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歡僵硬的扭頭看向靳如墨,她甚至都能夠聽得到自己的頸骨發出的卡卡卡的聲音,“這兒就是傳說中的小倌館?你別告訴我說,那研製蝕骨丹的人便是這裡面的少爺!”
靳如墨瀟灑的搖了搖紙扇,對那如夢拋了一個媚眼兒過去,然後對一臉作勢欲嘔的莫錦歡答道,“這一次你還真是猜對了!研製出蝕骨丹的人便是尋歡樓的樓主。蝕骨丹這藥就是取自銷魂蝕骨二字,聽說這蝕骨丹原本就是尋歡摟樓主用來對付不聽話想要逃跑的小倌的。”
莫錦歡此刻已經完全木然了,怪不得靳如墨今日讓她做男裝打扮,甚至臉上都做了細微的化妝,此刻她身穿藍色長袍,那藍色是天空之藍,顏色算不得耀眼,卻在暗夜,在這條陰暗的街上顯得極爲引人注目。
不少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的人視線都放在莫錦歡身上。
莫錦歡絲毫沒有發覺到,眼神斜睨,低聲問道:“你要是說,那尋歡樓樓主叫做尋歡,蝕骨丹的解藥叫做銷魂散,我真是一點都不訝異。”
靳如墨眼神發亮,摺扇輕拍着自個兒的掌心,雙眸發光驚喜道:“錦歡,在我的薰陶之下,你越來越聰明瞭!”
莫錦歡真想吐給他看,率先進入尋歡樓中。
剛一進去,龜奴便看到身後的靳如墨,狗腿上前道:“靳大爺,您都好些日子不來了。靈玉這些日子一直都念叨你呢。我這就叫靈玉下來陪您?”
感情靳如墨還經常踏足這種地方?還在這兒有一個叫做靈玉的相好兒?
莫錦歡一個眼神斜了過去,靳如墨眸中寫着,如果不是爲了你我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靳如墨摺扇輕拍着自個兒的手,笑眯眯答道:“先別告訴靈玉。待會兒我會給他一個驚喜。今兒你們這兒是搞什麼名堂?”
今天來的人比往日要多上數倍,每一個人臉上都躍躍欲試,甚至除了男人之外,還有好多女人也來了。
雖說尋歡樓男客女客都接,可終歸還是男客多了一些。畢竟,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明目張膽的來到這種地方玩兒男人。
那龜奴一臉神秘,低聲對靳如墨道:“靳少爺,您是有所不知,樓主前兩日不知從哪兒買的一個少爺,那少爺估計是家道中落,容貌不消多說,那氣質頂頂的好,一看就是名流子弟。樓主很是看重那少爺,疑心想着將那少爺培養成紅牌。我那次偶然偷偷看了那少爺一眼,那少爺真是……嘖嘖……”
那龜奴一臉神往,莫錦歡臉皮禁不住又是一抽,想到剛纔在樓外見到的如夢,莫錦歡腦子裡面勾勒出來一個穿紅戴綠,容貌的確是很漂亮的……女人?
靳如墨笑,“你這可真是把我這好奇心全都勾起來了!你們家樓主眼高於頂,能看上的人真是不多見。我今兒就開開眼,幫我去備好雅間,我這就上去。”
“好嘞。”龜奴接過靳如墨打賞的銀子,痛快利落的跑腿兒去了。
莫錦歡隨着靳如墨往前走,她嘖嘖說道:“你呆在這種地方應對的也是遊刃有餘麼不是。”她眸子上下掃了掃靳如墨一眼,靳如墨身邊的女人不算很多,可以說呆在靳如墨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就是她了。
她卻又非常肯定靳如墨對她絕對不是她對沐卿沉的那種感情,她和他之間的確是非常純淨的,比冬天第一場雪還要純淨的兄妹關係。
她眸中有着戲謔,在他耳邊輕聲笑道:“或許,你真的喜歡的是男的也說不定?”
