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山莊,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每個人的臉上都揚着笑容,今日是除夕,而且他們的主子,他們的夫人,他們的小少爺就要回來了。
若不是管家開口,很多人都還蒙在骨子裡,以爲自家主子就是那書房中的人,怎會想到那人便是死而復生的鳳歌,這一日,聽到的好事這麼多,心裡都是高興不已,各個都是翹首以盼等着他們的到來。
也不曉得這時間是過了多久,只聽得遠處傳來一孩童的聲音,聲音裡帶着些許抱怨:“孃親,爹爹,這路怎麼比上少林寺的路都還難走啊,你們也不肯抱我一會兒!還沒有那兒的師兄弟對我好!”
“這不是你自己說要走的嗎?”楚風溫柔地回覆道,“既然你自己選擇,那跪着也要走完!”
念歌嘟了下嘴巴:“那我以後再也不做選擇,聽天選擇!”
“你的命不由天!”楚風循循善誘着,“我們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把握着,我命由我不由天,記住了不?”
“哦!”念歌似懂非懂地應了聲,卻也偷看一眼陶菀,見她什麼都沒有說,有些垂頭喪氣,看來孃親也是同意爹爹的話了,在偷偷瞄一眼蕭百,見她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爲力,徹底失望,雙眼盯着自己的腳尖慢慢地走着。
是他們的主子回來了,衆人側耳聽清楚那聲音是他們最爲熟悉不過,不由得歡騰了起來,一擁蜂地朝着門外衝去。
“主子,你們終於回來了!”情溢於言表。
楚風衝着大家笑笑:“嗯!”
“求抱抱!”念歌見這麼多人,離開裝萌賣傻,以便求得同情。
小貝等人見到如此可愛的一個小子,掙着想要去抱他,但聽見楚風輕咳了幾聲,齊齊停住了自己的腳步,沒有一個敢上前,他們父子兩的對話剛纔他們聽得一清二楚,若是上去……也許下一個倒夜香的就是他。
念歌見狀,懊惱地瞪了一眼自家爹爹,低聲抱怨道:“有必要這麼小氣嗎?”接着又瞪了幾眼侍衛們,都是一羣膽小鬼。
這時候,葉長歌推着鳳歌走了出來,兩個人的臉上沒有那些侍衛那般激動,卻也是帶着淺淺的笑容:“主子(楚風),回來了!”
楚風點點頭,溫柔地說道:“辛苦你們了!”
陶菀見到那輪椅上瘦骨如柴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以前那麼瀟灑倜儻的他,而今卻……
鳳歌接收到她詫異地目光,微微一笑:“菀兒。我回來了!”
“鳳歌。我也回來了!”陶菀笑着說道,“我們算是團聚了。”
“怎麼是你!”溫情的畫面被念歌那難以置信的聲音給打斷,大家將目光齊齊地轉向了他,只見他的小手指着長歌,“孃親,孃親,這就是我當初和你說過的,給了我很多銀子的人!”
“小少爺,你還記得我!”葉長歌早已認出他就是之前在少林寺山腳下的鎮集上遇
到的小和尚,而他也果然是主子的孩子。
念歌頻頻點頭:“當然記得,當然記得,就屬你一次性給我銀子最多,我當然記憶猶新!”
衆人皆在風中凌亂,敢情這小子和他孃親一樣是個貪錢鬼?
念歌望了一眼輪椅上的鳳歌,好奇地問道:“你是鳳歌爹爹是不?”話剛落,就跑到了鳳歌的面前,手腳並用,爬上了他的膝蓋,坐在他的懷裡,而後計謀得逞似的側過頭,朝着楚風等人做了一個鬼臉。
鳳歌被他的行爲逗得淡淡一笑:“是的。我是鳳歌!”
“告訴你哦,爹爹和孃親經常虐待我,你要保護我!”念歌一點都不怕陌生似的在鳳歌的懷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窩着。
鳳歌擡眼看了眼楚風二人,面上依舊還是淺淺的笑容:“好。不過你是不是撒謊了呢?”
念歌沒想到自己的話被他立刻識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但很快反駁道:“哪有,你們這麼長的山路,他們讓我這麼小的人走上來,你說是不是欺負我!還是你好,讓我休息一會兒哦!”
