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河套在下關城的血腥屠殺,加上五小郎君的騎兵一路北上,因此驚恐萬分的倭人紛紛翻山越嶺,拖家帶口的朝着東面趕去。在他們看來,奈良城乃是他們的王都,那裡還有着國王陛下和無數的精銳士兵,只要能夠逃到奈良,自己的小命就有了保障。河套對這種事情也不阻攔,反而是樂見其成。畢竟,要一個個的在山林之中搜索這些倭人,實在是太累了。他們集中到了奈良城下,正好全部殲滅。
河套大軍抵達中京城的時候,中京城已經是人走城空。不僅沒人,而且整個城市之中的東西都已經被搬完,凡是不能帶走的,而有可能會被河套方面利用的,也全部搗毀。
丹秋等人一開始還以爲是水師的傑作,一個個都在感慨水師的效率夠高,速度夠快。不過血殺等人的眉頭是完全皺了起來。
“似乎從下關出發不久,東倭的村莊這些就在有組織的集體搬遷。而這一路上,我們根本沒有得到多少糧食。”奉敬皺着眉頭說道。
“堅壁清野!”血殺冷哼了一聲:“東倭這是在堅壁清野。不過,就算他們真留下了糧食,我們也不敢吃啊。誰知道安永昌會不會在裡面下毒?”
奉敬和信刻都點了點頭。東倭方面很顯然也清楚自己分兵把守的話,根本不是河套方面的對手,只會被河套各個擊破,因此選擇了主動撤退的道路,一路上堅壁清野,不讓河套從東倭民間得到哪怕是一顆糧食。不過就算東倭真的留下大批糧食,河套方面也不敢嘗試。
有些慶幸的嘆了口氣,信刻悠悠然地說道:“幸好我們帶來的糧食足夠支撐我們三月所需,不然,這些還真有些麻煩。安永昌也真夠狠毒。”
樓京仗着自己是青雲駐軍千騎出來的老人,插話說道:“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這些是來族滅東倭,又不是給他們拜年的,這一戰東倭要是敗了,他們就會面臨着亡國滅族的危險,他能不狠一點嗎?”
信刻哈哈一笑,拍着樓京的肩膀道:“你這小子,說的也是。”
奉敬想了一下說道:“東倭這是準備收縮力量,握成一個拳頭。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在必定會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奈良城附近。不過東倭總人口怎麼說也有五六百萬,奈良城根本容納不下這麼多的人口。因此,本帥認爲他們應該是以奈良和江戶互爲犄角,在這裡和我們決一死戰。”
奈良城和江戶都靠近大海,兩地相聚不到二十里。不過江戶乃是東倭以前的舊都,而奈良則是在大唐帝國的幫助下修建的新城。雖然兩城的面積大小相仿,不過奈良的防禦力要稍強於江戶。
東倭現在根本不可能有援軍,不過河套方面暫時也是如此,因此雙方所有的力量都能夠擺在明面上。東倭現在的算盤很簡單,就是在奈良和江戶之下耗死河套大軍,就算耗不死河套,只要能夠等到河套的後勤給養斷絕,那麼河套就只能選擇撤軍。安永昌對於神州的情況相當清楚,要組織這樣龐大規模的一次跨海遠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只要能夠挺過這次,東倭未必沒有再次崛起的一天。
血殺不說話了,坐在鎮山的身上,閉目沉思起來。東倭總人口大約在五百萬左右,加上被擄掠的神州和高麗百姓,總人口大約在六百五十萬人上下。奈良城和江戶的規模,甚至還比不上神州一個普通的州府,這麼多的人根本無法容納在城內。因此,他們必定會在城外佈置大量的營地。
“奉帥,信帥,你們看我們是否有必要先派出騎兵在奈良城外截殺一陣,給東倭一個下馬威?”血殺問道。
奉敬點頭笑道:“這個不無不可。”
信刻躍躍欲試道:“這個任務相當重大,還是本帥親自領兵好了,以免發生意外。”
血殺一怔,連忙出言發對。他好不容易想到這個提議,豈能讓信刻如願?不過信刻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血殺的威壓根本就不買賬。奉敬無奈之下,只好在中間和稀泥,讓兩人各自率領本軍團的兩萬騎兵出發,一個進軍奈良一個進軍江戶,這才讓兩人轉怒爲喜。
