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蘊要掩藏住自己的秘密,要師父不能發現他和東碩的親密關係,所以自然此刻是一派外人求財的冷色。
青堂主聞言自不能說什麼的告退而去,而蒼蘊則在寶屏樓裡召集了幾位年事已高的劍盟長老,擺起茶點瓜果的開起了茶話會,儼然一派坐等當漁翁的派頭。
對於主上一時的心血來潮,大家自然是樂意捧場的,於是當主上好奇的和他們聊起什麼上古的傳說,稀奇的見聞時,一個個的也都講的是唾沫橫飛。
於是整個東碩國,除了皇宮和寶屏樓相對安然外,其他的地方無不是苦痛蔓延。
而皇宮裡正因爲有秦芳在勤奮的對抗毒症,所以也暫時未有大亂,可是宮外,毒,正在日夜加深着。
……
“什麼?宮外死傷百人?”五天後,正當秦芳看着宮裡的人都已再沒什麼中毒事件發生而多少可以休憩的撿起佛悟的時候,卻想不到,東碩之皇竟召見了她!
只是,來了之後,她依然是看不見東碩之皇那張臉的--他還是在竹簾之後隱約着,但卻告訴了她讓她極爲震驚的事。
“是的,這些日子不止是宮中出現了毒症,整個東碩的國都都在遭受着這場毒疫的侵害。空妃,這些日子,朕每日都能聽見你在宮中將中毒的人救治成功,更控制了這場毒疫在宮中的蔓延,所以,朕想派你去都城之中,爲百姓救治,是否可成?”
“皇上看重臣妾的醫術。臣妾自然當盡全力。只是。臣妾並不是神仙,一個人是絕不能力挽狂瀾的,特別是要救治全城百姓,控制毒疫。”
“你如果是和朕要人的話,朕把整個太醫院的人都撥給你,交由你調遣就是。”
秦芳咬了一下脣,擡頭看着竹簾後那個虛影:“皇上,只太醫院不夠。”
“不夠?”
“是的。臣妾除了整個太醫院外,還需要至少兩千人的禁衛軍,宮中八成的太監與宮女……”
“什麼?”竹簾後的身影陡然站了起來,東碩之皇的聲音充滿着質疑:“朕只是要你去救治百姓,你要他們何用?”
“皇上,救治一城的百姓,可不是光配置解藥就夠的。我需要禁衛軍控制住治病時可能引發的暴亂,需要那些對這次毒疫已產生抗體的太監宮女爲我照顧病人……”
秦芳實打實地說着自己的需求。
救治一個城,這聽起來猶如超人救世一般充滿着成就感。
可那是電影,是一個美麗的個人英雄夢。
而在現實裡。對抗這樣的幾乎等同於瘟疫的病症,從來都是需要的衆志成城!
一個人想要救下全城百姓?那是做夢!她必須建立起一個醫療系統。穩而有序的爲全城百姓救治,而這個過程中,權貴達人是不會考慮每個人中毒的輕重情況,他們只會仗着特權要挾優先權。
而更多的貧困者,會因爲內心的惶恐與絕望而易於被不利者煽動,利用,從而形成與病症同步發酵的恐慌輿情,造成比病症本身更大的傷害!
這種傷害它危害的可不僅僅是個人,而是一個國。
因爲民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能兼聽則明的百姓,很多時候是看不到這背後可怕的洶涌的!
她秦芳不是什麼高人大能,但她是未來的軍醫,她不僅有高超的醫術,更用自己的雙眼看到以及感受到在世界變遷中,那些信息與情緒會帶來的負面。
所以她作爲一個過來者,尤其是參加過幾次世界級的病症對抗後,她更加清楚怎樣纔是真正的控制與救助!
她把自己所需求的,簡明扼要的說了,此刻作爲一個醫生,她想的就是怎麼把這場病症的傷害減少到最低。
實打實的言語,初聽來讓軒轅雲峰是驚愕的,但他不是個本人,順着秦芳的話,他開始發現,有些情況他竟然都沒有預料到。
於是在秦芳閉嘴後,他靜靜的沉思了片刻,便答應了秦芳的要求:“好,朕,即刻下旨準你這些要求。”
“皇上,謝謝您信任臣妾,但臣妾還需要皇上您幫一個忙。”
“什麼?”
“讓您的朝臣,特別是那些能寫能說的,德高望重的大才子啊,都得走上街頭。”
“這是什麼意思?”
“病症會帶來恐慌,未知更能讓他們的恐慌成倍的增長,我需要他們走上街頭,讓大家明白什麼是衆志成城,更得讓他們明白什麼叫萬衆一心。”秦芳說着眼裡閃動着堅定:“只有讓他們知道敵人的存在,他們纔會同仇敵愾,您的治下,纔不會亂。”
軒轅雲峰聽得嗓子眼都有了熱血的澎湃:“可是,若是這樣,他們就會知道西樑開的口,那時的你……可會處境艱難。你不怕嗎?”
秦芳聞言眨眨眼:“臣妾斗膽問一句,西樑提出用兩個城池來換臣妾時,皇上您,爲何不答應呢?”
