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便是姬流雲深陷囹圄才能讓蒼蘊出逃。
這不是一換一那麼簡單,因爲姬流雲此刻已沒了生之力,那麼很有可能,會造到師父刑天的怒殺。
所以這個招數,可以說是一個死招,是讓姬流雲自己豁出去性命的死招。
“你願意嗎?”邢思思看着姬流雲身子舞動的份外僵硬,便知道此刻他的心緒是掙扎的。
前日,他那喜歡與愛的言語,讓她糾結了一夜,也是這般的心緒掙扎,取捨難定。
而昨日她看到他竟然那麼一心的紮在這裡,大有不回頭的架勢,她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惡人,逼着別人做不喜歡的事。
所以她一時衝動說了今日來見,而昨晚卻去見了蒼蘊。
她問了他一個問題,那就是,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而蒼蘊的回答,讓她很是震撼。
“喜歡就是我時時刻刻想着她念着她,卻並不會爲她放棄我的野心,而愛,就是爲了和她在一起,野心,也可以不要了。”
“不要了?”
“對,曾經我以爲我可以兩樣都獲得,但當真的到了最後必須二選一的時候,我卻很清楚,江山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野心,而她纔是我心中所念所想,所願追隨一輩子的人。”
“這就是你的愛?”
“對,寧可背信棄義,寧可身首異處,也不願意讓她棄我而去。”
“我換!”此時姬流雲的回答打斷了邢思思的回憶,她愣了一下,隨即看着姬流雲:“你和他的師兄情誼深到值得搭進去自己的命嗎?”
“師兄本就待我不薄,而且,我不是說了嘛,愛與喜歡之別,不怕你笑我,我其實也愛着那個女人,可是她不愛我。愛着師兄,而師兄也愛她,所以,我願意看着他們兩個可以恩愛的在一起。而爲此賠上我的性命,就當做……我給他們未來的賀禮。”
此刻的姬流雲言語真誠,許是內心流露下生死皆拋,竟是舞的身子柔美流暢,再也沒有一絲的僵硬。
“你們都是癡心人,好吧,我來告訴你,怎麼換。”
邢思思看着姬流雲,道出了她所知道的,兩人在船上你一句我一句的敲定了換人計劃後。船也劃到了城西的另一個碼頭,邢思思便從姬流雲的手裡拿過了他的扇子,下船離去。
岸上的人看着小姐下來,手裡還拿把青樓女子的扇子,頗爲意外。但邢思思雖然臉上有些悵色,但之後又流連了胭脂水粉的店面,採購着一些物品爲婚事做着充滿女兒家喜樂的添置,大家也自是覺得沒有什麼問題的。
而這邊畫舫調了個頭順江回返也看起來頗爲正常,只是穿上那些被譽爲薄情的女子卻一個個眼中有淚,目色傾戀的看着打扮成女子的姬流雲。
愛,是她們口中最常用的字眼。可這一刻,她們都知道,這有這個男人才是個真正懂愛的人。
……
三日後,婚期更近,操辦整個婚儀的人是越來越忙活,不時的有人擡着東西進進出出。
但。再是忙活,護衛保鏢的都在嚴格的盯着人,完全高度戒備着。
傍晚時候,邢思思親自拎着食物亦如既往的進了那間被十餘人團團圍住的房間。
被點了穴道的蒼蘊盤坐在牀榻上一動不動,聽到她進來。連眼都沒睜開。
“飯菜我拿來了,你還是吃點吧。”邢思思柔聲說着一雙眼貪戀地看着蒼蘊的眉眼。
她喜歡他,在她第一眼見到他時,就喜歡了,只是誰能想到,那時她把他當未婚夫,而他的心裡卻已裝着別人。
蒼蘊沒有言語,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他依舊對邢思思的言語沒有反應。
邢思思嘆了一口氣,自己把吃的一樣樣拿出來擺放:“上次你說,只要我幫你傳話你就和我成親的,可等我真傳了話,你卻還是耍賴不肯娶我,騙了我,你就不覺得對不起我嗎?”
“我早就對不起你了。”蒼蘊睜開了眼睛:“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不是一個好人,我諸多算計,而現在我不想再錯下去。”
“所以你又騙我一次?”
“對,你得明白,我不是你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不值得你去相信,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在乎是否傷害了你。”
蒼蘊的話又直又冷,邢思思放筷子的手一頓:“你這樣會變成一個無恥之徒,而你曾經是……”
“曾經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自始至終就是一個滿心算計的壞人,惡人,奸人。”蒼蘊說着又閉上了眼:“別再來了,我不會娶你的,就算你爹把我殺了,我也不會娶你。”
“我就那麼差嗎?”
“不是你差,而是我已經愛上了一個人,也只願愛她一個人。”
邢思思看着蒼蘊那一臉不爲生死的淡然,向前走了兩步:“爲什麼你們每個人都這麼願意爲她犧牲呢?她就那麼好嗎?”
