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城對賀不歸併沒有什麼印象,不過賀家乃是清風的水戰世家,賀懷仁一代名帥,賀不歸乃是賀家子弟中唯一一個倖存下來的人,有道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以八萬對兩萬,雪傾城總覺得賀不歸沒有理由放過大龜三郎的這兩萬水師,因此很疑惑不解。
孟蕭庭沒有回答。這種關係到技術性的問題,他也根本無法回答。其實對於水師,河套方面還真沒有誰算得上是真正精通。就算是駱祥和玄機,也不敢說自己造詣有多深。不過,也並不是沒有人不知道。
張月婉微笑着說道:“這個並不是賀不歸將軍太過小心謹慎,其實,這正是賀不歸將軍的精明之處。如果僅僅只有大龜三郎的兩萬水師,那麼根本不夠蛟龍軍團塞牙縫。但是,大龜三郎的身後便是加藤鷹的十萬水師。海上並不同於陸地,加藤鷹在兵力上並不比蛟龍軍團優勝多少,要想在茫茫大海之上抓住蛟龍軍團並且將其殲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昊天眼睛一眨:“所以,加藤鷹特地設了一個陷阱,而大龜三郎,便是他的誘餌?只是,大海如此寬闊,就算賀不歸暫時被大龜三郎拖住,加藤鷹一來,他還是有充足的地盤逃掉啊?”
張月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起水戰,昊天等人畢竟是門外漢,根本無法和她相比。當下笑着解釋道:“主公,在海中,可能航行了幾天幾夜都看不到陸地島嶼的影子,甚至最有經驗的船長不看海圖的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就算是用過洋牽星術測出自己的方位,可這個地方海水有多深,適不適合下錨停泊,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於是航海的人就在大海里開闢出一條條的航線來,航線上的數據一應俱全,只要沿着航線行駛,用過洋牽星術測得的角度與航線上的數據一對比,就知道船在什麼位置上,在茫茫大海中,就不會迷失了方向。而這些航線,一般是比較固定的。因此,加藤鷹只需要守好位置,肯定能夠重創蛟龍軍團。”
頓了一下,張月婉接着說道:“也正因爲如此,賀不歸這才拼命的掃蕩琉球和瓊崖兩處島嶼。這兩個島嶼面積較大,乃是東倭經略南海的重要基地,戰略位置相當重要。佔領琉球,可以探索東海以東的更廣闊世界。而瓊崖北望江南,西臨楚越,南面便是七大密地之一的迷失之海。只要站穩了這裡,江南路和三越都在其有效攻擊範圍之內。東倭畢竟是島國,對於海權的擴張相當看重。而以他們的地理位置,要想擴展海疆,必須將北面的高麗和西南面的琉球瓊崖收入其中。賀不歸的意圖就是誘.惑大龜三郎南下,然後一口將其吃掉。當然,蛟龍軍團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爲。如果不是有蛟龍軍團在東海和南海遊弋,東倭水師必定能夠集中全力騷擾大河沿岸,並且將本土的陸軍源源不斷的運往東海路,給我們增添很多麻煩。”
昊天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孟蕭庭,繼續。”
孟蕭庭抖了一下手中的情報,湊近了一點念道:“東倭陸軍編制爲二十五萬。本土駐軍編制規模爲五萬,瓊崖、琉球各有一萬,其餘十八萬士兵全部集中到了東倭西部的下關港口附近,方向不明。不過很顯然是準備西渡大海。因此,噬魂提醒我們,在策劃軍事行動的時候,必須將東倭的動向一併考慮進去。”
玄機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營帳壁上掛着的地圖,這才說道:“我們暫時顧及不到東倭那邊,高麗理論上說可以爲我們分擔一點責任。不過這樣肯定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再說,高麗水師荒廢已久,如果不是有一個傅江樓撐着,恐怕早被東倭給吞了。主公,你看這樣可否,讓噬魂繼續監視東倭水師,並且將這個情報傳遞給賀軍團長。他乃是水戰名將,對於這方面應該有很深的領悟。”
昊天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河套現在的重點是在知州,東倭就算有異動,只要將大河方面堵死,東倭暫時就無法威脅到河套方面的安全。
駱祥看見衆人沒有異議,接着說道:“其次,極樂聖教朱兆率領二十萬大軍進入豫州路,帝國大軍望風而逃。中興帝大怒,趁機剝奪了祥瑞王劉難求、洛慶王劉難術的權力。而與此同時,安樂王劉難尚由於操心軍務,一日突然暈倒。陛下考慮到安樂王勞苦功高,因此特地讓其迴天都聖京療傷。原朱雀軍團副軍團長劉思轉任代理軍團長一職。”
衆人聞言,都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好不容易將卡辛巴斯弄得吐血暈倒,哪知道自己這邊也有人患上了這樣的症狀。劉難尚才五十餘歲,還算得上是年富力強,而且常年領軍,身體相當強健。現在突然暈倒,很顯然是中興帝在剝奪幾個皇叔的兵權了。
血殺手指無節奏的敲擊着桌面,沉聲問道:“向將軍現在如何?”
