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十一

李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不就是買了個小倌兒嗎?以前趙洛懿還成天逛妓館呢,全大秦的妓館,誰家媽媽見了趙洛懿不是滿臉帶笑,不對,誰家媽媽見了送錢上門錢多人傻的客人不掛着笑呢,這做不得數。

衝出門李蒙就後悔了,也拉不下臉立刻回去,放慢腳步不自不覺就往魚亦他們住的地方走去。恰是熱情如火的六月,滿院奼紫嫣紅,李蒙隨便扯了朵紅花夾在手指間,咬了一口,味道不好,吐出來,百無聊賴地往廊檐底下一坐。

天空瓦藍瓦藍,來南湄快兩個月了,在這異國他鄉,連家仇都淡了許多。起初只想把趙洛懿弄回去,那簡直像個無法完成的任務,在南湄,人生地不熟,雖然有馨娘幫忙,不過也聊勝於無。連進宮都需要分成很多步,一步一步打入敵人內部,沒想到敵人先就內潰,朝中有人好辦事。

李蒙原來是有點意識到,趙洛懿有南湄血統,聽安巴拉說趙洛懿是南湄大祭司時,與其說是震驚,倒不如說他根本沒多相信。畢竟聽上去大祭司是個有權有錢的職位,誰會放着這樣優厚的身家不要,在大秦當個殺手呢?

這世間有千萬種活法,人也有各式各樣的選擇,但趨利避害始終是天性,要是有辦法,誰還會放着好日子不過?

直至今日,方纔與趙洛懿一席話,李蒙忽然忍不住想問自己。

一萬大秦奴隸,在南湄被當成牲口使喚,被人餵了藥,不當人看,逼着幹活,要跑就直接活埋。即使不是抓了在礦場裡幹活,像貢江他們說的,南湄普通百姓,會想方設法抓同樣是人的外族,去向朝廷換錢。

知道了有身上流着同樣血脈,曾經生在同一片土地上,供奉同樣的神明,信賴同一個朝廷,年關時爲同一個皇帝祈禱國運昌隆天子千秋的這些人,這樣壓抑而卑微地活着,而自己還是自由的,是有機會營救他們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到底還顧不顧得上自己逃命?

十三歲時候,李蒙沒想過將來要怎樣,他只知道,答應收他爲徒的趙洛懿,是他在暗夜之中唯一能抓住的機會,他根本沒有選擇。他也羨慕戲文裡唱的那些傲骨錚錚的名角兒,但是要是死了,就什麼都甭想了,他是李家最後一根苗子,活下去,是當時他唯一能做的。兩年間趙洛懿什麼也沒教給他,甚至到現在李蒙也不知道,那兩年裡,趙洛懿不帶他玩兒究竟真的是爲了保護他,或者就是懶而已。即使現在他們是彼此最親密的人,一年前他卻根本不敢肯定趙洛懿會到靈州接他,他還以爲會是大師伯的徒弟薛豐去,或者樓裡對他態度最爲和緩的霍連雲,不過霍連雲會做人,對誰都那樣。

嘰嘰喳喳的鳥兒在枝頭無憂無慮昂揚着脖子,想叫時就叫兩聲,不想叫就跳來跳去,一對雀兒時不時兩喙相交,就像在交頸纏綿。

那一萬條人命,是死死拴住自己了,也拴住了趙洛懿,但凡有一點血性的男兒,誰能看着自己的族人被人肆意欺凌?也許在大秦,大家是大安人,是安陵人,是瑞州人,但在南湄,他們只有一個名頭,都是“大秦百姓”。

李蒙抻着手指,拍了拍袍子,眼神呆了呆。趙洛懿大概也是如此罷,說在斷龍崖下死裡逃生,那樣輕描淡寫,一言帶過。

李蒙手指在膝上摳緊,長長吁出了一口氣。

終究他師父還是把他當孩子更多,在練功這件事上,他天分離趙洛懿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即使李蒙一直不願意直視,也必須得承認,練武是要天分的,勤能補拙,也只能是自保而已,和市井混混打架不成問題,真要碰上高手,他只希望自己別拖後腿。

