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凱一口氣把杜恆掠到最初的耳室，讓杜恆站穩之後，他回身拍出十數道靈符組成防禦法陣。
那個女妖本身道行不淺，又掌握了屍傀之術和地利優勢，要想打贏她太難。就目前的情況，能夠防禦拖延一分鐘是一分鐘。杜恆丟出的可樂雖然收到了意外良好的效果，一旦女妖發現自己被騙，杜恆就成了她的第一目標。
杜恆先是眼巴巴看着元凱做完一切，直到元凱鬆了一口氣，他這才小心翼翼問：“剛纔……我的表現很機智吧？”
元凱回頭，面無表情；杜恆脖子一縮，不敢與其對視。
“確實很機智。”元凱說，“不過，這無異於引火燒身。等那個女妖反應過來，你就慘了。”
杜恆反倒不在乎起來：“切，我剛纔還不是看你一打二落入下風——我自己屁本事沒有，只好急中生智想出那樣的辦法。那個女……女妖，哼，反正如果你倒下了，我肯定完蛋。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想辦法保住你。”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元凱的意料，他還以爲杜恆是因爲無法接受墓底的種種奇特遭遇而失心瘋。看來，杜恆的心思遠比他想象的細膩。至少，杜恆是一個看得清形勢，並且做得出清楚判斷的人。
元凱這樣想着，忽然驚覺自己一直以來小看了杜恆。下古墓之後，杜恆的種種表現雖然看起來有點兒“二”，但其智計和勇氣卻着實非凡。先是用言語引得女妖現身，然後用可樂唬退女妖……這跟在家是生活技能十級殘障、在學校是十足書呆的那個杜恆相比，差別不是一般的大啊！
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杜恆此人既矛盾又深不可測；元凱腦中思緒飛轉，一雙眼睛就牢牢盯着杜恆。
杜恆多少有點兒憷元凱，因爲元凱的眼睛讓他想起圖書館時被元凱按在桌子上那一幕。杜恆雖然喜歡男人，但也不是對誰都敞開心扉，至少他眼下對元凱不感興趣：“你別這樣盯着我啊，想吃麪包我書包裡有。”
元凱正在想事情呢，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口回了一句：“我不想吃麪包，我想吃火腿腸。”
杜恆渾身一抖：我靠！要不要暗示這麼明顯啊？勞資對你沒那啥意思啊！
腹誹歸腹誹，還是老老實實把火腿腸遞過去。然後雙手抱着書包悄悄挪動步子，儘量離元凱遠一點。
自作多情，從來都不是開屏孔雀的專利。醜*逼直男癌總以爲基佬對他們的蔫黃瓜和黑菊花感興趣，公主病一直認爲這輩子沒被高富帥倒追那是天妒紅顏！其實人家元凱也是個老實孩子，壓根就沒想過OOXX的壞事，杜恆愣是把人想成重口味。
OOXX！？可能嗎？在這黑咕隆咚的墓底！門外還有拿着刀子隨時準備闖進來的妖魔！
也許，元凱認爲杜恆“矛盾”，“矛盾”這個詞不準確，更準確的詞應該是——精分！
兩人各自補充食物和水分，還沒來得及互相打氣加油，耳室門口的靈符防禦陣就發出靈光震動。
耳室裡沒有長明燈，元凱也沒有把白熾燈拿出來，因此靈符發光就格外耀人眼球。
杜恆確實機靈，一到這種危險時刻，他就完全顧不得腦補中元凱會把他怎麼樣了，主動站到元凱身邊。
“好小子，居然敢用冒泡的糖水欺騙姑奶奶！姑奶奶要生吃了你！”女妖一時衝不進來，氣上加氣，大聲叫罵。
元凱知道杜恆有點兒害怕，故意說：“她說要生吃你。”
“她真的吃人？”杜恆半信半疑——全疑是假的，據說好多文明不開化的元始部落也有吃人的習慣，更何況妖？
“是啊。”元凱肯定地回答，“我聽說，妖族生食人肉，還分文吃和武吃。”
“什麼是文吃？什麼是武吃？”杜恆乖乖上套。
“文吃，就是把你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細嚼慢嚥；武吃，就是她現出妖獸原形，一口把你生吞。”
原以爲能夠嚇唬杜恆取樂，誰知杜恆只幽幽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吃，只要你沒事，他們就吃不到我。如果你被他們打傷或者打殘了，我就自盡。”
杜恆說這話時沒有絲毫猶豫，反把元凱給震驚了。
是啊，一個經歷過死亡的人，要麼極端恐懼死亡，要麼無視死亡。
“只是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元凱恢復認真，“這裡的情況對我們不利，防禦只是一時；對戰，我沒有必勝的把握。”
杜恆反過來安慰元凱：“無非就是死，你別太有心理壓力。”
元凱沒有任何防備，杜恆在他肩膀輕輕拍了一下。雖然隔着衣服，這一下卻有如小貓爪子在元凱心上輕輕撓了一下，讓元凱不由得渾身打了個激靈。
元凱趕緊邁開兩步，與杜恆保持距離。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沒有肌膚接觸呀！難道，是妖蠱感覺到外界的危險……
耳室外女妖的叫罵聲越發高亢，對靈符法陣的撞擊也越加用力。靈符散發的靈光漸漸微弱，元凱又飛出靈符補充——這樣下去確實不是辦法，耗下去也只是等死。
杜恆看得出元凱臉上的擔憂，他問：“你有沒有那種……可以出其不意對妖魔造成傷害，然後我又可以驅使的道具？”
“沒有。” 元凱肯定地回答。
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類，根本無法操控對妖魔具有殺傷力的厲害法器。
杜恆略失望，元凱又說：“這個女妖自身的本領跟我旗鼓相當。我要降住她，卻被她佔了這裡的地利優勢；她想自己無傷而除掉我，也不可能。可是，她有一門獨特的妖法，叫做‘屍傀之術’，也就是把屍體當成傀儡來操縱。她有屍傀相助，我一個人就不是對手……所以，如果她衝進來，第一個面臨危險的就是你。”
杜恆說不出“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活下去”這樣的話，他不想讓杜恆知道雙蝶妖蠱的事情。那段帶着旖旎的回憶，忘記了就忘記了吧。
杜恆認真聽着，忽然腰上一麻，整個身體僵直不能動了。想開口，就見元凱彈出一道靈光，點住他的啞穴。
“我們元家有一門秘法，可以使人短時間內與環境融爲一體。這原本是保命的絕招，只要中術者不動不聲，大羅神仙也找不出他的所在。你老老實實待着，或者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