靳如墨假笑,拿起扇子又敲了敲她的頭,笑的見牙不見眼,“要不要你幫我確認一下看看我喜歡的是女人還是男人?”
他作勢想要去親吻莫錦歡,莫錦歡知道他一向和她這樣玩鬧慣了,一時間也不避開,甚至主動身子朝靳如墨碰去,臉上笑意盈盈,一雙璀璨的眸子明媚如同春花一樣,讓人移不開眼。
靳如墨外貌出衆,莫錦歡帶了一張*,容貌極爲清麗,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顧盼生姿,極爲吸引人。
兩人一靜一動,吸引了很多客人的注意。
靳如墨臉上笑容不變,低頭便朝着莫錦歡臉上碰去,而就在此時,一盆花盆就正巧落下,靳如墨快速閃開,如果不是他速度夠快的話,那花盆正好砸在他的頭上。
龜奴急忙走過來道歉,莫錦歡擡頭恰好看到一截皓腕快速將竹窗關上。
靳如墨不以爲意,莫錦歡心思一動,那花盆掉下來的甚是蹊蹺,誰會把花盆放在窗戶外面上,要是不小心碰到,砸到客人了,可怎麼辦?
靳如墨看着莫錦歡一臉沉思的看向那扇窗子,低頭問道:“有什麼古怪嗎?你在看什麼?”
莫錦歡掏出一定銀子交給那誠惶誠恐的龜奴,問道:“那房間裡面是誰?”
不同於別的房間窗戶大敞,那窗子剛纔是敞開的,那花盆掉下來之後,突然有人將窗戶快速關上了。她總覺得有些古怪,卻又說不出來。
那龜奴推辭一會兒,然後在靳如墨命令的目光之下接過銀子,眉開眼笑道:“那裡面的人正是今晚壓軸出場的少爺,樓主新帶回來的少爺。靳少爺,還有這位小少爺,今晚上的玩法跟往日不一樣,您就瞧好吧。”
莫錦歡和靳如墨交換了一下目光,走進了雅間裡面。
而另一側,尋歡樓樓主看着自己新帶回來的人,走到他的身邊,輕笑道:“剛纔怎麼了?你怎麼將那花盆丟了下去?是誰惹你心中不快了嗎?”
那人修眉入鬢,鳳眸波光粼粼如同閃耀着細碎陽光的湖面,玉膚紅脣,容貌極爲傾城,而那一身倨傲氣質一看就是位於高位者慣有的氣質。
對於這人,尋歡摟樓主見過很多人,知這人不過是龍困淺灘,遲早有一日會騰空飛起,所以他一直都沒有將這人當作尋常人看待。
那人輕笑道:“沒什麼,不過只是看到下面有一人不合我意而已。今兒晚上準備的怎麼樣了?”他剛說完,手指輕放在自己額角上,那裡有着一個新的疤痕。
尋歡樓樓主眼角一條,右眼下的淚痣妖冶,整個人有着說不出的媚氣,低聲笑道:“一切都準備妥當。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尋歡樓今日一日的收入,至少相當於半年的總收入。”
那人淡笑,鳳眸幽光閃爍。
華燈初上,樓裡一片熱鬧,莫錦歡坐在雅間裡,向下眺望,她低笑道:“今兒上演的這戲碼和你平常給我帶來的本子裡面的戲碼可是不一樣啊。”
靳如墨扶着下巴,“尋歡樓從來沒有弄過這陣勢,怪不得今日尋歡樓這麼多人。只怕後面有高人指點呢。”讓他覺得好奇的是尋歡樓樓主一向自視甚高,像是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聽得進別人的安排?
