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苦再累再傷悲,也要給自己找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再放聲大哭,陶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上街市,此刻的她還是沒有太大的心情去欣賞這煙雨江南,她找了家乾淨整潔的客棧,要了間上等房,還點了一大堆吃的東西,她很久沒有好好的吃東西了,今兒個就好好的吃上一頓,也當作是失戀的補償了。
沒有山珍海味,卻也有很不錯的地方菜,什麼西湖醋魚,三味蝦啊……想吃的,她都點了,這讓那店小二和掌櫃的吃驚不小,這麼瘦弱的一個小女子,怎吃得下這麼多東西,而且會不會是吃霸王餐呢?
“姑娘,你……”店小二搓着身上的衣衫,開口問道,“點這麼,你吃得下嗎?”
“吃不下也得吃下!”陶菀豪氣萬丈地說道,“今兒個是姐失戀的日子,總得找點東西好好補償自己。”
“那銀子呢?”店小二見她身着布料並不差,想必也是有點錢,可她點的有些誇張,真怕她的錢全然不夠付呢。
陶菀從懷中摸出二十兩銀子:“這些夠不?若是不夠,你們去烏衣巷楚家取錢去,會有人給你們錢!”話畢,就將錢拋給店小二。
“順便再來一罈酒。”菜已經開始慢慢地上了,她覺得只有飯菜實在不過癮,喝點酒比較解氣,一醉解千愁嘛!
一屋子的客人還有掌櫃,店小二看着她,都是詫異萬分,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喝酒,太失禮了。
那老掌櫃的好心勸道:“小姑娘,喝酒傷身啊!”
陶菀衝着他笑笑,她指指自己的心:“傷身總比傷心好啊!這個地方裂成兩半了,在低血呢!”
衆人也明白她怕是被郎君拋棄,這纔來買醉解憂,便不做多說,而掌櫃從她的話中聽得,烏衣巷楚家人,便讓小樸出去通報,免得到時候出事。
陶菀全身心的投入到吃菜喝酒中,這酒不算烈,跟兌了水一樣,她輕皺下眉頭:“掌櫃,給我換個烈點的,這酒不好喝。”其實,她已經醉了,再不烈的酒,像她那樣大碗大碗灌自己,不醉纔怪。
“姑娘,莫要這樣喝酒!”老掌櫃看着她小小姑娘這麼虐自己,心疼啊,自己也是有孫女的人了,要是自家孫女這副模樣,哎,勸說道,“好男人總會有的。”
“嗝!”陶菀打了個嗝,點點頭,“爺爺,你說得對,好男人總會有的,姐要自由,要自由啊,死楚風,把休書給我啊!給我啊,我成全你們!”她抱着酒罈邊說邊哭,“我很善良,成全你們,你們也不用爲難了。只要你休了我,你的好妹妹就可以登堂入室了,你也不用時刻擔心着我會爲難她。況乎你本就不喜歡我,何必這樣綁着呢,你要的藥引,只要你開口,我都給你,只要給我留條命就行,你要的,我什麼都給你,都願意給你啊,只要你和我說實話,說一句實話,會死啊!嗝。”
楚風,鳳棲山莊的莊主,他們都識得,也明白眼前這個人是誰,是陶成的女兒,陶菀,這時有人打量下陶菀,而後偷偷地溜出客棧,他們原來在這兒啊。
當然也有人好心的出去找陶成,近日聽聞那陶成也來杭城了,他的女兒在這兒買醉
,他還是領回去比較合適。
“你們通通給我站住!”說她清醒也好,說她醉酒也好,她還是從迷糊的雙眼中看出他們要幹什麼,“你們誰都不許去找人,尤其是烏衣巷楚家人,否則我殺了你們!”說罷,從腰間抽出匕首握在手中,“我只是想要喝個痛快而已,醉了,明天醒來就會發現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夫人,舉杯消愁愁更愁啊!”有一個好心人勸道,“去睡一覺吧,醒來就好了。”
陶菀乖巧地點點頭,抱着酒罈,握着匕首挎着包袱腳步不穩朝着樓上走去,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好好的睡一覺,她允許自己這麼放肆一次。
所有的難受,都讓它在今日解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當她走在樓梯上的時候,看到幾個人好似要走下來,她便側開身子,可惜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要往後面跌去,幸得一雙有力的雙手攬住她的腰。
“姑娘家怎麼喝那麼多酒?”醇厚且深沉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陶菀仰起頭,看到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她的手情不自禁地鬆開,用雙手不斷地揉着眼睛,是他,是他,她興奮地摟住面前人的脖子,全然不顧禮節,也不顧旁人的詫異。
大聲呼叫,一邊哭一邊笑:“哥哥,哥哥,你怎麼在這兒,菀兒竟然可以在這兒找到你,菀兒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菀兒好想你,好想你,也好想嫂子。”口中的酒氣讓男子蹙起眉頭,卻也好脾氣地沒有將她推開,畢竟這樓梯上若是推開她,那會摔到她。
“哥哥,菀兒在這兒一點都不開心,一個個人都不喜歡我,都不待見我,一個個人都想着利用我,菀兒以前明明是那麼快樂的人,卻要在異鄉買醉,我想回去,回到有你有嫂子的地方,哥哥,菀兒好想開心啊,可是我開心不起來啊,你看,我笑不出來!”陶菀哭泣地說着,還仰着頭朝着男子扯出一個醜到家的笑容,眼淚如外邊的雨一樣,不斷地滴落在男子的衣衫上,“哥哥,帶我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這陌生的地方,這兒一點都不好……”她竟然說着說着摟着男子的脖子睡着了。
男子打橫抱起她,準備將她送回到她的房間去,卻在不經意間看到落在樓梯上的匕首,上面刻着兩個字:“寄之!”他蹙眉望着懷中的女子,她和寄之是什麼關係?莫非她知道寄之在哪兒?
