰術糅合了當時的情況制定的。因此,獨孤在防守的時候可以說是事半功倍,很輕易地便預測到了宋家將會從哪裡突破,將會採取怎樣的攻擊方法。
只是,讓獨孤無比憤怒的時候,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宋家的攻擊方式還是一如既往,居然連一點的改進都沒有。白耳軍團的情況還稍好些,另外的十萬士兵,有些連一些基本的攻擊陣型都沒有訓練過。
“混賬,真的是一羣草包,看來大爺我一走,便將大爺當年辛辛苦苦創下的名聲敗壞的一乾二淨!”獨孤憤憤不平的罵道。
周季龍連忙拍着馬屁道:“那是,白耳軍團當年就是大哥你在支撐着,沒有了大哥你,白耳軍團狗皮都不是!大哥你的光輝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樣燦爛,你的智慧亙貫古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獨孤很蔑視的瞥了周季龍一眼,不屑地說道:“幹正事,別隻顧着拍馬屁!不過,我很喜歡你的直爽啊!哈哈哈!”
李東高只覺得腦袋一陣眩暈,遇上這樣的老流氓上司,真的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由於獨孤對白耳軍團戰略意圖這些的準確判斷,導致宋家在攻擊過程中異常的辛苦。等到宋君臨父子好不容易想到了這點,河套大軍的援軍又已經到來。
當時宋家正在拼死進攻獨孤的步兵陣線,根本沒想到後面會有騎兵來襲。而且,一來就是信刻親自率領的五萬騎兵。
如果白耳軍團是在正面戰場上和信刻的五萬騎兵撞上,那麼即便是以信刻的勇猛,面對着這個唯一一個敢於和東北三國最彪悍的鐵甲重騎正面對抗的步兵軍團,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是,宋家現在疏於防備,而且突襲自後而來,頓時就打了宋家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時候,獨孤也適時的發起了反擊,雙方的兵力本來就相差無幾,河套又佔據了戰場的優勢,宋家的情況自然是舉步維艱。不過白耳軍團畢竟是整個清風帝國第一流的步兵軍團,雖然將領的素質不行,不過整個軍團的戰鬥力還是相當強勁的。在挺過了最艱難的開始後,宋家總算以白耳軍團爲核心,重塑了己方的防禦陣線。
不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好不容易穩住陣腳,虎賁軍團的先鋒,五萬騎兵在樓京等人的率領下,風馳電掣的殺入戰場,而且一上來就是對着宋家的防線猛衝。等虎賁軍團的這羣人發泄夠了,昊天率領的河套大軍已經逼近戰場,宋正風父子無奈,只好且戰且退的退守到附近的幾個小山包上,準備負隅頑抗。
聯軍的分割包圍,標誌着聯軍已經徹底喪失了主動權和進攻能力。河套方面自然不會錯失這個大好機會。二十餘萬騎兵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沒有絲毫紊亂的灑在戰場之上,協助步兵剿殺戰場上倖存的聯軍士兵。而三十餘萬步兵則是在獨孤的親自指揮下將分割在各個山頭的聯軍包圍起來,然後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清剿。
戰鬥很快便演變成了屠殺。有條不紊的河套大軍開始利用對整個戰場的掌控能力發揮自己的兵力優勢,從容不迫的鯨吞蠶食着聯軍的地盤,而被攻擊的一方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擊力量。
宋家父子現在已經是失魂落魄,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被動的被河套大軍一口一口吞掉。但是李鐵戰不同,他還沒死,因此他就必須戰鬥下去。在虎賁軍團五萬騎兵以及鳳舞軍團的監視之下,李鐵戰試圖盡最大可能將附近山頭和戰場上散落的秦川士兵團聚到一起,不過河套根本沒有給他機會。每一次的主動出擊,都是鎩羽而歸。到了後來,李鐵戰也有些失望了。他明白,剛纔的一戰,已經輸掉了他在將士們心中的地位,他的威嚴已經被嚴重動搖,將士們根本不相信他能夠率領大軍走向勝利。
昊天的座車緩緩駛入戰場。不顧衆人的反對,昊天執意親自要到戰場上體會一番。仙戀塵等人拗不過他,只好幫他穿戴整齊,這才陪着昊天緩緩走下青雲號。