樓下的確非常熱鬧,有着尋歡樓裡面的少爺表演才藝,吹拉彈唱,舞蹈極爲動人,各自顯露出不同於往日的風姿,然後讓客人競標投價,價高者可以與那小官一夜風流。
這些表演的小官並非都是初次,可若是被多人競爭的話,小官的身價無疑都上漲。
時間如水一般緩緩流淌,夜色越深,尋歡樓內越是熱鬧,越是到了最後,出來的小官容貌,才藝都越是出色。
莫錦歡有些百無聊賴,低聲問道:“今晚,你帶我來這兒不是單單純做消遣來的吧?那樓主在哪兒?”她掩脣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璀璨的眸中有着細碎的水光。
“今兒這麼熱鬧,那樓主肯定會出來的。咱們在等等看。”靳如墨如是說道,尋歡樓既然敢開在平洲最爲陰暗的一條街上,並且沒人敢來惹麻煩,想必那尋歡樓樓主是真的有幾分手段。
他倒不是怕了這尋歡樓樓主,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畢竟若是鬧出太大的動作,難免會驚動沐卿沉。
莫錦歡也明白靳如墨的想法,所以一直纔等到現在。
靳如墨的眼光向下望去,突然他面色一變,低聲說道:“錦歡,你看。”
莫錦歡順着靳如墨的目光望去,終於明白爲什麼靳如墨會突然面色一變了。
樓下搭起的臺子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兩個男人,兩人身形修長,單是一身氣質,都無人可以比擬。
讓她吃驚的其中一人面容和她一模一樣,甚至連淚痣的位置也都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人那雙眼睛不同於她的璀璨,反而像是籠着一層薄霧,水色朦朧,眸光一轉,讓人心神盪漾,反而忽略了那人面貌僅屬於清秀。
而另一個人臉上則是蒙着一層薄紗,發如潑墨,傾斜在肩頭,薄紗上的鳳眸波光流轉,眸光落下的地方,就像是有人用羽毛輕輕騷動着心尖,讓人心癢難耐,想要扯下那人的面紗,看一看那面紗下的容貌究竟是何種模樣。
他穿着煙色長袍,那長袍質地極爲輕軟,完美勾勒出他修長優美的身形,長袍領口有些大,露出一截鎖骨,膚色白皙,弧度極爲動人。
尋歡樓的氣氛在這兩個人到了之後,一下子到了最高點。
而莫錦歡面色一寒,雙眸卻不如靳如墨一樣,放在那容貌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倌身上,她則是注意力全都放在那臉上帶着薄紗的人身上。
靳如墨低聲說道:“錦歡,那人的臉竟然和你一模一樣,你不覺得奇怪嗎?”
莫錦歡答道:“這有什麼奇怪。那人帶着的是*。”她冷笑一聲,雙眸依舊放在那帶着薄紗的人身上,“我可不知道我的臉什麼時候能吸引男人了?”
靳如墨皺眉,開口道:“待會兒競標就開始了,不如我們標下那人,將那人抓起來,仔細問問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
莫錦歡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看着那身穿煙色長袍的人,心跳有些加快。
難道一切都是巧合嗎?爲什麼這人眼睛會和林淙那麼相像?
這一輪競標和前面不一樣,不同於前面若是競標失敗,會將錢退還給客人之外,這一輪競標誰願意參加便參加。
但是,參加之後,無論競標是否成功,錢都不會在如同前面一樣退還給客人。
而是全部都歸尋歡樓所有。
這明顯是坑人的,可尋歡樓內的客人在見到這兩個讓人瘋狂的男人之後全部都失去了理智。
最後選擇權還落在被選擇的少爺身上,他們會在價格最高的三人裡面選擇一個過夜,可若是三人沒有一個讓他們滿意,那三人則再一次加價,誰的價格高,價格最高者可以和這兩人過夜。
很瘋狂的一種規矩,可這種瘋狂的,明顯不合理的規矩卻將人心底最深處那根慾望全部都挑了起來。
喊價越來越高,最高的價格已經到了兩百萬兩,更遑論別的低的價格也都是在幾十萬兩上下。
無論最後誰抱得美人歸,最大的贏家一定是尋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