“向將軍對皇室忠心耿耿,而且不像是安樂王等人一樣出身皇室,並沒有遭受中興帝的猜忌。”駱祥搖頭道:“況且,極樂聖教一天沒滅,朝廷就需要一頭猛虎幫着鎮守東面,因此應該不會動向將軍。”
河套高層對向行很有好感,畢竟都是當初從定州一起走出來的戰友。雖然現在雙方的立場不同,不過這並不妨礙大家之間的友情。就像是歐陽靖忠,雖然他是清風帝國的擎天柱,不過這並不妨礙昊天等人對他的尊敬。
血殺聞言,鬆了口氣,再不言語。
“再次,淮水張家上代碩果僅存的宿老張珂亮和張濟世父子對威遠王將領地內的糧食大規模的運往我們河套的事情深懷不滿,三天之前,張蒼梧和威遠王發生了一段言辭激烈的爭吵。張蒼梧等人堅持認爲,淮水現在正面臨着一個前所未有的擴展良機。身爲張家的家主,威遠王應該以張家爲重,儘量積累戰略物資,以供張家擴張之用。況且,極樂聖教肆虐饒州和壽州,張家損失也不小,因此希望威遠王斷掉和我們河套的聯繫。不過遭到威遠王拒絕,雙方不歡而散。”
張月婉的臉上浮起一抹尷尬的表情。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年沒有回家,家中居然就鬧成了這樣。以前自己在家中的時候,父王還能夠壓下張蒼梧等人的異議。可是現在,難道真的是因爲父王老了?無法控制局面了?
其實張月婉心中也明白,很大的一個原因在於張蒼雄大力提拔張濟危的緣故。張濟世乃是淮水名義上的世子,是威遠王王爵的繼承人。只是張濟世父子這兩年的腳步走得太快了,而且和父王與自己的路線不同,因此父王這才特地提拔了一下張濟危,也是對張濟世敲一個警鐘。只是,沒想到如此的舉動卻激化了矛盾,最終導致了淮水高層的決裂。
河套諸將心中自然明白張氏兄弟爭吵的緣由。老實說,河套現在已經完全度過了當初最艱苦的那段歲月,就算沒有淮水方面的糧食,河套也根本不會陷入缺糧的困境。其實張蒼雄這個時候還將糧食大量的輸往河套,也是有着更深層次的考慮的。淮水遭受重創,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而河套這些年經濟迅猛發展,糧食本來就是淮水的大宗產,用他們來和河套進行物資交換,並不是什麼壞事。而且,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張蒼雄對於淮水安全的擔心。
淮水現在雖然還支撐着這麼一個架子,可是誰都明白,淮水已經實力已經不像是以前。如果不是後面有着河套這麼一個強硬的靠山,恐怕李家和清風皇室早已經將手伸到了淮水身上。即便如此,一個極樂聖教還是讓淮水應付的極爲頭疼。正是因爲張蒼雄對淮水的安全沒有信心,因此才大規模的將淮水的糧食的戰略物資轉移到河套。因爲他明白,河套絕對不會虧待淮水。只是,這些道理張濟世父子不是不明白,但他們根本做不了這麼大的取捨。畢竟,他們的胃口更大,也更不切實際。
昊天看了張月婉一眼,發現自己的小妻子臉色有些灰白,當下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情畢竟是張家的家事,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當然,威遠王對得起我們河套,我們河套必定會對得起威遠王。我們河套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這份人情,日後必定會償還。”
張月婉鬆了口氣。不過心中卻是一陣擔心,昊天的話已經很明白,對得起河套的乃是他們父女,而不是張氏家族。依照張濟世的性子,如果他以後真的繼承了威遠王爵,那對張家來說必定是一場災難。至少,和河套這邊的關係就絕對不會這麼融洽。濟危,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想到這裡,張月婉突然又想起了昊天以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自己從幾個堂兄弟之中抱養一個嬰兒,那麼,不管張家怎麼變化,至少這段血脈是傳承下來了。