春季本來應該是一個生機勃勃綠草盈野的季節,但是藉着火把的光亮,秋沐三女明顯的可以看見戰場之上一片泥濘,所有的土地均呈現暗紅色,顯然是與鮮血混合而成。極目望去,根本就看不到一片綠草。菜子壩乃是秦川重要的油菜籽產地,然而現在,所有的油菜苗都已經被踏的殘破不堪,讓人根本分不清他原來究竟是什麼東西。
一踏到地面上,仙戀塵便覺得腳下軟軟的,隨便踢了一下,一根斷臂突然飛出一丈來遠,仙戀塵低頭看去,自己的鞋子上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一陣風吹過,血腥之氣瀰漫了整個戰場,秋沐和仙戀塵的臉色都很是蒼白。她們兩個也曾經行走江湖多年,後來嫁入河套之後,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戰事。但是,這還是她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觸戰場,看着眼前的情況,仙戀塵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便吐了出來。
一張潔白的手帕突然遞到仙戀塵的面前,仙戀塵有些疑惑,擡眼一看,卻發現昊天正一臉溫馨的看着自己:“來,擦一下。早給你們兩個說了,呆在馬車上別下來,你看,一下來就鬧成了這樣。”
仙戀塵也不推辭,結果手帕用力擦了兩下,這才還給昊天。昊天愛憐的在她和秋沐的臉上捏了一下,滿臉溫柔地說道:“好了,辛皎,你和她們一起上去。放心,先生就在我身邊,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辛皎雖然是女子,不過畢竟見過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對於戰場上的屍橫遍野,並沒有什麼不適。當然,要像河套將士那樣隨便拉過一具屍體墊在屁股下面,然後趁着休息的時間大口大口地啃着乾糧的事情,她還做不出來。
“主公,獨帥派人前來詢問,我們究竟要不要俘虜?”駱祥走到昊天的身邊說道。
昊天眉毛一挑:“還是不用了。一來麻煩,二來天色已晚,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
駱祥對着身邊的一個親兵吩咐了幾句,親兵一個轉身,便消失在了朦朧的夜色之中,然後很快,戰場上便響起了一陣悽慘的叫聲。駱祥面色不變,昊天神情依舊,倒是玄機的眉毛跳了一下,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看着蒼茫的戰場,玄機的心中突然浮起一個念頭:也許,這些人死在了這裡也是一件好事。至少,這樣的死法比起屍骨築城,頭顱築殿來說,多少要好受一些。
擡起頭來,駱祥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玄機的心中一陣發毛,哪知道駱祥似乎是曲解了玄機的意思,故意落後一步,低聲對玄機說道:“軍師不用擔心,根據林遠柯的估計,至少還要兩百萬具屍骨,才能夠將念天聖京的城牆修建起來。不急,益州和秦川不是還有這麼多人嗎?”
玄機汗毛倒數,不過看着駱祥那興趣盎然的表情,又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河套南下復仇,玄機並沒有什麼意見,甚至他自己也是其中的推手之一。但是,對於河套用森森白骨修建念天聖京的行爲,他卻是堅決反對。人死之後,講究的是入土爲安。可是河套如此作爲,不僅僅是將其屍骨暴於天地之間,而且根據那些故老傳說,便是連靈魂也被封鎖在這裡,永世不得超生。對一個正常人來說,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樣的死法。
可是,對於血殺獨孤等人的聯手提議,除了自己和陳寒等人堅決反對,便是連佟秀等文士都站在了軍方的那邊。他們全部一致認爲,所有人都必須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絕對不能讓河套那些冤死的百姓死不瞑目。
玄機當時就提出,人已經死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是枉然。不過駱祥和血殺等人都很不贊同,血殺就明言,那些百姓們是已經死了,我們爲他們做得再多,他們也感覺不到。既然如此,那麼我們能做的就只能是爲他們復仇,讓他們的仇人比他們死得還慘。
玄機又說,既然每個人都必須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那麼如此逆天之舉,大家就不怕遭受天譴嗎?
