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妖鬼魔怪只要晃個影子就讓氣氛變得詭異,人類與人類之間的接觸就顯得光明四放。
杜恆父母去世之後,杜家不是沒有訪客。今天來的這位訪客有一點特別,他是杜恆父親生前的朋友,也是杜恆就讀的淡水大學歷史系教授,郭正。
事實上,杜恆對大多數父親生前的朋友都不是太熟悉,之所以記得郭正,是因爲另外一些原因。
郭正在淡水大學開有選修課《中國考古史》,杜恆有一個腐女妹子朋友正好選了那門課。講到考古,勢必要提及盜*墓。有一次,郭正在課上提到暢銷耽美(大霧)小說《盜*墓筆記》,他說:“如果我是吳邪,我也會千方百計排除萬難嫁給張起靈。”腐女妹子從此對這位郭大叔很有好感,並且不此一次在杜恆面前提及,於是,杜恆就記住了郭正這個名字。又恰好郭正在杜恆父親生前來過家裡兩次,杜恆就“順便”記住了郭正的長相。
郭正並不是什麼帥大叔,也並不高大威猛,可以說此人是一個外表毫無特色的男人。但有一點,他保養的極好,年近五旬了,看起來就像只有三十多歲。
郭正被迎進門後雙眼四下掃動,當他看見杜果抱着一袋爆米花旁若無人從他面前走過,他的臉上快速閃過一抹欲哭不哭的表情。
“郭叔叔您坐!”杜恆的招呼聲把郭正的思緒拉了回來,兩人分坐在沙發上談論起來。
杜果慢悠悠走到廚房,隨即靠在牆上張耳偷聽。他剛剛幾乎蹭到郭正的身體,他感覺到郭正身體被一層淡淡的陰寒之氣包裹着。
氣有陰陽,妖氣、魔氣、鬼氣皆屬陰,但唯有鬼氣天生帶着寒意,那是因爲鬼魂早晚要墜入九幽之地,適者生存。
以貓妖的見識,這個郭正即使不是修煉邪術之人,也應該常常與邪物打交道。當然,邪物也分活物與死物,活物無非妖魔鬼怪,死物就是法器之類。很可惜,貓妖只有百歲,道行與眼界皆有限,否則可以略施法術試探對方。
聽到郭正鼓勵杜恆將來考取考古系研究生以承父志,杜果又回想起隔壁的李元凱,不禁暗暗叫苦:看來,杜恆已經被盯上了啊!
杜果暗暗算計今晚要向半夏大人求教,又聽郭亮對杜恆說:“你父親生前有沒有留下特別的囑託?如果是你不好辦的,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杜恆想了想,搖頭:“沒有,爸媽他們走得太突然了。”
“是啊,太可惜了……”郭正一聲嘆息。
杜果冷笑,不知郭正嘆的是杜恆父親遭遇不測可惜,還是嘆的杜恆父親沒有留下特別囑託可惜?杜果在廚房待得也夠了,又抱着那袋爆米花走出來刷存在感。
郭正始終沒有跟杜果打招呼,臨走之前甚至疑惑地瞥了杜果好幾眼。當然,這些細節,只有杜果注意到了,杜恆全無知覺。
當夜,杜果趁杜恆睡熟,偷偷下樓來到客廳。搖一搖肉乎乎的小屁*股,化出貓尾,揪下尾端幾根毛以丹田的妖火點燃;青煙升成,杜果趕緊合十禱唸。貓妖身上有蘇半夏加持的天狐印咒,他可以用身體的一部分(比如毛髮)爲引導,獲得蘇半夏的感知。
果然,青煙散去,蘇半夏破虛空而出。
杜果不敢怠慢,趕緊彙報了這兩天遇到的異事,李元凱和郭正都在其例。
蘇半夏聰明異常,立刻反應說:“李元凱……郭正……不管是不是一路人,只要這兩個人接近杜恆是別有用心,那麼……杜家一定藏着什麼重要的事物。”說罷,神識擴展掃過整棟杜宅,然而一無所獲。
沒有得到結果,蘇半夏不是失望,而是微訝。在這世上,如果以蘇半夏的神識都無法尋獲物品所在,那麼,那件物品一定不是凡品。
蘇半夏已是仙體,不適合“直接”干預人界事情的發展。不過,這並不妨礙蘇半夏跟杜果耳語授意。
杜果聽後點頭如小雞啄米,並伴着嗯嗯答應的奶音。
蘇半夏說完,又上下左右仔細打量杜果:“還真別說,在家裡沒發現,現在才覺得這個樣子更加適合你。我看你也挺喜歡杜恆的,要不,等杜果復生之後,我幫你改掉杜家兄弟的記憶,讓你成爲投靠他們的遠房親戚吧?”
杜果頓時愁眉苦臉,包子臉皺成燒賣臉:“半夏大人饒了我吧!以前道行不夠時羨慕做人好,現在天天跟杜恆哥哥生活在一起……才覺得做妖比較容易。半夏大人您可不要走趕我走啊,我走了就少一個人幫您看孩子。”
蘇半夏笑了:“放心,不會趕你走!記住,如果遇到厲害的對手,千萬不要硬拼。還有,那件東西如果出現,一定要通知我!”
杜果應諾之際,蘇半夏已經消失不見。得道狐仙來去無蹤,世人莫測。
接下來的幾天,在杜果的建議下,杜家兄弟對家裡進行了一次大清潔。說是兄弟齊心,其實幹活兒的只有杜恆,因爲杜果只有五歲呀!雖然哥哥杜恆沒有半句怨言,但弟弟杜果卻每一天都覺得心藏不好受,因爲,杜恆的家務能力值是負數!
洗衣服忘了放洗衣液、修剪草坪差一點把自己的腿脖子給剪掉、扔大件垃圾連自己一塊兒掉到垃圾桶裡……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儘管過程讓杜果心塞,但他之所以發動這場“勞動戰役”,其實是爲了吸引隔壁的李元凱過來。上一次太匆匆,這一回他要好好觀察李元凱,瞧一瞧對方到底什麼來頭。
正如杜果預料的那樣,杜恆一出洋相大呼小叫,隔壁鄰居就被驚動了,熱心人就過來幫忙了,一切順理成章。誰能想得到,豆丁杜果就像個腹黑大Boss,團着兩隻小拳頭遠遠看着李元凱和杜恆忙活。
只可惜,就算連續觀察三小時,杜果還是分辨不出李元凱是否身具靈力。杜果自知道行不深,不敢使出妖力試探——萬一李元凱真是個深醫不露的高手,那豈不是自己找滅?在人界,可不是每一個修行者都像容家人一樣對妖族和魔族寬容。
杜果的計劃落敗,反倒讓自己陷入不利局面。因爲,當李元凱長時間在杜家“賣苦力”,他那位不安於室的莫嬌表妹就不請自來啦!
人族中有那麼一小撮,他們明明很有愛心,卻被各種寵物視爲大敵——莫嬌就是這樣的人!杜果只在經過時不經意瞥見莫嬌,他整個人就不好了;如果此刻不是人類形態,他一定會翹起尾巴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