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河套總算有一輛攻城車靠近了城牆,攻城車上的士兵一聲暴喝,揮舞着手中的兵器恍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入防守的曼丹士兵之中,只是他的長矛剛剛刺穿一個敵軍的脖子,自己也同時被對方的好幾把大刀砍中,握着長毛的雙手直接掉落到城牆之上,然後跌落城下,成爲泥土的一部分。
曼丹士兵知道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戰,整個曼丹都已經被滅族,要是城破,他們自然也不會例外。因此,雖然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甚至風吹欲倒,不過鬥志特別的高漲,一戰鬥起來便是不顧生死,即便是受了重傷,也會拼着最後的一點力氣死死的抱住自己面前的河套士兵,給後面的戰友創造機會。
一個民族的堅韌和頑強,只有在這生與死的最後關頭才能夠真正看出。曼丹士兵捨生忘死的表現,在給予了河套將士巨大的傷害之後,同樣也贏得了河套方面很高的讚賞。海西士野,拜京將勇,曼丹兵精,這是鐵真當年特地告誡昊天的話。
在河套看來,海西的士兵確實很野蠻,但野蠻歸野蠻,他們同樣也會怕死,同樣也會有恐懼,而且由於單兵作戰能力太強,他們忽視了將士的配合,因此在遭到河套猶如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的時候,頓時潰不成軍。
拜京將勇,有着卡辛巴斯、遙今夕、桓復傳、斯科維奇、赫基木兒等塞外頂尖將領的拜京在戰場上確實是神州王朝最大的威脅。但就如昌化一戰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拜京士兵的勇猛和戰鬥力的彪悍更多的是建立在將領的優秀指揮之上。當將領崩潰之後,整個軍隊就變得不值一提。
不過曼丹不同,雖然沒有足夠優秀的將領,但是他們的將士實在太勇猛了。這裡的兵精,更大範圍上來說,應該是民風彪悍,崇信尚武之風。因此,即便是落入下風,即便是全軍覆沒,他們也是臨死不屈。在和河套交戰的這麼多對手之中,除了剛剛起兵時的極樂聖教具有這樣即便是戰至一兵一卒也決不投降的氣節,就只有曼丹士兵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他們的這個優點。因此,河套最爲忌諱的就是和曼丹打正面戰,因爲曼丹士兵實在是太頑強了,河套方面總會有很大的損失。
南下的數十萬大軍,除了騎兵,其餘的軍團幾乎是全線上陣。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對東北三國的最後一戰,因此開戰之前就拼命搶奪出戰的權利。只是密豐城城牆在長,也無法容納數十萬大軍同時進攻,因此獨孤乾脆將每段城牆劃分給不同的軍團,讓他們自由調兵進攻,這才讓下面的一衆將領滿意。
伴隨着第一輛攻城車靠近城牆,越來越多的河套將士出現在了城牆之上。只是防守的曼丹士兵也是寸步不退,他們很清楚,一旦讓河套士兵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那自己也就完了。前面的士兵在和河套浴血奮戰,後面的士兵則是不斷地往前擠,不少的河套將士,居然就是被他們的這個笨方法給擠下了城牆。這裡面甚至包括虎賁軍團的步兵統領趙大武。
趙大武從城牆上摔下,四五丈高的城牆,就算摔不死他,摔成殘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這小子運氣不錯,下面正擠滿了準備攻城的士兵,一看見身披將軍盔甲的他從城牆上摔下,下面的士兵連忙扔掉手中的兵器,數十支手臂同時舉起,恰恰將他接住。但不幸的是,一個士兵反應慢了一點,還沒來得及丟掉手中的單刀,結果單刀在他的屁股上一刺,頓時血染戰袍。
“哈哈,我們河套大軍征戰沙場這麼多年,還第一次出現有人屁股上中刀的。”昊天看着被幾個士兵扶着從戰場上走下來的趙大武,頓時哈哈大笑着說道。
獨孤一看趙大武血淋淋的褲襠,也不禁放聲笑道:“幸好我們知道這王八蛋是男人,不然的話,大爺我還以爲是那檔事呢。趙大武,這紅霞滿月溝,不知道你有何感想?”