他示意身後的人撿起那匕首,身後的人照做,看到那匕首後也是一震,目光投向窩在男子懷中的女子,她皺着眉頭,嘴上還不斷地念着,“哥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們走!”男子冷酷地說道,抱着陶菀走下樓梯朝着屋外走去。
那老掌櫃聽得女子在叫他哥哥,也不做多攔,被自家的人帶走總歸一個人在客棧大哭大鬧要好。
等着這一行人消失在雨簾之中,有一個客官忽然自言自語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陶成還有個兒子?”此話一出,驚訝四周的人,那老掌櫃也是一驚,糟糕了,他怎麼那麼糊塗呢,一個姑娘家都喝成這樣了,肯定是不分人了,他,哎,真該死。
他再次翹首望着屋外,真得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這要是呆會
楚家的人來了,他怎麼交代呢,這不,怕什麼來什麼。
楚風和長歌立在客棧門口,目光焦急地搜尋着那個瘦小的人兒,卻不見人,當楚風從長歌口中得知,她離去後,想着讓她去找陶成,也不是什麼壞事,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出來買醉。
有一張餐桌上,鋪滿好吃的食物,都是她愛吃的葷菜,還有酒碗反撲在桌子上,其中一條凳子上還擱着他們的那把傘,她當真在這兒。
楚風焦急地走到老掌櫃的面前,急促地問道:“我夫人在哪間房?”
老掌櫃推了推他的老花鏡:“你說得可是那位買醉的姑娘?”他顫巍巍地說道,面前這個淋得渾身溼漉漉的男子,怕就是那姑娘的相公了,“她被人帶走了!”
“誰!”楚風急迫地問道,他知道至從他們來這兒後,也有一羣人緊跟着他們而來。
“不知道!”老掌櫃如實地說道,“就聽夫人不停地叫他哥哥,又哭又笑地嚷着,哥哥,我要回家。”
哥哥?
他也聽她提起過,難道她的哥哥也來這兒了嗎?他的哥哥是來帶她回去的嗎?回去那個1000多年後的世界嗎?他和她再也不能相見了嗎?
楚風怔怔地呆愣在櫃檯前,在她說下回見的時候,他就該拉住她,這樣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呢?她在他的面前強顏歡笑,卻願意在他人的面前痛哭流淚,他真得錯了,他以爲就他愛得深,而她只是習慣。只是,他也早該明白,若是她愛了,就會是這樣的結局,況乎他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過他嗎,他還是照做不誤,這樣的路,是他所選擇。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風?”客棧門前站着一個嬌弱的女子,撐着傘溫柔地說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晴涵收起雨傘,優雅地跨入客棧,走到他的面前,溫和地說道:“風,也許她只會回京都了,我們回京都等她吧?可好?”
她的輕聲細語如同春風吹過一般,輕輕地撫着楚風的心。
楚風擡眼看了下她,朝着她一笑,轉而又緊張了起來:“涵兒,你怎麼出來了,這麼冷的天還只穿了這麼點就出門!”
晴涵俏皮地一笑:“風,我擔心你,看到你們都沒有打傘,就衝出來了……”
“我們回去吧!”楚風拉着她小手,看了眼那狼狽的餐桌,便走出客棧。
長歌望着他們的背影,再嘆一聲,他走到老掌櫃的面前:“老人家,若是有我家夫人的消息,記得來稟告下。”說着,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擱在櫃檯上,而後拿起凳子上的雨傘,跟在楚風他們的身後。
“哎,有那麼溫柔的一個小姐在,也難怪那莊主會不要他原配!”
“胡說,你沒見鳳棲莊主那麼焦急地尋來!”
“也是,不過你們沒聽那夫人說得話啊,什麼別人不待見她,什麼人人利用她啊,想來這鳳棲莊主對她還真不怎麼樣!”
“一直以爲那鳳棲莊主只有一個妻子,沒想到在這遠離京都的地方還養着這麼一個妞兒。”
“……”
當人離去後,看戲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