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代表着掌控權的軍令牌,被秦芳高高地舉起。
宮門的階梯下,兩千人的禁衛軍已按照她的要求每一百人便是一隊。
說了幾句講明身份和形勢的必要廢話後,她嚴肅與大聲地說着:“我現在是你們的指揮官,我會指揮你們完成這次的救治任務,在這個過程中,我會給你們下達命令,而這些命令,不可違抗,違者當已軍令處罰,輕則鞭笞,重則斬首,希望各位記住,我,可不是在和你們開玩笑!”
她說完掃視了全場之後,才動手召集了這每一個百人小隊的百夫長。
當即把從皇上那裡要來的城郭地圖打開,就在那裡一個個的指派着。
先將四個小隊用來分管東西南北四個大區,劃片分擔,收集傷者,送往每個區域內選定的醫治場所。
再用四個小隊的人,分別爲這四個區域的場所做安保維序。
最後兩隊,則是一隊用於各種病情和藥物的傳遞配送,一隊跟着她,用來機動,應付不時之需與突發情況。
她認真的向每個百夫長強調了自己的三個原則。
一,不問病患身份與出處,盡數救治。
二,由各處的太醫院的醫者根據輕重排序後,必須嚴格按排序救治,不允許擅自更改,但有情況突變者,必須報給每個醫療場所的急診處,應對調整。
三,倦怠,敷衍,命令不能嚴格執行或是違背的,她會不客氣,到時候若有求情的,她會連帶處罰!
話說清楚了,逐個的問了沒問題後,秦芳就擺出了一卷帛書。叫這幫人是簽字按手印的畫押,算是做了一個軍令的約定。
做完這些她立刻叫着人動作起來,而自己則帶着留下的機動百人隊,是運送了近百個罐子出了宮。
先前宮裡毒疫出現。秦芳根據大家中招的普遍性和深淺程度,判定了毒是大面積污染的。
她想到了自己當時追着姬流雲完全就是在跑各種的井,所以後來她取了宮中各井的水源用來測試檢驗,發現果然裡面都有毒。
爲了避免這毒不斷的循環作惡以及宮中人的恐慌。
她叫太醫院的人熬製瞭解毒的藥劑倒入每口井中去中和毒素,而後又從醫療系統裡兌換了增加抗體產生的藥劑一併投進了井中。
那些吃了這些水的人,一面毒素被中和,另一面則體內的抗體生成被激活,所以再碰到這類毒的時候,已經可以靠自身的免疫系統給解決掉。
所以她只要把那些嚴重中毒者的毒解掉就好了。
這是她控制宮中毒素的辦法,如今她要救治全城。自然也是避免不了這一步的。
帶着這些裝滿了中和藥劑的罐子,秦芳親自到每一個井前,抽水化驗,根據裡面的毒量,倒入不同劑量的中和藥劑。
她還招呼每一個片區的里長瞭解人口數額。中毒情況,而後一面給井水裡投放抗體藥劑,一面又叫給有小孩子的家庭,交代如何的熬製豆湯解毒。
等把一個城的水源都跑完後,天早已黑了。
看了眼天空高懸的明月,秦芳立刻由南到北的開始巡遊四個片區裡的醫療場所。
這些場所,基本都是佛院--秦芳本來是算計的朝臣們的豪宅大院。不過昨晚和東碩之皇說好後不久,就得了消息,國師願意把城中所有佛堂敞開來給病患聚集。
秦芳覺得國師也算爲民付出,但也不免猜想他是不是趁機增加自己的威望。
可她卻不知道,蒼蘊肯把這些地方拿出來,是怕秦芳用了人家的地盤。不經意的得罪了這些朝臣,將來會對她不利。
……
月兒在初升太陽那桔色的光中漸漸淡漠。
天亮了。
秦芳站在一間佛堂外看着那些躺臥在附近,接受禁衛軍隊分送的含有微量解毒藥劑的豆湯,目色凝重。
這一夜,她馬不停蹄的跑了四個聚集點。每一個聚集點裡的病患滿員甚至超負荷,都讓她意識到現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殘酷。
一個人救治全城,她根本做不到。
幸好,在宮裡這些天,她基本上已經靠着不斷的背誦那毒經裡的原文,讓這些太醫院的醫師能夠爲一些不強的中毒患者解毒。
可是還有一些嚴重的,讓太醫們難以肯定的,都留給了她。
秦芳給這些瞧看的時候,常常會忍不住有一些感慨,感慨着自己幸好是未來的軍醫,不但有高科技的藥物,更有高科技的光腦輔助。
讓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病患的情況掌握以及治療,從而減少百姓的死亡。
是的,減少,她杜絕不了死亡,因爲有些人中毒的情況非常的嚴重,等她趕到時,已經死亡。
這一夜,都城四處彙總,死亡的人數是十一個,儘管被救治的人上百上千,但這個數字還是讓秦芳充滿了不安,因爲十一個人裡,就有八個是孩子。
小小的身體,對毒量的承載度,對抗度都是極低的,成人出現的是嘔吐發熱,而這些孩子往往已經是昏迷紫紺了。
所以秦芳一早就給所有的太醫都交代過,要求務必優先給孩子們治療。
只是這樣的掌控,依然避免不了有孩子的死亡。而孩子的死亡往往比一個成人的死亡,更容易煽動不良的情緒,形成可怕的隱患。