“金花三越再次組建聯軍。此次聯軍的主帥依然是樸志成,總兵力高達二十五萬,加上滇南四族的十萬聯軍,總兵力達到空前的三十五萬規模。這次大軍並沒有經由西江防線,而是直接從滇南路北上,兵鋒直指滇南路東北角的義州。由於聯軍的規模太過龐大,宋君臨的大軍已經退到義州城內。宋家援兵正源源不斷的趕往大江附近。由於義州和李家的合州隔江相望,李家擔心之下,也在合州城內派駐了重兵。現在,宋家在南部地帶的總兵力超過二十五萬,李家駐守合州的軍隊也超過十五萬。靖南公對此相當重視,已經親自前往滇南路和大湖路邊界地帶坐鎮。”
駱祥的話剛一落下,衆人便議論了起來。誰也沒有想到樸志成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發起對宋家的突襲,而且規模如此龐大。不過這樣一來,也牽制了宋李二家的大量兵力。河套方面以前一直在擔心宋家會趁着河套主力外調的機會落井下石,但是現在大量精銳陷在滇南路,樸志成也算間接的幫河套解了解圍。
獨孤並沒有和衆人一樣開心大笑,他只是皺着眉頭說道:“先生,可有宋家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樸志成三十五萬大軍北上,雖然這些人在本帥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但是樸志成畢竟是一代名將,而宋家苦無將才,宋君臨又才疏志大。如果一戰失利,宋家是否會撤回大江以北,完全放棄滇南路?”
駱祥思索了一下道:“宋家應該不會輕易放棄滇南。自清風皇室勢微之後,宋家便有了不軌之心。只是,北有我們河套,東有秦川,西面的血色高原易守難攻,因此,擴張的重點便是在滇南路。而若是南下滇南,那麼便可以順理成章的鯨吞蠶食大湖江南二路。應義二州乃是宋家南擴的橋頭堡,他們沒這麼容易放棄。”
獨孤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擔心的說道:“先生,噬魂方面對益州秦川的監視切不可掉以輕心。雖然現在他們是在南部打得熱火朝天,不過我那老東家向來是唯利是圖,說不定腦子一發熱,又幹出點什麼事情,那就麻煩了。”
玄機連忙說道:“獨帥請放心,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噬魂方面根本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不管是哪片區域,現在都是繃緊了神經。事情歸根到底,還是我們主力大軍離境,因此讓周圍的人有了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我們能夠儘快解決幽雲十六州的戰局,甚至是拿回長城防線,那麼我們的處境就會改善許多。因此,事情的關鍵還是在知州。”
昊天深有同感,眉毛一豎,對着下首的冠英和張守成沉聲說道:“你們兩個,本王不奢望你們將卡辛巴斯回國的路線和時間掐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一旦進入嘉峪關,你們必須立刻前來報到。哼,卡辛巴斯離開知州之日,便是知州聯軍覆滅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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