眼下這個難題,即使趙洛懿再能打,也解決不了。必須動腦子,光動腦子也不夠,這個時候青奴能傳來手書,顯然他看見了李蒙和趙洛懿在後面樓上偷窺,雖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他能主動來找自己,顯然是不在意被他們看見的。

那個風姿綽綽,總是掛着儒雅淡笑,又知情識趣,進退有度的男人,俊秀風情的臉赫然浮現在李蒙腦海中。應當去見見。李蒙暗忖,但他有些猶豫,畢竟青奴是沒有任何顯赫身份的,他只適合去做一件事,而那件事,比計劃裡所有環節,都要危險,因爲誰都不像他那樣,需要和圖力正面對上。但凡有一點辦法,李蒙都不想讓青奴幫他辦事,在他找不見趙洛懿時,那段最難熬的日子,他把青奴當作可以交流的朋友,雖然他行事總是帶着三分不靠譜,成天自嘲自貶,但李蒙看得出,這個朋友勸他的每句話,都是出自真心,設身處地爲他着想過,李蒙很承他這份情。

“發什麼呆吶?和你師父吵架了?”

李蒙聞聲回過頭去,只見魚亦抱胸站在不遠處,此刻大步走來,臉上沒有一絲笑意,陰鷙得讓李蒙縮了縮脖子。

緊接着魚亦一隻大掌落在李蒙肩頭,握着他的後脖子,順手滑到後領子,提了提,改握住他的肩膀,手上發力。

李蒙不得不雙肩挺闊坐直了身。

魚亦滿意地拍了拍他兩肩,“拿出點精神,別垂頭喪氣的。”方纔叫他們四人散了,魚亦已看出,李蒙有想不通的地方。

“他們呢?”李蒙問。

“窩着說老子的壞話,娘兒們唧唧的,老子聽不慣,出來透口氣。”魚亦側身朝旁柱子上靠,斜着頭,不懷好意地打量李蒙,“挨你師父操了?”

李蒙一怔,反應過來,頓時窘得滿面通紅,“胡說什麼……”

“唉,問你個事兒唄?”魚亦舔了舔幹得發白的嘴皮,他下巴一層青碴剛發出來不久,面部輪廓乾瘦有力,宛如刀削斧劈,少了一隻眼令他少了俊逸,添出一股狠勁,李蒙甚至一直隱隱覺得他有些陰險。

李蒙眉毛動了動,疑問的眼神看魚亦。

“男人抱着,手長腳長還硌人,沒有脂粉味不說,倒還可能有頭臭腳臭汗臭味,比起軟玉溫香藕臂□□一點硃紅,到底能有什麼意思?”魚亦一臂搭在膝蓋上,向李蒙傾身,出其不意地伸手去劃拉李蒙的衣襟,眸色就是一沉,冰冷刺人的手指在李蒙皮膚上輕輕划動,激起李蒙一陣寒戰,忙攏了攏衣袍,“魚亦大哥!”

魚亦忙擺手,嘿嘿笑,食指擦過鼻子,朝後撤開身,砸吧嘴說:“大哥對你沒有興趣,不過好奇罷了。下回有機會上小倌館找個人試試,看我這腦子,問你有什麼用,毛都沒長齊。”

“……”李蒙平白無故捱了一箭,神色很不自在,搓着手指乾巴巴道:“廖柳大哥還不和你說話?”