“去告訴皇上,讓那些大臣們出來走上街頭給予安撫,更請他務必拿些銀兩出來,給予撫卹和必要的安撫。”
秦芳憂心交代後,便開始巡視這些排在外面的病患,撿漏着那些可能被誤判的病患,以免耽誤治療的最佳時機。
“秦姑娘,您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可是一天一夜沒休息了,要不歇一會兒吧?”跟在秦芳身後的百夫長出聲勸言。
秦芳擺了下手:“我不累。”
百夫長聞言無奈的撇了下嘴。
你不累,我可累……
他一直跟着這位秦姑娘跑前跑後就沒消停,本來以爲到了佛堂。自己可以休息一會兒,哪知道人家一直在佛堂裡不斷的看病出藥方,他這個被要求跟隨着的人,早已累得兩腿灌鉛一般。
“你累了吧?帶你的人就地休息。你們只有三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八個小時地睡眠時間,秦芳給不起,保障生命機能代謝的六小時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她當即交代之後,人就繼續去四處監看。
那百夫長聽來如聞天籟,忙是傳喚大家就地休憩。
雖然很多的兵勇對此頗爲不滿,可是他們真的跑累了,也就不計較的就地歇着了。
於是這陽光普照的清晨,金碧輝煌的佛堂門口,一面躺着的是不時呻/吟的病患。一面是打着呼嚕的兵勇。
而這兩者之中,秦芳一個個的瞧看着那些病患,似,不知疲倦。
忽而,一匹馬急縱而來。其上跳下來的兵勇看到秦芳立刻言語:“秦姑娘,南邊,南邊佛堂打起來了!”
……
有的時候,你怕什麼,就來什麼。
秦芳聞言立即就跟着那兵勇騎馬去了南邊佛堂,爲了讓那些跟着自己累了一天的兵勇好生休息,她沒有喊他們。
一路急奔剛趕到佛堂所在的街口。就已經看到不少人圍在那裡,裡三層外三層的,雜亂的聲音嘶吼在一處,依稀可以聽清,有些人喊着的是“打死他”!有的喊着的是“還我孩子!”
孩子……
這兩個字讓秦芳的心沉重了一分,但她沒有猶豫的快速奔到跟前。跳下馬來:“都住手!”
她大聲的喊着,試圖制止,更試圖扎進去,可是憤怒的人們根本沒人聽到她的聲音,而這裡應該維持穩定的兵勇卻是一個沒見!
秦芳無奈之下。只能加入這羣鬧事的人堆裡,從外圍一個個的拽,拉,擠,最終到了內圈裡。
哭得鼻涕眼淚幾乎糊在一起的婦人,披頭散髮的跌坐在地上,她懷裡抱着的是一個大約四五歲的男娃,此刻臉色灰白仰着腦袋。
而婦人旁邊,一個手持棍棒的男人正在死命的敲打着一個穿着醫者白袍的男人,那男人縮在地上抱着腦袋一動不動的,像是已經沒了氣息。
“給我住手!”秦芳大喝着上前,直接衝到那揮動棍棒的男人背後,靠一招擒拿遏制住了他。
“你給我閃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男人激動的怒吼着,早已失去了理智。
“你要是打我,你的孩子就沒救了!”秦芳大聲的喊着,一句話震得衆人一愣,而那男人卻是驚愕的回頭:“你說什麼?我孩子他不是……”
“他還沒死,還有一線生機!”秦芳大聲強調着:“你要想我救他,你就給我住手!”
男人手裡的棍棒,啪嗒一聲落了地,紅眼的漢子就那麼跪了地,不住的磕頭:“我求你救他!我家七代單傳,就這麼一個兒子,只要你救的活他,我給您做牛做馬……”
“行了,你先控制住自己別傷人!”秦芳說了一句,顧不得他也顧不上地上那個抱着腦袋的醫生,迅速地衝到了那婦人跟前:“來,把孩子給我!”
婦人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把孩子往懷裡緊抱,秦芳只得衝她言語:“你孩子還有救,你不想他死就趕緊給我!”
“快給她!”男人此時急的大吼,婦人幾乎是茫然的把孩子交到了秦芳的手上,那兩眼的呆滯,顯然已經被極度的悲傷給刺激到精神有了影響。
秦芳看了她一眼,只能先去管孩子,當即把孩子放在地上,動手翻開了他的眼皮。
還好,瞳孔未散……
她剛纔擠到內圈的時候,醫療系統就提示她,這個小孩子尚有心跳,只是非常的微弱,且人已經深度昏迷。
所以她趕緊強調孩子還有救治的可能,只是當她從孩子身上偷偷取來血液化驗後,血項的數據糟糕的讓她意識到,想要讓這個孩子活下來,根本不可能。
不安的擡頭看了一眼這對夫婦,秦芳立刻意識到,這孩子必須救活,否則,不良反應會蔓延,那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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