與此同時,奉敬這邊也總算收到了獨孤的消息。獨孤在血洗難波之後,大軍以軍爲單位,像梳子一般從北到南慢慢梳理。當然,和血殺大軍一路殺人不同,獨孤大爺主要是採取恐嚇的方式,將倭人往奈良等地驅趕。不過獨孤也很快注意到了東倭的堅壁清野政策,因此本來行軍速度相當緩慢的他也開始加速,準備儘快和奉敬等人在奈良等地回師。
當然,這一路上獨孤大爺並沒有消停,他所過之處,但凡耕地,必定是寸草不生。但凡村落,必定是寸瓦不留。但凡是森林,必定會烈火熊熊。一開始的時候,獨孤對於燒山的興趣還不是很大,不過他很快就發覺,燒山的時候,許多小野獸都會從山中衝出來。而河套方面雖然攜帶了大量的後勤物資和糧食給養,但是所有的肉製品都是熏製而成,味道都不甚新鮮,而這些鮮活的小獸剛好可以成爲大軍行軍的慰勞品,於是,自獨孤而下,二十餘萬大軍對於燒山的興趣是一浪高過一浪,而大軍的伙食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每天都有新鮮的野味上桌。
這真是一個好日子啊!獨孤大帥一邊啃着一支烤的油亮的野雞,一邊笑呵呵地想到。
不過,這對東倭來說卻覺得是一個無比黑暗的日子。
安永昌在探知到河套準備渡海遠征的時候,便已經返回了東倭。安永昌和河套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還很清楚河套方面從上到下是怎樣的一羣人。對於凡是附從與極樂聖教之人,他們都能夠毫不留情的斬盡殺絕,而自己在神州的所作所爲,甚至還在極樂聖教之上,很容易便可以想象河套對自己的態度。
河套大軍渡海遠征,要麼是他們全軍覆沒,要麼就是東倭亡國滅族。這一點,安永昌和他的兄長德康信服都是毫不懷疑。
德康信服並沒有到過神州,不過這十多年來,他一直在研究着怎樣佔據神州然後稱霸天下的事情,因此對於神州發生的點點滴滴都相當的關注。加上安永昌和渡邊下文這兩個和河套有過很多接觸的文武大臣的彙報,他對於河套的德行也非常瞭解。因此,從一開始,東倭方面便是全國備戰。
下關城的埋伏,便是安永昌自己想出來,然後經過渡邊下文完善之後的作戰策略。如果當時詭計得逞的話,河套水師至少會被消滅大半,而僅剩的水師在士氣低落又遠離本土的情況之下,根本無法扭轉大局。
沒有了水師的強力支援,那河套登陸的大軍也就成了甕中之鱉,雖然他們的將領相當的優秀,士兵相當的精銳,但是面對着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東倭王朝,他們的士兵是死一個少一個,最終必定會被東倭慢慢耗死。這數十萬大軍乃是河套的精銳所在,如果他們在東倭全軍覆沒,那河套不要說一統神州,便是連自保,都有些困難。
而河套這些年南征北戰無往不利,因此士氣和軍心都處於頂峰。但只要經此一敗,那麼河套的威望必然會受到影響,他在整個東大陸地區的不敗神話也會因此而打破。到時候,本來就是生死仇讎的塞外異族等必然會起兵響應,而李家張家等清風帝國舊有的門閥也會不甘雌伏。如此一來,面對着整個神州大陸的聯手進攻,河套必然會疲於應付,甚至是土崩瓦解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安永昌的軌跡最終被河套看破,雖然渡邊下文足夠機靈,將絕大部分的步兵都帶了回來,但是才疏志大的德康佐佐夫這次卻沒能夠逃脫,數萬水師全軍覆沒,連自己都羞愧自殺。想到這件事情,安永昌就氣得牙癢,德康佐佐夫死不足惜,雖然他是自己王兄最優秀的兒子,但是他居然拉着東倭最後的五萬水師一起陪葬,這一點實在讓安永昌無法原諒。
德康佐佐夫,終究無法和加藤鷹相比啊。不過加藤鷹也是一個廢物,居然在自己的老巢被河套水師給一鍋端了。要是這支精銳水師艦隊還健在,河套還敢這麼囂張嗎?
