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潘丞相這一次沒有站得很近,只是遠遠的望着一臉頹廢的陶菀,她的口中好似在嘀咕着什麼話,可有聽不太清楚。
陶菀靠在一邊的牆上,擡頭看了眼遠處的人,又低下頭,她餓得都只能如此嘀咕了,大聲嚷嚷的力氣都耗完了。
潘丞相沒有得到她的回答,不驚有些奇怪,若是換在平日裡,她早就大聲說話了,他皺着眉頭冷冷地望着前頭的人:“你啞巴了?”
陶菀又瞥了他一眼,要是她現在有力氣,她真想罵一頓面前這個人,讓他這麼久不給她送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道理他難道不懂嗎?
“我想吃飯!”她輕輕的嚷了一句。
聽聞,潘丞相暗自笑笑,這招果然有用,都說這女人貪吃貪睡貪財,沒想到還真是。
“若是要吃飯,那就把東西交出來!”他冷冰冰地說道,語氣神態全然不像之前,先前他還會和她兜轉,可如今他的時間也不多了,當初想要看着鷸蚌相爭,可沒想到還是讓人破壞。
陶菀抽抽嘴角,有氣無力地開口:“你要什麼東西?”
“別給我裝蒜!”雙眼眯起,射出凌冽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陶菀暗自嘆了口氣:“你什麼都不說,讓我怎麼知道你想要什麼東西,你若是要,你就開口和我說,你若是不想說,我又怎麼給你……”她雖然餓得發昏,但這唐三藏唸經的水平似乎並沒有改變,她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大串。
觀他的臉色,都成了灰炭,都說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他說東,她就說西,能夠讓人不知所措,長着三寸不爛之舌當真是讓人“佩服!”
“遺詔!”一來爲了躲避她繼續唸叨,二來他着實着急,只有重申。
陶菀失望的搖搖頭:“潘丞相啊潘丞相,我以爲你是很聰明的人,怎麼也這麼蠢呢!”
聽聞,潘丞相眉頭蹙起,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如此直接罵他蠢,她當屬第一個。
“我之前就和你說了,遺詔並不在我身上,在公主身上!你可記得當初公主出嫁的時候,有那麼多人襲擊?爲了什麼?”陶菀說道這兒的時候,瞥眼觀察了下他的神色,無法察覺到任何有變動,她只有繼續硬着頭皮篡改着部分事實,“一方面有人要殺她,可能夠保護她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唯獨將她護送到寄國的人便是楚風的人,你可知是爲什麼?”
潘丞相斂下神色,似乎在細細思量陶菀的話語,但很快就擡眸望着陶菀:“我要的不是當初的遺詔,而是剛去世不久皇帝留下來的詔書。”
“沒有!”陶菀知道無論她怎麼說,怎麼編造,他都不可能相信,她也懶得多費口舌,留點口水解解渴。
“你別不知好歹,你要是說了,我就放你出去!”威逼利誘,他就不相信這個崇尚自由的人會喜歡呆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
陶菀無奈地聳聳肩:“我都說了,可是你不相信,所以結果都一樣,我還是繼續呆在這兒!丞相要是好心,就送點飯菜進來,要是想要餓死我,那就請便!”此刻的她彷彿就是這兒的主人,開始下了逐客令。
潘丞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當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人,行,他倒要看她能夠撐到什麼時候,他揮了揮衣袖,憤憤離去。
離去的背影,讓陶菀失望的嘆了口氣,哎,她的飯離她遠去了,她幹嘛那麼嘴硬呢?這遺詔還有什麼用呢?她兒子都登基了,而詔書上的內容和事實並不衝突,他爲什麼就那麼想要得到呢?
難道這詔書上有什麼玄機嗎?
同樣,爲何兩個先皇都要求楚風登基,這又是爲什麼?
楚風有什麼不一樣嗎?