魚亦變了臉色,神情古怪,喉嚨動了動,擠出話來:“問他做什麼?沒了女人,他就是個廢人,成天看他那病癆鬼的樣,就想揍丫的。”魚亦牙癢癢地憤恨道。

“那天你們到底怎麼了?”李蒙忍不住問,“廖柳大哥不樂意去看大夫?就爲了這麼大點事兒……”

“不是。”魚亦不耐煩地搓了把頭,轉過臉去,瘦削的側臉竟顯出幾分寂寥,“我替他打聽過了,你不知道白久英那招搖撞騙的神棍,見一次花了我足足五兩黃金。老子渾身就這麼點嫖資了,窯子也沒逛上半回,多虧了上次你給的那二百兩……”魚亦也意識到自己扯遠了,沉沉呼出一口氣,他想到廖柳割袍斷義那個架勢,仍然氣得不住喘氣,“五兩黃金,算作他的診金,這人得半個月之內帶去見白久英,否則他就不認賬了。廖柳不願意去……”魚亦眉毛蠕動片刻,神情古怪,遲疑片刻,方纔扯嘴角憤憤道:“白費老子的金子,找個時候去偷回來,把姓白的直接一悶棍丟在巷道里。”話音驟然停止,魚亦忽然認真看着李蒙,看得李蒙後背發麻,向後又退了點。

“李小兄弟,哥哥是個粗人。”

李蒙怎麼聽這話怎麼不是滋味,又聽魚亦說:“沒喜歡過什麼人,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是什麼樣兒。”

李蒙有點明白了,板起臉,面無表情道:“魚亦大哥,你打得過我師父嗎?”

魚亦愣了片刻,一巴掌拍在李蒙腦門上,把李蒙額頭拍出個紅印,哭笑不得地提着李蒙耳朵吼他:“老子說的不是你!就你這沒二兩肉的身板,當自己是個仙女兒吶?”

“……”李蒙奪回耳朵,不住揉搓,“你下手這麼重,我要回去了!”

“哎,先別走。”魚亦扯住李蒙袍袖,略顯得沮喪地問:“要是讓廖柳忘了那個南湄女人,他不是應該開心嗎,那個娘們不是騙了他嗎?要是讓他忘記這件事,老子豈非功德一件,他爲啥就不樂意呢?你說這世上,真有人,明知道被騙,還要記着,心裡揣着一條隨時能再給他一口的蛇,他怎麼就能不樂意把這條蛇掐死呢?”

“大概那蛇特別好看,讓人難忘罷。”李蒙腦子飛快轉了轉,有點難以置信地看魚亦,“魚亦大哥,你該不是……不是,廖柳大哥喜歡的是姑娘,你一大老爺們兒湊什麼熱鬧啊!”

“是啊,老子湊什麼熱鬧。”

看魚亦興致勃勃的臉逐漸僵硬鐵青,李蒙有點於心不忍了,但實在不是給人解決這事兒的時候,還一大堆事兒沒料理,一萬條人命明晃晃地在腦門上打轉,魚亦這情動得也太不是時候了,李蒙語塞,拍了拍他的肩膀,“等……等回去再說罷,人都是知冷熱的,你別再和廖柳大哥吵架,他本來就不愛說話,你還欺負他,他更不愛和你說話。”

魚亦認真點了點頭,握住臉,深吸一口氣,起身看着李蒙,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好兄弟,哥哥想明白了,人說三十而立,又說先成家後立業。咱們這樣的人,刀林劍雨裡來來去去,哪兒能指着給人個安穩的家呢?想有個窩有個伴兒,不都是爲了以後的路容易走一些,再苦再累的時候,有個人在被窩裡讓你抱着,再難的路也都能走下去。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呢,只要是個知冷熱的。”魚亦醍醐灌頂想明白了,眸色中帶着一股毅然,頭也不回走了。

“我說的知冷熱不是那個意思……”

李蒙的話他壓根沒聽見,也不想聽見,李蒙簡直要風中凌亂了,不敢惹這四個,都不好惹,比起來就他家師父好收拾,指不定現在怎麼找他呢,還是回去算了。想着,李蒙便往回走,寢殿裡卻空空如也,連門口每天站崗的倆宮侍都不見了。李蒙正琢磨怎麼回事,外面來了一人,見了李蒙便跪下行禮。