東倭水師全軍覆沒,本來兵力就已經是捉襟見肘的東倭更是雪上加霜。而且,喪失了精銳水師,東倭方面根本無法抗衡河套的蛟龍軍團和高麗水師聯軍,排兵佈陣的時候必然會受到嚴重影響,這讓安永昌更加的頭疼。
安永昌很清楚河套的戰鬥力有多強悍,東倭現在正規軍不過二十萬,即便是加上剛剛擴充的軍隊,也根本不是河套的對手。而且,一旦分兵,必然會被河套各個擊破品,因此,在考慮再三之後,安永昌和德康信服都一致認爲,必須集中所有兵力,和河套決一死戰。戰鬥是無法避免的,不過戰鬥的地點東倭卻能夠選擇。
然而,許多事情,在計劃的時候能夠做的嚴嚴實實,但是實施的時候往往是漏洞百出。安永昌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可依舊被層出不窮的事情鬧得焦頭爛額。
“親王殿下,泗水族和牛山族因爲營地分佈太過接近,雙方發生口角,繼而發生大規模的爭鬥。”
“徳康寶奇了?不是讓他負責周邊營地的協調嗎?”
“殿下正在西面協調熊津族和中京城過來的大本家族之間的問題,暫時走不開!”
“廢物,這些人真的是一羣朽木,來人,跟本親王出去看看!”安永昌啪的一拍桌子,又是一支上好的狼毫毛筆被拍斷。親兵縮了一下脖子,同情地看了眼桌上短成兩截的狼毫毛筆,這已經是親王殿下這些天來拍斷的第十七支毛筆了。
安永昌怒氣衝衝的衝了出去,直接調集了兩千士兵,來到泗水族和牛山族的營地,對着正在混戰的兩方就是一輪砍殺。倭人好勇鬥狠,不過卻畏懼比他們更狠的人物,因此安永昌的這一招雖然相當的殘酷,不過爭鬥的兩族根本沒敢說什麼,一看見形式不如人,連忙喝令住自己的族人,乖乖地聽從安永昌的調遣。
不過,安永昌也不敢對這些人逼得太緊。東倭從神州的大漢帝國時代,就一直是割據稱雄混戰不到,中間鮮有出現統一的王朝。也就是在二十多年前,雄才大略的德康家族兩兄弟,以大毅力和大智慧結束了長達七十多年的戰國時代,從表面上統一了東倭。即便經過了二十多年的控制,東倭的部落長老和地方大名們依然具有着相當的實力。只是這次河套確實太狠了一點,而且既不要俘虜也不需要叛降者,因此東倭的各方勢力才能夠團結到一起。
不過,即便他們是在戰國時代,他們對於神州王朝的嚮往依然是很一致的。在搶劫神州沿海地區的相同目的下,他們也常常配合作戰。
安永昌發泄了一陣,最終還是下令士兵給泗水族調換了一下營地。現在的奈良城和江戶附近,已經聚集了超過四百萬倭人以及數十萬搶掠而來的奴隸,奈良和江戶根本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口,因此絕大部分的部落和倭人都是安置在城外。爲了不引起混亂,安永昌特意按照來自的地方以及他們的部落劃分區域,不過這些人實在是太雜亂了,而且不少的地方大名在這之前還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因此每天總能鬧出一些事情來。
好在東倭並不缺水,奈良城附近便有着好幾條河流經,不然爲了爭奪水源或者是靠近水流的地方,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事情來。
剛剛處理完這件事情,一個侍衛又來報道:“親王殿下,古露城的岡田板牙小名讓人前來詢問,他們的糧食什麼時候發放?他說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一丁點的存糧,如果再不發放糧食,恐怕下面的百姓都要譁變了。”
安永昌皺着眉頭說道:“告訴他最遲中午的時候就能夠發到,讓他準備好人手裝卸。”
