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果看得出元凱臉上的怨念,心中深表同情;他問從愛書:“從姐姐,爲什麼哥哥完全不記得元凱了?這也跟妖蠱有關麼?”
“那當然!妖蠱雌蝶迫於小白的強大法力而蟄伏,連帶着杜恆關於元凱的記憶也消失了,因爲元凱是雄蝶的宿主嘛!我告訴你哦,一旦雌蝶甦醒,它就會催動杜恆主動引誘元凱,到時候OOXX神馬的,根本停不下來!”
元凱:“……”唉,生無可戀!
不管血蝶妖蠱如何兇猛惡毒,總之晚上的燒烤趴是真的辦起來了,莫纖、剛叔、芳姨和另外幾個元家的小夥子有幸以“新鄰居”的身份受邀參加。
從愛書喝了兩杯啤酒,把杜果拉到一旁悄悄說:“有一件事我沒有跟元凱提,我怕他做出傻事來。杜恆呢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人,跟他說只會嚇着他。你天天跟在這兩人身邊,我就告訴你。情蠱真正的厲害之處在於,中蠱之人的心性會隨着時間發展而產生變化,如果蠱毒不撥除,將來勢必元凱會愛上杜恆,又會因杜恆而死;杜恆則會因爲情傷一變,最終淪爲一具人形的淫*獸。蠱毒催出來的感情其實不是真感情,如果因爲這樣的感情害了兩個年輕人,實在不值。你要想盡辦法不讓他們有最直接的肌膚接觸,因爲他們每一次交*歡都會加整蠱毒深入發作;拖延時間,總還能想一想辦法。”
杜果心裡一陣酸楚,卻也只能點應答應。
從愛書說完之些,又端着酒杯跟元家少年們猜拳去了,她是天界的紅娘,情絲已經被抽離,於愛於恨特別淡泊。不淪於憂鬱,整天快快樂樂,其實也是一種很高的境界,不是麼?
杜果看看被莫嬌調戲得不成樣子的杜恆,又看看默默坐在一邊喝酒的元凱,心裡的酸楚又更重了一些。他摸着自己丹田的位置,那裡就是妖丹所在,他默默自語:“杜果啊,做人真的好累呢,尤其是心裡牽掛着別人。你看看多荒唐,我不希望他們在一起時,眼看着他們感情一日千里;我祝福他們時,他們卻攤上這樣的事……也許,死了也不失爲一種解脫,是不是?”
歡樂過後,一切收拾停當,杜家又恢復了安靜。若大的一所房子只住了一大一小兄弟倆,說不空蕩都沒人信。
睡前,杜恆像是想起了什麼,屁*股剛剛捱到牀又立刻站起來,開門出去。
杜果現在對杜恆非常不放心,也跳下牀邁着小短腿跟了過去。
杜恆徑直走到廚房,打開碗櫥拿出那隻白碗——此白碗非彼白碗,真正的白碗已經被放在容家,杜恆手裡這只是由倪子的樹葉幻化而成。
杜果靠在門口,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怕杜恆滴血。倪子的幻化術再精妙,也只能仿其形而不能仿其神,真的白碗見血之後就會浮現出畫面,倪子的幻化物品沒有那個效果。
還好杜恆只是呆呆盯着白碗看了一會兒就收起來,離開廚房時主動牽起杜果的手:“奇怪,以前我躺在牀上似乎能夠感應到白碗安然無恙,今天卻莫明感覺不到……”
杜果趕緊撒嬌:“哥哥不要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嚇人的。”
“沒事沒事,一隻碗而已嘛!”
兄弟倆又躺回舒服的大牀上,杜恆貼心地給杜果念童話,杜果卻在心裡算計要怎麼樣時時刻刻待在杜恆身邊。如果請元凱貼身保護杜恆,那會顯得太刻意;而且,杜恆現在是重新認識元凱,曾經對元凱的暗戀已經被消抹了。
除了週末,週一到週五杜恆得去學校上課,杜果則要被送到幼兒園。明天就是週一,讓哥哥一個人出門好不放心吶!這世上壞人忒多了!
趁杜恆睡着,杜果就找小夥伴們商量。四隻小妖精嘰咕了大半夜,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然後,倪子將樹葉化成一隻傳音紙鶴,給鄰居元凱送去消息。
次日起牀洗漱忙完之後,院外路上校車的喇叭聲響了。杜恆趕緊把杜果牽出去,院門口,男幼師劉暢已經在等着了。
杜果依然抱着他的兔子,板着小臉跟劉暢打過招呼之後,接過哥哥遞來的小書包,躍上了車。
劉暢沒太在意杜果,反倒是杜恆的狀態讓他小小吃了一驚。他從前在杜恆身上種了相思蠱,以期用感情控制杜恆,卻沒想到杜恆對蠱的抗性極高,蠱力只發揮一成功效。現在,這一成功效都沒有了,相思蠱已經被解除了!
劉暢知道杜恆之所以安然,應該是拜了聖物之功。他表面上不顯,跟杜恆點頭示好之後就上車離開。
杜恆回屋拿完東西,自己也去趕公交車。他上車坐好,後面緊跟着擠上來一個八九歲的小胖子。小胖子手裡抱着一隻灰毛黑紋的半大家貓,他對坐在杜恆旁邊的中年人閃去一個眼神,那個中年人忽然渾身發毛發冷、起身讓坐,小胖子就恰好坐在杜恆身邊。
小胖子嘴甜話多,一點兒也不怕事,他主動問杜恆:“大哥哥,你去上學麼?”
“對呀!你呢?”
“我們家剛搬過來,我的轉學手續還沒辦好,所以這幾天可以在外面玩。”
“哦。”杜恆一向和善,對小孩子尤其耐煩。
小胖子懷裡的貓很溫順,一隻趴着不動。突然,貓轉了個身,擡頭瞅了杜恆一眼。
淡金色的瞳孔裡有一粒橄欖形的黑色瞳仁,貓是變瞳的動物。人和動物,存在着巨大的種族壁壘,從來無法溝通。那些指令,只不過是簡單的應激訓練成功而已。然而,杜恆與貓對視一眼,他覺得這隻貓的眼神是有感情的,而且這感情是有層次的。
“喵!”小貓衝他叫了一聲。
杜恆的身體跟着顫了一下,他想擡手去摸一摸小貓,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也在顫抖,只能放棄。“好可愛的小貓啊,以前我們家也養過一隻,毛色是一樣的,大小也差不多。可惜……它失蹤了。”他說。
小貓呆呆看了杜恆一陣,扭頭把自己圈成一個毛團——我沒有失蹤啊,我就在這裡……
杜恆說的那隻貓,小胖子抱的這隻貓,都是貓妖苗曉的真身。
原來,今天起牀之前,倪子用幻化術把刺蝟林阿衛變成了杜果的樣子,讓林阿衛抱着兔妖去幼兒園應付;倪子則抱着變回原形的貓妖跟上了杜恆。
一個抱着家貓的小胖子暗中保護杜恆,不會引起那些暗處壞人的注意。
杜恆剛纔提起從前,貓妖苗曉感慨萬千。那時它就是這般形態,被金烏神鏡之光化了妖力彈出地底,它動也不能動,隨便一隻飢餓的流浪狗或者心黑的人類就可能要了它的命。但它運氣好,被杜家兄弟當成寵物撿回了家……那一次杜家爆炸,它變成妖獸形態,不顧一切用身體攔住巨大的破壞力;然而只有百年道行的它終於只救下了杜恆一個,杜果落得全屍,杜家父母則……
也許,哥哥一直以爲我是一隻忘恩負義的貓吧?苗曉這樣想着,心裡不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