“國君駕臨,大祭司大人在正殿接駕,請少祭司大人更衣過去。”

在宮侍的幫助下,李蒙趕緊把衣服換了,邊走也不敢貿貿然說話,這個宮侍他不熟。走到正殿門口,看見哈爾在殿內伺候茶水,李蒙把頭一低,顯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兒走去。

國君大半頭髮已白了,沒有半點李蒙想象中的威嚴,一身家常便服,斜依在上座,像是爲了特意迎接國君,座上鋪起厚厚的獸皮,國君戴着三隻指環的右手摸着虎頭,兩隻亮澄澄餘威猶在的虎目圓睜着死不瞑目。

“參見國君,蛇神佑我國主千秋萬代。”李蒙入鄉隨俗地行了個大禮,說着南湄語,有點緊張,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皇帝級別的統治者,從前最高的也不過是自家爹那尚書,南湄這邊的不算,他也不知道聖子這些人算什麼級別。

國君說話猶如拉響的風箱,像是肺熱,李蒙聽見命他起身,忐忑不安地趁退到旁邊時瞟了一眼上座,一眼便匆匆低頭,退到趙洛懿身旁坐着。

國君摸着自己胖乎乎的雙下巴,發出一陣響雷般的笑聲,朝趙洛懿說了幾句話,誇李蒙生得面白脣紅,樣貌好。

趙洛懿左臂折在胸前,向國君一禮,他行禮的姿勢讓李蒙覺得,竟無一絲卑微,自有一股剛毅不折的情調。趙洛懿本就是個疏淡的人,在十方樓因爲太過冷漠,和誰人緣都說不上好,除非是求着他辦事,加上有傳言他能殺死自己的母親,更爲其人增添惡相。

“陛下寵愛靈鹿夫人,不知道臣這徒兒,與之相比如何?”一抹戲謔從趙洛懿面上掠過,他看了李蒙一眼,李蒙窘得脖子發紅,不料趙洛懿竟然能當着國君的面,抓住他的手,按在膝上,李蒙整個人被他拽得有些前傾,耳根通紅,低垂着頭。

國君笑笑道:“靈鹿是女子,自是國色天香,不過少祭司卻也不是孤想象中嬌怯弱質之流,倒是孤想錯了。”國君又看了李蒙一陣,有些遺憾道:“大秦風流人物之衆,南湄窮山惡水,養不出嬌弱玲瓏之態,靈鹿實是孤這些年中,最愛之人。”

“國君對最愛,不過養在宮外別苑,想必有許多無奈。”

李蒙不防趙洛懿忽然發力,拉得他上身一斜,直接靠在了趙洛懿胸膛上,片刻眼神交匯,李蒙會意,柔順地靠在他懷裡,一副弱不勝風的樣,臉低低埋着。

國君沉吟片刻,嘆了口氣,“孤若是有幸得長生,靈鹿少不得還要託大祭司幫忙。”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飲一杯,國君立即咳嗽起來,趙洛懿一本正經叮囑幾句,讓他不要時時飲酒,待大成之日,還有千杯萬杯好作飲的。國君微露倦色,一行人簇擁着上了龍輦回去。

李蒙從地上爬起來,趙洛懿伸長一臂,給他拍膝上的灰塵,國君頭歪歪斜斜,沒個正形,那樣子,就像庭院裡才起的一層薄薄殘暮。

“他來幹什麼?”李蒙已經忘了和趙洛懿賭氣,勾着他師父的手掌,搖搖晃晃倆人向殿內邊走邊說話。

“來看你。”趙洛懿看李蒙似乎已經不生氣了,語氣帶着調侃。

“你……”李蒙氣結,拿眼直瞪趙洛懿。

趙洛懿指了指自己的臉,略微側身低頭,“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送國君出來的數十號宮人都在,雖然個個低着頭,李蒙卻知道他們個個都是裝木頭人的高手,一時極不情願,想說不問了,卻腰一沉,趙洛懿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將李蒙腦袋扶住,側轉身將其壓在壁上,含住他不高興的嘴脣啃了起來。