疑惑太多,讓快要餓昏的她轉不過彎。
她手抵着肚子,試圖這樣來壓制着自己的飢餓,她靜靜地等着楚風他們會拿着飯菜突然間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吃飽喝足睡好,她閉着眼睛開始幻想一切都結束後的美好,她悠哉悠哉的躺在太妃椅上享受着太陽浴,楚風則坐在她的身邊爲她輕搖蒲扇,她的兒子喂她吃水果……如此美好的未來怕是真得只有在幻想中出現。
也不曉得她究竟是想了多久,她是否有睡過去,此時的她都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直到一股涼風突然間吹了進來,讓她渾身打了個冷顫,她方纔驚覺。
涼風不斷的灌進來,她睜開眼睛好奇地望着涼風襲來之處,她知道另一個出口被人打開了,只是不曉得是什麼人,
她抓着鐵門,期盼地望着遠方,希望這黑暗之中會燃起星星之火。
等了許久,一絲動靜都沒有,除了涼風還是涼風,失望從心底升起,她沮喪的低下頭,蹲下身子,真得沒有人會來救她了,還是壓根就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是在潘丞相的手中……
黑暗之中,有一個人不斷的朝着陶菀在靠近,他從小就適應了黑暗,他遠遠的就看到她一張充滿希冀的臉忽然變得沮喪頹廢,腦袋埋進了自己的腿間。
他輕笑了下。原來她也有頹廢的時候,他以爲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就算是在逆境之中她都是樂觀的撐着,可現在卻是……
他繼續往前走着,嘴角噙着一絲淡淡的微笑。
“呵呵!”低低的笑聲在陶菀的頭頂響起。
陶菀一個激靈,陡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她猛地擡起頭,黑暗中有個模糊的身子站在她的面前,她無法判斷是誰,就算是那輕笑聲,她也無從聽出是誰壓着聲音在笑。
她朝着後頭退了一步,防備地說道:“你是誰?”
“你說呢?”羽羊邪笑地反問着,“真臭啊!”
陶菀抽抽嘴角,怎麼是他?他怎麼來了,他又來做什麼?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從腦中跳了出來。
羽羊取出打火石,照亮整個屋子,一隻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嘲笑着說道:“平日裡看你是個這麼愛乾淨的人,現在怎麼這麼邋遢啊!”
“你來試試就知道了,你試着在這兒沒日沒夜的住上個一段時間,你也會變成這個樣子!”陶菀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是從哪兒來,聽到他那麼說話,就有一股氣往肚子裡冒出,這人怎麼可以如此嘲笑她,他以爲這是她樂意啊!難道讓她拉撒在自己的褲子裡解決嗎?想着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羽羊,“你來做什麼!”
羽羊打量了四周,看了看面前的鐵籠子:“這潘丞相可真夠有情趣,竟然這麼有雅緻的給你弄了一個囚籠,不錯不錯!”
陶菀不想理他了,這人怕是純粹來看她笑話,她還是敬謝不敏。
“哎,在這兒住的可爽?”羽羊走進籠子,伸手握了握鐵門上的欄。
“你來住上幾天就知道了!”
羽羊點點頭,眼睛卻一直盯在籠子上:“你說得有道理,我不介意在這兒陪你幾天!”
他真有那麼好心,她可不相信,這人不找她麻煩已經算是上天格外開恩了,還陪着她,她可不奢望!
羽羊看到她白了自己一眼,笑着說道:“你不相信嗎?”
“鬼才信你!”陶菀沒好氣地回道,“說,你是來幹什麼的?”
“別這麼冷淡,我就是來陪你的!”羽羊面上的笑意不減,要不是他還穿着他那件套子一樣的黑袍,聽着他的笑聲,她會以爲是楚風來了。
“爲什麼會是你?”陶菀不由得問了出來,她多麼希望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是楚風。
羽羊的眸色一暗,但很快斂去,眉眼間還是笑意一片:“難道你是在你的夫君?他現在可是忙得很!”
“他在忙什麼?”她很想知道他口口聲聲說要和她在一起,不會丟下她,可現在他卻一直都不曾出現在她的身邊,就連她被人抓走,他也不來救,心裡泛起難受。
“爲什麼要告訴你?”羽羊很是不喜歡她在他面前一口一個楚風,他有什麼好呢?
陶菀就知道他不會說,她也當作是隨口問問,她的視線隨着他的視線到處打量着:“你真得是想要救我出去?”
“不然呢?”羽羊嘴角噙着淡笑,“我可不會吃飽撐着沒事幹,特意跑來這個鬼地方來看你,況乎我都來了,總要給這丞相送個大禮!”
大禮?
陶菀知道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卻也不說什麼,反正只要出去就是好,這羽羊雖然是囚禁她,雖然在她體內放了那麼噁心的一條蟲子,但好歹還算是個好人,沒讓她太委屈。
“你試試把我頭上的東西打開!”陶菀早就打量過這籠子,“頂上朝裡處有一道很特殊的鎖,你試着能不能打開!”
羽羊仰起頭看了眼,並沒有看到陶菀口中所說的鎖:“哪裡?”
額?這麼大的東西,他怎麼看不見?她擡起手指了指頭頂的位置。
羽羊眯着眸子,思索了片刻,隨後將自己手中的火摺子遞給陶菀:“拿着!”