趙大武一張臉漲的發紫,看着獨孤那猥褻的笑臉,真恨不得抽刀自殺,或者殺了獨孤也是不錯。
辛皎等人雙目無光,這個獨孤宇明,真的是越來越流氓了,也不想想,這裡還有好幾個女子,他說話的時候就沒想過積一點口德嗎?
駱祥忍俊不禁,不過看着辛皎等人的臉色,於是笑着岔開話題:“來人,還不扶趙將軍下去養傷。幸好他是步兵統領,要是騎兵的話,這下就麻煩了。只是至少半個月,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只能趴着。”
城牆上曼丹守軍的頑強出乎了河套的意料。由於長時間的缺糧,曼丹從將軍到士兵全都是面黃肌瘦,本來體型上魁梧不下河套將士的曼丹士兵看上去居然和金花猴子有的一拼。特別是有些身上罩着盔甲的士兵,他們甚至是走一步晃一下,河套將士甚至擔心如果脫掉盔甲,大風一吹,他們是否會被吹走。
但就是這樣的一支軍隊,卻擋住了河套數十萬大軍的拼死進攻。在大平原上以弱勢兵力擊敗曼丹最精銳的鐵甲重騎,又在昌化擊敗了塞外的無敵軍神卡辛巴斯,並且在黃羊冰原兵不血刃族滅阿巴特人之後,河套將士無論是精神還是鬥志都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就是這樣一支百戰精銳,居然被對方的老弱殘兵擋在了城牆之上,根本無法前進半步。
“一個民族最後的表演,沒想到居然是如此的悲壯輝煌。”昊天遠遠觀望,突然間感慨地說道。
玄機點頭道:“他們的鬥志確實出乎我們的想象。如果曼丹一開始的時候就全民動員,他們所有的軍隊和百姓都能夠做到這樣,那我們就算能夠滅國曼丹,也必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而不是區區十五萬士兵。”
駱祥連忙說道:“這十五萬將士,還有一半是戰死在卡辛巴斯的手中。”
昊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曼丹既然已經被滅國,那對昊天來說,便只是浮雲罷了。但是眼前的密豐城還控制在蕭士成的手中。早日拿下密豐城,河套數十萬大軍才能解脫出來毫無顧忌的進攻西北大草原。
曼丹士兵雖然勇氣可嘉,不過面對着無論是體力上還是數量上都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河套將士,他們的抵抗相當的辛苦。也不能說是抵抗,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城破是死,戰死也同樣是死,那還不如死得轟轟烈烈一點。在這樣的信念支撐下,曼丹士兵更加的瘋狂。
可是,他們賴以爲豪的精神信念,並沒有讓他們壓下河套的攻勢。河套從起兵開始,一直讓天下各方勢力恐懼的便是他們戰鬥的信念和意志的堅韌。正是因爲如此,河套才能一路從區區定州走向整個天下,然後橫掃六合威懾宇內。
攻防戰的損失,一般在一比二到一比三之間,佔據了地利的防守方損失往往要小得多。不過,當對方的兵力超過了一定的限度之後,這個比例就會大大降低,而雙方的士氣、將領的指揮藝術以及天氣情況等,也會影響到這個比例。蕭士成麾下畢竟只有五萬甚至還算不上是曼丹精銳的正規軍和十餘萬面黃肌肉體力嚴重不支的民夫,當戰鬥順利的時候,他們還能夠忘記肉體上的疲憊,不過當戰鬥處於下風,他們的精神和信念也會隨之受到影響,疲勞的程度也會加倍。
而且,民壯畢竟是民壯,他們不是軍隊,空有一腔的熱血和死戰的決心,但缺少戰友的配合和豐富的沙場經驗,根本就不是河套大軍的對手。城牆上的河套士兵越來越多,曼丹民壯要麼是當場戰死,要麼就是被擠下城牆,伴隨着河套的鐵血山河旗穩穩地插在城樓之上,昊天等人總算鬆了口氣,大局已定,就算蕭士成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在逆轉局面了。