看在玄機畢竟是處於一片好心,因此血殺等人並沒有公開恥笑,倒是楚相成將當初河套方面對英武居士說過的那一番話翻了出來,玄機頓時無語。
其實玄機自己都很清楚,自己根本無法阻擋這件事情的發生。河套軍政兩方高層決定了的事情,加上昊天也有意支持,如此情況之下,就算是自己聯絡了辛皎秋沐等人,也無法和軍方對抗。他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由於正在想事情,玄機走的稍微慢了一點,不經意間,卻正好聽見血殺信刻和獨孤三人在後面竊竊私語。
“念天聖京的規模是不是小了一點?這裡可是我們贈送給我妹子的宮殿,外表看起來,也就和一個縣城差不多大。喂,能不能和主公說說,在修大一點。”這個明顯是獨孤的聲音。
“當時還沒想到啊,不過也確實小了一點。天意生平最喜歡那些詩詞書畫精美瓷器什麼的,你們看這樣如何,到時候我們在天都聖京裡面,修築一座美輪美奐的宮殿,試想一下,這座宮殿以白玉爲牆,白銀爲地,黃金爲屋頂,珍珠爲燈盞。庭院裡面鑲滿了最名貴的翡翠或者貓眼石,牆壁上掛着的全是史上名家圖畫。那場景,天意一定會喜歡的。”
“這倒也是,我大姐就喜歡這東西。不過血帥,這些東西太過名貴,要是有人膽大包天前來盜竊,那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這是個問題,大家好生參考一下……”
“宋正風父子就在這座山上嗎?”昊天緩緩走到前陣,對着面前在黑夜之中有些陰暗的山包問到。
獨孤點了點頭:“應該是在這上面。”他雖然沒看見宋君臨父子,不過白耳軍團就護衛在這一片小山包附近,很顯然宋家父子必然在此。
昊天沉默了一陣,突然說道張口道:“獨帥,不管結局如何,扒出宋君臨父子的屍體,給本王押回念天聖京築城!”
獨孤心中一凜,駱祥和血殺的眉毛也是一皺,不過信刻卻是興高采烈,不等獨孤回話,他便大聲答道:“主公請放心,本帥一定將宋家父子的狗頭提到念天聖京。”
江沉舟在旁邊哈哈笑道:“信帥,主公要求的是將宋家父子的屍身一併拿去築城,只有兩顆狗頭的話,恐怕你無法交差。”
昊天也不管下面的幾個將領怎麼扯淡,在交代完畢之後,便開始巡視戰場。駱祥和獨孤血殺二人對望了一眼,趁着昊天和信刻不留意,簡單的交談了幾句,駱祥便跟在立刻跟上了昊天的腳步。辛皎不在昊天身邊,那麼這個貼身侍衛的重任只能由自己來擔任。
信刻並沒有注意到三人私下裡的交談,和江沉舟胡扯了幾句之後,這才笑呵呵的轉過身子,對着獨孤說道:“獨帥,這進攻的任務,你務必分我一點。不要以爲本帥現在是騎兵將領,就將本帥拋之腦後。”
獨孤哈哈一笑:“怎麼會了?”說完,指着面前連綿的丘陵道:“信帥,我們乃是多年兄弟,這個任務可不能讓你一個人獨吞。這樣吧,我們將這裡劃分爲三塊,本帥,血帥,和信帥你,一人挑選一份。怎樣?”
信刻想了一下,突然不滿地道:“獨帥,本帥麾下全部是騎兵,你這不是糊弄人嗎?”
獨孤連忙道:“信帥說笑了。這樣吧,周季龍,你帶着五萬白虎軍團的將士暫時歸入信帥麾下。小子,你是我們白虎軍團抽調過去的人,好好幹,別丟了本帥的臉,不然,小心本帥扒了你的皮當坐墊。”
周季龍縮了縮脖子,獨孤雖然不會真扒了自己的皮,不過將自己收拾的掉一層皮,還是很有可能的。正要召集麾下的步兵將領,獨孤突然對他勾了勾手,周季龍連忙湊過腦袋,然後臉上的表情頓時迷茫了起來。
“記住,絕對不能忘記。”獨孤惡狠狠的叮囑道。
周季龍很是不解,看了看猥褻中卻流露出幾分凝重的獨孤,以及身邊一雙眸子精光閃爍的血殺,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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