等着陶菀接過之後,他輕輕一躍,便上了去,他細細摸索了片刻,隨後從懷中掏出一隻小小的蟲子,將它
放在這籠子的頂上。
“你在地上找點你吃漏下的飯粒,粘到你說得鎖上。”羽羊低聲吩咐着。
“哦!”陶菀彎下腰,在地上捏了一顆都灰不溜秋的飯粒粘在上頭,片刻之後,她就看到一條小小的蟲子朝着爬了過來,但在飯粒邊上停了下來。
羽羊好似能夠看見一般,在蟲子所停留的另一面,慢慢的摸索着,當真摸到一個極其小的按鈕,他輕輕一擰,他所在的鐵板往一邊挪了開去,他朝着下頭的人望了望:“你能夠跳出來不?”
陶菀搖搖頭:“不能!”和她人一樣高的鐵籠子,她怎麼躍出去?
羽羊伸出手:“抓着!”
陶菀猶豫的望着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我的手很髒!”
羽羊抽抽嘴角,她這算是在爲他考慮嗎?他在這個臭地方都呆了那麼久的時間了,她竟然還有時間來扭捏:“你要是不想走,那我就走了!”言畢,作勢要躍下鐵板。
見狀,陶菀一把抓住他的手:“帶我離開!”
羽羊滿意的點點頭,手用力一提,陶菀整個人如同一紙風箏一般被他提了上來:“我們走吧!”言罷,他拉着她躍下,朝着另一個出口走去。
羽羊並沒有帶着陶菀回到他的府上,而是去了一條極其偏僻的小路,陶菀一腳高一腳低地跟在他的身後:“你是要帶我去哪兒?”
羽羊不語。
“喂!我餓得走不動了!”陶菀停下腳步喊道。
羽羊停下腳步,回過身子望着她:“離開這兒!你要是留在這兒,遲早會死!”
這個她當然明白,可是面前的人又何來讓她好過?
“我要回去!”陶菀極其不滿地說道。
“你回哪兒去?”羽羊直勾勾地望着蓬頭垢面的陶菀,這個女人真醜,可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種想讓她一輩子好好活下去的衝動,不想讓她收到這外界的磨難,他想要把她珍藏起來,“這兒本就不是你的地方!”
聽聞,陶菀驚訝地望着他:“你知道我……我……我是從哪兒來?”
羽羊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知道你不屬於這個地方,你參與到這兒也不過是給自己添了麻煩!”
這話她同意,她要是當初不摻一腳,沒準兒活得逍遙自在呢!
“你究竟是誰?”陶菀從來都不覺得身邊的誰很神秘,但這套子裡的人她一直都覺得是如此神秘,說他殘忍,看那後院的人蟲,的確夠殘忍;說他好,他至少從來沒有爲難過她……
“我是個人,一個苗疆人而已!”羽羊微笑着說道,“我不過是好奇人類之間的感情,所以纔出來走走,現在發現很多東西是我無法改變,我想我還是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吧!那兒不會有陰謀,也不會有危險!”
“不要!”陶菀堅決地搖頭,她愛的人在這兒,她的兒子在這兒,她怎麼可以丟下他們獨自一人離開呢?
忽然,羽羊狡黠地笑了起來,賊賊地望着陶菀。
陶菀趕緊地環抱住自己的胸口,退後一步:“你想幹什麼?”
看着她的動作,羽羊暗自一笑,這傢伙現在的模樣,就算是如飢似渴的人都不想要啃上一口:“放心,我對你沒有興趣!”
陶菀不相信地盯着他,這荒山野嶺處,他一個大男人要是想要對她做些什麼,她還真沒有辦法反抗。
“你若是想要將體內的兩條蠱蟲取走,那就跟我走!”羽羊半是威脅半是命令地開了口,“你要是想要它們永遠陪着你,我倒也不介意。”
“你不是說要人死了才能取走嗎?”
羽羊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只道:“我還說過我可以根據它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事實上呢?”
陶菀有一種想抽人的衝動,他又欺騙了她,如此,她定是不會跟着他走,萬一被他賣了,她豈不是虧了!不過她現在還有很多的疑問。
“你爲什麼要救我?”
“因爲我想救!”
“那你和晴涵是什麼關係?”陶菀再度詢問道,她覺得這眼前的人似乎對晴涵的過去一清二楚,雖然都是苗疆人,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呢?
羽羊笑着說道:“你若是想要知道,就和我走!”
“不想了!”
羽羊輕嘆了口氣,眼下想要將她帶走看來是不可能了,唯一的方法怕只有硬來,可若是如此……
“我和晴涵的關係,就如同你和曲折的關係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