鳳歌點點頭,雙眸之中含着的情緒也格外的平淡,雙手抱住了他,而葉長歌則是將輪椅調轉了個方向,但並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等着楚風他們進莊子。
在鳳歌帶着微笑轉身的時候,她望着他,心頭涌起千萬思緒,但她知道他不要同情,他要得還是正常的生活。
“進屋吧!”楚風終於發話,“大冬天的站在外邊,免得凍着了,今夜是除夕,大家好好的玩便是。”
話音剛落,一片狂歡聲,他們是有多久沒有這麼快樂,往年總是會有一片陰霾浮在他們的頭頂之上。
晚餐十分,他們算是見識到他們小少爺的水平,絕對是夫人的翻版,只愛吃肉,而且那狼吞虎嚥的模樣,讓他們瞬間響起第一次見到夫人吃飯的樣子,好似好幾個月都沒有吃過飯一般,但明明前一刻才吃了東西。
而後有幾個好玩的侍衛,就開始打賭,究竟是夫人貪吃貪睡貪錢呢,還是小少爺?
楚風見到他們悄悄地進行着這樣的事兒,輕聲笑了起來。
“賭你們小少爺的輸了!”他淡淡地說道,“他胃口沒有夫人大!”
此話一出,其餘原先不明狀況的人,皆鬨然大笑。
小貝懊惱地撓撓頭:“不是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陶菀得意地笑笑:“小貝。你忽略了年紀!”
小貝嘴角抽動了起來,這樣都行!
忽而,陶菀站起身子,掃視了屋子裡所有的人,唯獨不見一人。
楚風見她的雙眸一直在衆人的臉上來來回回的掃視着,不由得詢問道:“菀兒,你是找誰?”
“非憂,怎麼不在?”
楚風眉頭一皺,他也沒有見到非憂,難道他有離開了?還是不想與大家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非憂?他並沒有回來,
不是和二夫……和晴涵小姐走了嗎?”小貝率先開口說道,說這話的時候他偷偷地瞧了一眼陶菀,她們兩個女人是死對頭,這鳳棲山莊的人都知道。
原來他還沒有回來,只不過晴涵不是讓他將自己的骨灰灑在後山的懸崖上嗎?陶菀疑惑地蹙了下眉頭,但很快換上一副平靜地容顏,淡淡地說道:“二夫人去世了!”
此話一出,衆人唏噓不已,卻也沒有過多的說話,皆埋頭吃飯。
“楚風。晴涵畢竟曾是你的夫人,”陶菀幽幽地說道,“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到時候還是給她弄個衣冠冢吧!”
晴涵是陶菀的救命恩人,這讓衆多侍衛都有些難以相信,難不成這人一出這兒,性都改了嗎?而且改得也太快,但也有明白之人,熬了四年,等了四年,終不見自己所愛的人回頭看一眼,也該是要放開了。
“嗯。你說了算!”
由於是除夕之夜,很快悲涼的氣氛就被外邊的煙火給沖淡了,大家欣喜若狂地望着炫麗的天空,而念歌算是最興奮的一個人了,不時地在人羣中穿梭着。
忽地撞上了一個人,被撞到在地上,他揉着腦袋仰起頭望了望面前的人,一身黑衣,手上還拿着一個罐子,刺客?乞丐?小小的腦袋最先冒出的就是這兩個詞。
“你是誰?”念歌站起身子,拍拍新衣服上的泥土。
非憂微愣了下,但很快明白眼前的人是誰:“屬下非憂見過小少爺。”
非憂,非憂?這不是孃親他們之前在找的人嗎?咦,回來了?念歌興奮地叫嚷道:“孃親,爹爹,非憂回來了!”
衆人聽到他稚嫩的聲音,皆來到他的身邊,真得是非憂回來了。
“主子。我回來了,不算遲吧!”非憂冰冷的臉上,出現了憨厚的笑容。
“不遲,只是你爲何會比我們遲到鳳棲山莊?”楚風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罐子,那兒是晴涵的骨灰。
非憂深情地望了一眼手中的罐子,幽幽地說道:“我帶着她去她以前說過想要走一遭的地方了。”
原來如此。
陶菀也擠到了他們的身前,看了一眼非憂和晴涵的骨灰,淡淡地問道:“你現在是想去後山?”
非憂點點頭。
“那我們一起送她一程吧!”
後山懸崖前,一羣人站在那兒,寒冷的風在他們的耳邊呼嘯着,他們雙眼望着非憂手中的罐子,見他從裡邊掏出灰,一把一把地揚在空中。整個過程,很是肅穆,彼此的臉上褪去了嬉鬧,她畢竟當初和他們共事過一段時間,畢竟還是一個深愛自家主子的人。
但最先恢復笑容的卻是非憂,他回過頭望向大家:“謝謝你們,除夕夜我們應該玩得快樂點,主子夫人少爺都回來了。”
最後,這鳳棲山莊又是一片歡鬧,至於晴涵的去世也就只是在他們的心上停留了片刻而已,現在惦念舊人不是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