蕭士成死了,而且比絕大多數的曼丹士兵都戰死的早。他的將旗所在之地,乃是河套大軍進攻的重點方向。戰場之上,人命猶如草芥,即便是將軍也不例外,蕭士成在斬殺了六個河套士兵之後,終於被進攻的河套將士瞅住了機會,一刀下去,屍首分離。不過那個河套士兵還沒有來得及將蕭士成的腦袋提到手中,就被後面憤怒的曼丹士兵斬殺。而蕭士成的屍身,很快就被無數支大腳踩成了肉醬,以至於河套在打掃戰場的時候,都沒有找到他的屍體。
“抓兩個俘虜,問一下他們這一個多月是怎樣堅持下來的。”看見城樓上的河套將士越來越多,駱祥連忙說道。
他很清楚河套將士的德行,所過之處,必然是寸草不生。如果不將這個問題弄明白,恐怕他睡覺都覺得不踏實。
親兵匆匆離去,不過費了好一陣子的功夫,這才匆匆返回,然後將得到的情報告訴駱祥和昊天等人。
仙戀塵聞言,當時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秋沐和辛皎的承受能力雖然較強,不過也是臉色蒼白,倒是張月婉熟讀詩書,而且心智堅韌,聞言只是眉頭一皺。
良久,昊天這才感慨地說道:“人竟相食,沒想到蕭士成和城內的曼丹士兵居然能夠堅韌到如此程度。”
不錯,在沒有任何糧食,便是連樹皮草根都被吃完的情況之下,城內軍民唯一能吃的,就只有人。先是城內的女眷,然後是老弱病殘,然後是體弱之人,就這樣,在河套的封鎖之下,曼丹軍民頑強的支撐了下來。
駱祥和玄機也滿臉的震驚。人吃人的事情,神州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每逢大亂糧食短缺的時候,便會發生易子而食的情況。只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城內的曼丹軍民居然能夠頑強如斯。良久,駱祥總算是張口說道:“主公,等密豐城破之後,一把火將其燒掉吧。”
昊天點頭,表情說不出的怪異。他不介意殺人百萬滅國屠城,不過對於人吃人的事情,他始終難以接受。就像是金花三越之所以會招來滅頂之災,就是因爲他們曾經在大湖路製造了兩腳羊事件。但這件事情畢竟是曼丹自己的家事,如果站在一個客觀的對手立場,昊天也不得不承認,蕭士成和城內的軍民確實意志堅韌。
密雲城破,曾經叱吒風雲,打的神州王朝苦無招架之力的塞外強國終於灰飛煙滅。雖然在遼闊的東北大平原上必定還會存在着東北三國的殘餘,不過這對河套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在未來的五到十年之內,河套騎兵會好好的光顧這裡,直到將所有的殘餘勢力全部拔起爲止。昊天的心腸雖然會出現間歇性的心軟,不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一點他還是相當清楚。只是在面對着自己的族人的時候,他往往不能如此的果決罷了。
駱祥有些惆悵,看着逐漸在大火中化爲廢墟的密豐城,他沉默無語。他出生的時候,正是弘烈帝遠征失敗,東北三國開始崛起之時。其後,東北三國和清風帝國一個蒸蒸日上,一個日趨衰弱,尤其是618年幽雲十六州失陷,雙方的國力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時的東北三國是何等的強大。只要願意,他們隨時都能夠調集百萬大軍,有着耶律滄海這樣深謀遠慮的戰略家和政治家,金眉流這樣陰狠毒辣狡詐善變的野心家和陰謀家,卡辛巴斯遙今夕這樣身經百戰曾百勝的軍事家和無雙統帥,加上麾下久經戰火裝備精良的兩百萬雄師,即便是集整個神州王朝之力,要想與之正面對抗,也相當的困難。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有道是月滿則虧,盛極而衰。輝煌的頂點,也就是他們走下坡路的開始。就在這時,昊天異軍突起,定河套而復西北,戰江淮而平東南。在向行等清風帝國元老和李蕭漠等神州年少俊傑的相助之下,東北三國終於被逐出大河以南,然後又從幽雲十六州被趕回塞外,最終逐一滅國。
看着東北三國在自己的手中一一覆滅,駱祥感慨萬分。河套,昊天帝國,是否有天也會走上這樣的道路?
