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019章

大家又立刻轉而覺得林阿衛說得有道理。其實兔子、刺蝟、花臉胖狸貓前來,都是爲了輔助貓妖;貓妖前來則是因爲報恩。至於引出怪異白碗,那也算在任務之內,因爲半夏大人囑咐過要密切留意這件事物。唯獨關於杜恆個人的戀情,半夏大人隻字未提。

說戀情不重要吧,今天打得火熱、明天形同陌路,愛誰誰;說戀情重要吧,它有時影響人類的心性、改變人的一生。一旦牽涉到“一生”這種關乎命理的大概念,妖族中有個古老相傳的不成文規定——妖族不得干涉人類命理。

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存在,他們是願意命由天定還是願意事在人爲,全在自己選擇。妖族一旦參與過深,就會被捲入命運洪流不可自拔,甚至落得道消身死的結局。

要知道,雖然大多數人類覺得妖是邪惡的代表,但其實大部分妖心思純鈍、一心向道,它們的邪惡,其實只是天性裡的喜歡玩鬧罷了。既然一心向道,懲惡揚善可以、治人救災可以,以情感牽涉人類命理卻一定不可以。除非,道行能到蘇半夏那樣的程度,有渡九重天雷劫之功力。

說得通俗一點,杜恆和誰攪基,這原本不是四隻小妖應該管的事,它們各種鬧,純屬胡鬧。可話又說回來,妖畢竟是妖,妖的思維比人類簡單得多,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小妖們不願意看到李元凱欺騙杜恆的感情,當然要跳出來搞破壞!

李元凱的“家人”打傷刺蝟妖林阿衛的腳踝,這仇雖然當時就報,但不等於小妖們就原諒了。愛屋則及烏、恨貓則厭狗,小妖精們是不待見李元凱的。尤其是貓妖杜果,他明知李元凱接近杜恆動機不純,他本身就站在林阿衛一邊,怎麼可能允許自家哥哥被李元凱玩*弄控制?

做決定,最怕一幫糊塗蛋湊在一起互相慫恿,妖也不例外。四隻小妖越說越激動,最後巴掌一拍,管它什麼妖族老規矩呢,反正李元凱就是沒戲!

商量停當,抱着兔子的杜果、“憋”成精壯帥哥的倪子、化成人形的林阿衛一齊坐等杜恆歸來。他們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不怕杜恆回來訝異爲何有兩個不相識的陌生人在自己家。

門鈴叮咚三響,杜果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先跟倪子和林阿衛交換了眼神,這才屁顛跑去開門。

大概是有點兒緊張,三隻小妖都忘了,杜恆是有鑰匙的,回家根本無需按門鈴,這會兒外頭站着的,另有其人。

杜果按下開關,院門開了,門口那個着裝正派笑容可掬的人當時就愣了。

郭正,杜恆父親生前的朋友,淡大歷史系教授。

杜果也愣了幾秒,郭正之前來過家裡一次。在杜果看來,那一次郭正的表現有點兒古怪。杜果一開始把郭正和李元凱同樣列爲“值得防範的人”,但後來郭正的出現頻率實在太低,杜果也就把他給忘了。此時,杜果看到郭正的表情變化,怎麼看怎麼覺得對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當然,杜果心裡的“雞”可不是自己,而是哥哥杜恆。

郭正的笑容僵在臉上,原本打算進來的卻又遲疑,似乎對杜果有所忌憚。他也發現自己多少有些失態,拼命想讓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但礙於臉部肌肉太僵,反而透出皮笑肉不笑的古怪:“你哥哥不在家麼?”

郭正保養得很好,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跟三十多歲差不多,見過的人都誇他,杜果卻在心底默默吐槽:我還納悶呢,怎麼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居然保養得跟修行者差不多,原來臉上注射了高科技玩意兒。切,身體裡防腐劑弄多了,將來死了如果不火化,必成殭屍。

“哥哥跟鄰居哥哥去超市了,很快就回來,叔叔進來坐吧!”表面上,杜果還是裝成乖巧的小孩子,嘴甜有禮貌。

郭正約略踟躕才點頭說好。他很清楚杜家出事之後杜果已死,所以見到活的杜果才很防範。其實他是不願意到杜家來的,但上頭說了,這一片區域被某些勢力布控,生人進出只怕會引起懷疑,只能由他這個熟人來。

郭正進屋,看到屋裡還有一大一小;因爲不認識對方,只能點頭問好。

杜果指着跟自己個頭差不多的林阿衛介紹說:“這是我同學林阿衛,他來找我玩。”又指着成年人形態的倪子說,“這是阿衛的表哥,大倪哥哥。”

大鯢……這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娃娃魚的學名啊~~

郭正教授跟倪子寒暄,倪子笑着說:“這麼大熱天教授還穿外套啊?快脫了吧,不然要捂出歷史的味道了。”

郭正剛好是教歷史的,倪子的玩笑開得恰好。郭正確實穿了一件外套,雖然外套很薄,但這種天氣穿出來讓人看着就覺得熱。搞學術研究的人不修邊幅,穿衣打扮另類一點也沒什麼。不過,如果郭正真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人,又爲什麼那麼注重保養這幅臭皮囊呢?

有兩個外“人”在,郭正反倒輕鬆:“也是。”就勢脫了外套搭在椅子靠背上。說實話,如果讓郭正跟杜果單獨相處,他內心是拒絕的。

這一脫不要緊,杜果先是一驚,緊接着其它三妖臉上都閃過訝異。

人類修行者若想看到不屬於陽間的事物,除非天生陰陽眼,否則一般需要藉助法術,比如開天眼什麼的。而妖族,只要開了靈智,就能看到不屬於陽間的事物,因爲妖本屬陰。

夜行動物化形,比其它動物化形對鬼魂之類更加敏感。譬如,貓。

郭正除下外套之後,杜果一雙夜視妖眼清晰看到一個嬰靈爬在郭正肩頭。嬰靈膚色發黑,原本應該清澄的眼睛充滿戾氣。顯然,這是嬰兒魂魄被邪法煉製過了。想來,郭正大熱天穿外套,是爲了保護嬰靈不被陽光照射。郭正沒想到,他帶着一隻嬰靈,杜家宅子裡卻藏了四隻妖。

世間邪法萬千,最殘忍莫過煉魂熬魄。靈魂轉世投胎,成爲新生兒,但未及週歲就夭折,魂體就充斥極大怨念;若得正法超度,便可解脫而重入輪迴。但,若遇到邪道偷去嬰屍、拘禁嬰魂,再以邪法煉之,嬰靈就成了害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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