蒼蘊的眉一簇,隨即睜開:“你什麼意思?我師弟他……”
邢思思從懷裡摸出了一把扇子,俯身在了蒼蘊的耳邊:“吃吧,吃完了就跑,衝着我對你的癡情我給你這一次機會,跑的掉,我祝你們幸福,若跑不掉,你就是死,也得做我丈夫。”
說完她退了一步,在蒼蘊驚異的眼神裡摸出了鑰匙打開了蒼蘊身上的鎖鏈。
而後她轉了身,把扇子放下,端起飯菜,拿着筷子站在他的身邊,親自餵食因爲點穴而動不了的蒼蘊。
蒼蘊看着她,愣了愣後張開了嘴。
飯菜入口,他不在乎有毒還是有藥,他只是盯着邢思思,思量着她到底再打什麼主意。
飯食用了小半後,邢思思摸出帕子親自給他擦了嘴,而後拿着扇子衝他悽色的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打開,她帕子捂住了口鼻拿着一把扇子使勁的猛扇。
立時濃郁的香氣飄了出去,周圍立着的人雖然驚覺不對,但卻晚了,因爲他們的渾身都變得痠軟無力,人也頭暈目眩,而後一個個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邢思思沒有武功,這十香軟筋散,對她來說其實毒性小了很多,她又捂着口鼻,所以吸入的不多,尚能走動。
她挪着步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最後站在院落外一堆各種各樣的嫁妝箱子前,動手扒拉開了一個箱門。
立時藏在裡面的姬流雲一個翻身就跳了出來,竟是臉上貼着一張假面,繪着妝容,和那蒼蘊竟有九成九的想象。
邢思思朝內指了指,人就倒在了地上,姬流雲看了她一眼,立刻衝進了屋內。
蒼蘊看到一個和自己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進來時,第一個反應是雲峰,可是當那人兩下就解開了他的穴道時,他就知道是姬流雲了。
“你怎麼……”
“換衣服!”姬流雲說着迅速的解開身上的衣裳。
“你……”
“快啊,你還想不想和她在一起?這是你唯一出逃的機會,快!”姬流雲說着更伸手去解蒼蘊身上的衣服:“她在皇城裡救着你兄弟,等你。”
“你留在這裡會死,我們一起!”
“一起,你逃不了多遠,我應該至少能拖上兩日。”姬流雲說着已經開始扒蒼蘊的外衣。
“可是……”
“別可是了,我的命是你們救的,今日若就這麼還了,也沒什麼,何況,師父未必會殺我。”
“難說。”
“我有天生的陰脈,師父如果真需要那套真經的話,就必然會對我們兩個投鼠忌器。”姬流雲說着已經把蒼蘊的衣服往身上套:“走吧,再耽擱,我就白折騰了!”
“師弟……”
“走!”姬流雲說着自己把他推開往牀榻上學着蒼蘊的樣子來了個盤身而坐,蒼蘊看了他一眼後咬了下牙,擡手點在了他的穴道上,所以向後退了一步是單膝就跪下了:“師弟,若有來生,我願與你爲同胎親生。”
說完蒼蘊朝着姬流雲磕了一個頭,人便把一旁的鎖鏈栓在了姬流雲的身上,這才迅速地抓了姬流雲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而後地上抓了些灰土抹在臉上便是急奔出了屋,啞着嗓子大喊了一聲:“哎呀!”
這一聲,自然會引來外圍者追來,蒼蘊翻身故意朝着門扉一腳,待那些人追進來時,又迅速地一個折身運了輕功踩踏着瓦礫檐角,飛縱閃躲。
追逐之人被他故意折騰着引了不少後,他才幾個縱躍消失而去,一時間內裡有的人忙着去管小姐,有的人忙着救着同僚,更有人進屋察看。
看到蒼蘊被鎖着依然再屋中時,他們才長出了一口氣的奔了出去,開始追逐,可是他們把整個合江亭尋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這所謂的劫人者。
而當邢思思醒來後,卻說着她被姬流雲脅迫散了毒,說要不然姬流雲就不給她解藥,她會被毒死。
這樣的話,嚇壞了這些看守者,當即就有人立刻報信給刑天。
刑天沒有在合江亭,他弄了那麼大的陣勢,預料的是沒人敢來劫走蒼蘊,而他則要趁機會把西樑給拿下,所以正和幾個自己特意“請”來的大人物們商討關於西樑城池拿下後的分割,而留在了緊挨着合江城的郊縣來運城。
結果這書信一到,他哪裡還有心思在商討下去,隨便抓了個人繼續談,他自己就連夜往回趕了,而這個時候的蒼蘊已經騎着偷來的一匹馬正朝着王城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