老人在塞外還算溫和的風中,突然有些迷亂。
密豐城下,昊天總算是離開了他的青雲號座駕,跨上久違的戰馬,和數十萬大軍一起準備西出密雲,和奉敬等人的騎兵在大草原上會師。
青雲號實在是太龐大了,根本無法通過密雲城的城門。整個長城防線之上,也就只有居庸關等四大關隘能夠容納青雲號進出。想到兩個兒子跟着自己出來這麼久,楚相成和何玉等人必定會很想念,於是昊天順勢讓青雲號從居庸關南下,並讓仙戀塵率領着自己的親兵親自將昊晉兩兄弟送回天都聖京。
如果是在以前,昊天必然不敢這樣做。不過東北三國已經被完全剷平,就算有些漏網之魚,也根本不是三千親兵的對手。至於肅慎等族,就算給他們一千一萬個膽量,他們也不敢和河套作對。在見識了河套的血腥手段之後,東北蠻族現在完全是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和河套叫勁。誰都知道昊天只有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還是天意所生,就是他的命根子,不管是誰,只要敢打昊晉兩兄弟的主意,誰知道昊天這個神經病會怎樣做。
此次西征鐵鷹秋明,河套方面的兵力空前強大。北路大軍五個軍團三十五萬騎兵已經越過了斷魂嶺北部,估計鐵鷹秋明的北部領地現在已經是狼煙四起。而南線的兵力更是恐怖,除了虎賁、血殺、白虎三個主力軍團,麒麟、榮譽兩個嫡系軍團,還有楚憐風的東方軍團和李蕭漠的飛熊軍團,加上密雲城的赤蛇軍團以及玉門關的蒼狼軍團,河套的總兵力接近百萬。自君臨天下王朝之後,還從來沒有如此規模的軍隊主動踏入過塞外。
“先生,對於接下來的戰事,你有何看法?”騎在馬背上,昊天沉聲問道。
“只要柔然不參與進來,那麼剿滅鐵鷹秋明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罷了。不過柔然若是出手,那我們必定會有一些麻煩。”駱祥笑着說道。
玄機呵呵笑道:“柔然不會插手的,就在三天前,欽察汗親帥二十萬大軍突襲奧布斯堡東部最重要的公國圖林根,並且派出小股騎兵直接殺入奧布斯堡帝國內部,奧布斯堡帝國大驚失色,已經讓蘇加涅夫親自領兵上陣。要知道,柔然以前每次進攻,單次動用的兵力都在十萬人上下,而這次整整出動了二十萬,已經是柔然常備軍兵力的一半,即便是奧布斯堡帝國,也不敢怠慢。”
由於青雲號已經送往天都聖京,昊天也想重溫一下當年躍馬疆場的感覺,因此雖然後面跟着幾輛較小的馬車,但他卻堅持和將士們一起騎馬。這下可就苦了玄機,玄機不喜歡騎馬,總覺得這樣下去,自己會變成羅圈腿。只是連昊天都呆在馬背上,他自然也不好提出特殊待遇。只是這樣一來,本來騎術就相當勉強的玄機不得不緊握繮繩,連羽扇都別在了腰帶上。
昊天也看出了玄機的心思,於是笑着讓玄機回到馬車上去。不過玄機這人挺要面子,雖然心動,不過還是堅決的拒絕了昊天的好意,於是昊天也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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