宮侍齊刷刷向後一轉。

這感覺比都盯着看還令人難堪,又讓李蒙有些隱隱的興奮,夕陽殘照盪漾在鋪滿殷紅睡蓮的水缸之中,缸子上獸環金光燦燦,李蒙低垂着眉睫,片刻後親完了,他滿臉通紅地站好,心緒複雜地看趙洛懿給他整理衣袍,是他摸亂了,照樣是他理順。

“不生氣了?”趙洛懿笑笑。

數十宮侍各自揹着身,成了數十活木頭杵着,但李蒙知道他們都能聽見,趕緊抓着趙洛懿要走。

趙洛懿發起功來,豈是李蒙拽得動的,無奈之下,只得一迭聲道:“生什麼氣,誰生氣了?你沒病吧,藥吃了嗎?”

趙洛懿把李蒙腰一抱,眼看他脣要貼上來親自己耳朵,李蒙只得憤恨叫道:“不生氣了!”

趙洛懿鬆開他,牽着李蒙步入寢殿,一隻腳帶上門。

天空中信鷂掠過,水波面上,橫掠一雙翅膀,灰撲撲一團影墜入花叢之中,激起一陣花朵亂顫。

62.六十二123.一二三136.一三六99.九十九145.一四五135.一三五76.七十六18.蠱蟲15.南湄107.一〇七103.一〇三27.罩你154.一五四117.一一七113.一一三154.一五四65.六十五145.一四五2.雅閣8.蓁蓁90.九〇57.五十七154.一五四158.一五八19.雨夜135.一三五140.一四〇115.一一五103.一〇三27.罩你91.九十一43.四十三135.一三五122.一二二113.一一三141.一四一160.一六〇24.遺書45.四十五5.萇楚30.出城98.九十八108.一〇八53.五十三57.五十七6.問題32.師兄110.一一〇132.一三二131.一三一10.入行129.一二九15.南湄133.一三三92.九十二159.一五九84.八十四5.萇楚77.七十七169.一六九115.一一五158.一五八139.一三九124.一二四125.一二五144.一四四32.師兄123.一二三71.七十一133.一三三88.八十八115.一一五38.三十八75.七十五37.玉鼠142.一四二83.八十三24.遺書160.一六〇142.一四二23.佛堂162.一六二39.三十九53.五十三110.一一〇145.一四五184.一八四18.蠱蟲151.一五一40.四〇3.舊傷128.一二八42.四十二100.一〇〇117.一一七185.一八五26.親夫53.五十三93.九十三166.一六六
62.六十二123.一二三136.一三六99.九十九145.一四五135.一三五76.七十六18.蠱蟲15.南湄107.一〇七103.一〇三27.罩你154.一五四117.一一七113.一一三154.一五四65.六十五145.一四五2.雅閣8.蓁蓁90.九〇57.五十七154.一五四158.一五八19.雨夜135.一三五140.一四〇115.一一五103.一〇三27.罩你91.九十一43.四十三135.一三五122.一二二113.一一三141.一四一160.一六〇24.遺書45.四十五5.萇楚30.出城98.九十八108.一〇八53.五十三57.五十七6.問題32.師兄110.一一〇132.一三二131.一三一10.入行129.一二九15.南湄133.一三三92.九十二159.一五九84.八十四5.萇楚77.七十七169.一六九115.一一五158.一五八139.一三九124.一二四125.一二五144.一四四32.師兄123.一二三71.七十一133.一三三88.八十八115.一一五38.三十八75.七十五37.玉鼠142.一四二83.八十三24.遺書160.一六〇142.一四二23.佛堂162.一六二39.三十九53.五十三110.一一〇145.一四五184.一八四18.蠱蟲151.一五一40.四〇3.舊傷128.一二八42.四十二100.一〇〇117.一一七185.一八五26.親夫53.五十三93.九十三166.一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