她和皇上面都沒真正的照過,她又是一個他國來和親的,能做東碩的妃子,這根本就是政治利益,她不可能和皇上有什麼真愛,所以她是真的不明白這位到底憑得什麼,那麼霸氣的拒絕了西樑那個非常誘惑的條件。
聽着自家嫂子這樣的疑問,軒轅雲峰在竹簾後,尷尬的苦笑。
爲什麼不答應?你可是我嫂子,你可是我哥點明讓我娶來的人,別人要他媳婦兒走,他怎麼可能放手?
可是,這話能說嗎?
他憋了半天,才費勁地擠出了答案來:“你是朕的空妃,就是朕的女人,他西樑來搶朕的人,不管什麼理由。那都是在打朕的臉。朕要不扇回去。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秦芳聽到這樣的回答,忽而覺得竹簾後的這個男人倒是思維簡單又直白的可愛,她眨了下眼說到:“皇上問臣妾怕不怕,臣妾怎麼會不怕呢?流言有多傷人,臣妾是見識過的,也能想象這之後會面臨什麼,可是……”
秦芳揚起了頭:“這也是臣妾翻身的機會啊。”
“機會?怎麼說?”
“臣妾不會以空妃的身份去救人,因爲這個身份必然會引起麻煩。臣妾將用另外一個身份去救人,讓空妃就在這宮中深藏着被人詬罵好了,等到將來這毒疫控制住了,皇上再爲臣妾證明身份就好,那是他們就會明白,我不僅僅是他們口中的禍水罪人,也是帶給他們希望,爲他們解決病痛的人。”
從最逆飆升最高的辦法,就是這種兩個極端的轉身,她沒有能力頂着卿歡的名字在風雨中走過。是因爲卿歡的名字對她的救治來說,沒有任何的幫助。只有無限的阻力。
既然如此,那她就用另外一個名字去完成這些事,到時候,只要把兩者聯繫在一起,誰能說這不是一次華麗的變身呢?
軒轅雲峰隔着竹簾看着秦芳,目光灼熱:“好,你想用什麼身份?什麼名字?”
秦芳眨眨眼:“陛下您從藥王谷請來的藥王徒弟如何?至於名字嘛,叫秦芳吧!”
軒轅雲峰的眉一挑。
哥說過,嫂子的真名就叫秦芳,她這是要拿真名出來借勢了嗎?
想到這裡,他嘴角輕勾的點頭:“好,隨你。”
“謝陛下。”
秦芳笑着走出大殿時,有種全身舒暢的感覺:她不在是卿歡,她可以做真實的自己去救人,這可真是讓她內心愉悅。
小米,我們要加油,一起去救助更多的人哦!
秦芳在腦中拉着小米一起加油打氣,可是,小米再一次的,毫無反應……
而這個時候,殿內竹簾後的軒轅雲峰則是站在殿門前,從鏤空的花紋裡看着那個纖細的背影。
哥,我現在忽然有點明白你爲什麼喜歡她了。
她好像,真得和別人不太一樣!
……
翌日,皇上的聖旨便在大殿上高亢地念了出來。
被國都裡毒疫搞得焦頭爛額的朝臣們,聽到皇上竟然千里迢迢的請來了藥王谷那位神秘莫測的藥王徒弟前來解救時,無一不是興奮與欣慰的。
秦芳穿着一身簡單利落便於自己行動的短打,外套了一件醫生的白大褂出現在大殿裡時,羣臣都被她這奇異的打扮給驚住了。
不過,大約是藥王的名頭很給力,大家雖然覺得她的打扮很奇怪,卻無人敢發表什麼意見,而秦芳看着大殿上都還立着一扇屏風遮住了後面的東碩之皇時,她不由的猜想,這位東碩之皇會不會是長了一張其醜無比,又或者可能畸形的臉。
否則幹嘛把自己藏得如此嚴實,害得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長啥樣!
當聖旨裡宣告着,宮中大批宮女太監爲她所用時,朝臣們的興奮開始出現一些不解的訝色,而當兩千禁衛軍都由她調遣時,這些朝臣們立刻變得是警惕與緊張起來,當即就有朝臣提出了質疑。
不過東碩之皇一句話就把他給打發了:“這是這位秦姑娘出谷時提得條件,否則她不出手來救。”
藥王谷想來出手代價不小,大家一想到那三條,頓時覺得這個要求也不算太過分,彼此對視一眼後,選擇了閉嘴。
雖然兩千禁衛軍真心不算少,可是他們只要全力盯着,避免她帶人圍宮的話,也是不會形成對皇權的傷害的。
太監捧了一個號令的牌子給了秦芳,用作調遣這些人的“虎符”,秦芳將其直接套上了準備好的繩子,掛在了脖子上,就跟掛工作牌一樣。
衆人看着這個扎着馬尾,不施脂粉,不卑不亢立在殿中散着一派自信的年輕女子,忽然覺得她好年輕,開始隱隱擔憂她是不是真能解決眼下的麻煩時,皇上開了口,竟是命令他們去走上街頭,告訴全城百姓,西樑乃此次的毒害禍首。
“皇上!我們無憑無據,這麼說,弄不好是會被西樑當做藉口,引起戰事的啊!”有朝臣立刻出言提醒。
屏風後,東碩之皇的聲音充滿了十足的霸氣:“打就打,我東碩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