需要安永昌親自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而最爲重要的是,便是糧食問題。由於這些部落和百姓都是從全國各地逃難而來,因此攜帶的糧食並不是很多,好在奈良城內的糧食儲備相當豐富,不然還真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地方,安永昌頹然發現,天色居然已經暗淡了下來,沒想到僅僅是出去走了一圈,便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匆匆吃過晚飯,安永昌再次處理起堆積了一天的公務來。
“河套北線大軍已經抵達奈良城北面一百六十里。所經之處,寸草不生。按照對方的速度,大概還有四天抵達奈良。”
安永昌皺了一下眉頭,將其放到寫着重要情報的架子上。獨孤宇明的速度放得很慢,作爲神州首屈一指的步兵名將和山地作戰專家,獨孤如果放開步子跑的話,最多兩天就能夠從難波殺到奈良,不過獨孤現在很顯然是不準備放過路上的哪怕是一個東倭百姓。
想了一下,安永昌還是將自己的批示意見寫在了情報的最後面:撤掉獨孤大軍沿途之上的所有軍事據點,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安永昌很清楚獨孤宇明的能力究竟有多強悍,像是居庸關這種堅城,獨孤都能夠拿下,何況東倭還沒有這樣的戰略要地。
“河套東線大軍已經將中京城完全焚燬,估計還有兩天能夠抵達江戶。不過水師已經先進一步,現在正在騷擾江戶沿海地區。”
“在河套步騎兵的聯合清剿之下,國土西部地區已經沒有了任何百姓,部分百姓逃居中部山地,數量大約在兩萬做左右。”
這些都是來自於河套方面的情報,安永昌看完,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河套大軍遠征,並沒有急於求成,很顯然河套這次是準備將東倭連根拔起。就算不能斬草除根,至少百十年內無法恢復元氣。
安永昌原本想利用河套大軍遠征急於求成的心理,就算不能將河套狡計擊敗,也要讓其無功而返。但是河套穩打穩紮的策略,卻又讓安永昌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無奈之下,安永昌只好提議全國堅壁清野,全部集中到奈良和江戶附近,和河套決一死戰。當然,以目前的情況,要想擊敗河套的可能性並不大,不過只要調度有方,堅持兩三個月,安永昌認爲還是可以的。這樣一來,河套迫於後勤壓力,必然會選擇撤軍。
不過,集中力量倒是容易辦到,但目前的情況,實在是太糟了,根本無法對河套形成有效的抵抗。
又仔細想了一陣,安永昌最終在給自己王兄提交的摺子上建議道,將完全忠於自己的部落和大名們佈置在奈良和江戶的核心位置,以其餘部落爲外圍,最大程度的消耗河套的實力。
安永昌不怕那些人逃跑,河套的態度和刀子會叫他們認清形勢,他也不怕那些人會衝動自己的陣腳,自己的刀子也不是吃素的。好不容易將公務處理完畢,安永昌示意侍衛給王兄送去,自己這才長吁了口氣,軟軟的靠在靠椅之上。
“勝負就看着一搏了。”安永昌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惆悵。從當年的稱霸天下的雄心壯志到現在蝸居一角苟延殘喘,不過是十年不到的時間。神州有句俗話,十年風水輪流轉,大概就是說的自己這種情況。而在這期間,是多少的辛酸和苦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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