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句話,就直接把蒼蘊給拽了出來,這讓水榭內的衆人都很驚訝,甚至包括了公主南宮纓瑜。
今日的花燈宴,母后一早就和她交代過,要她務必完成兩件事,一件是關於葉芳菲的,說只要葉芳菲肯冒着失去孩子的風險,迎合自己來求一個妃位的話,那就成全她,讓她成爲南宮瑞後/宮中的一員,相反,她若捨不得,那就繼續晾着她,反正到了她大腹便便之日,流言蜚語之下,她即便腹中有子,也會聲名狼藉,那時,孩子依然是皇家血脈,她卻什麼都得不到,而葉相空算了半天,最後也只能做嫁衣;而另一件事,則是叫着公主找人尋些事來,讓卿歡難堪。
南宮纓瑜素來清楚母親同卿家的仇怨,也內心惱恨她和蒼蘊的親近以及癡心妄想,故而立刻安排了盛芸兒進宮,一個時辰後,盛芸兒就名門各府上的挨個做客,更在宴席開始前,就衝着卿歡來了。
可是,她沒想到,馬兒突然發狂,將她摔得狼狽不堪,以至於到了這個時候,都還在忙着重新更衣打扮,沒能臨場,而剩下的人,沒了領頭羊,也只是玩了一把衆人晾她的冷暴力而已,畢竟卿歡是惠郡主,其他的貴女到底低着她,誰都沒那個膽子全然的開火。
事情變成這樣,始料未及,更沒料想到的是,惠郡主竟然一改那日在殿前的威風,自己縮在了一邊,叫先前的計劃有些擱淺。
但薑是老的辣。盛嵐珠一看如此。果斷更改了計劃。不但包容了惠郡主,爲之後的發作埋下根基,更因此讓卿歡喝下了摻有藥毒的桃花釀。
看着她不察覺的喝下,盛嵐珠的心情變得極好,她主導着公主去試探葉芳菲,完全把卿歡丟開,就想等着她自己出醜。
豈料,卿歡竟然起身求告離席?
離席?怎麼可能!
她要看的就是卿歡的出醜。要看的就是她今日成爲天下人的笑柄,成爲不齒之人,再難苟活,因而她故意發作,就不放人,只想逼着她於衆人面前丟人現眼---蒼公子,你不是對她頗有好感嗎?你不是已經站在她的身後幫她了嗎?那倘若她在衆人面前都寬衣解帶了,你還幫不幫呢?那時,恐怕你只能選擇潔身自好,纓瑜也能撒了心口的鬱氣。
這是盛嵐珠希冀看到的畫面。希冀發生的事,但卿歡的忍耐力卻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明明看得出卿歡此刻的狀態已是藥性發作。但奇異的是她竟然還能控制住她自己未有出醜,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卿歡的太子妃教導如此之優秀,詩詞字書這般高人一等,她立刻意識到,即便去比歌舞也只會讓自己這方更加難堪,倒不如直接把蒼蘊搬出來得了!
你卿歡再能,會的也不過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即便你有些武力先前藏匿,但和天下第一劍客相比……呵,他都是第一了,你還能排第幾?
抱着如此的想法,盛嵐珠直接就把卿歡的新對手定位成了蒼蘊,反正她也想要看到兩人之間的對立,畢竟這一比,誰贏誰輸,她都是贏家!
爲何這麼說?
倘若蒼蘊輸了,天下第一劍,不過爾爾,南昭一個女子都贏了他,那日後蒼蘊還有什麼囂張的底氣?而他理所當然的贏了,卿歡則因爲之前話說的太滿而自抽嘴巴,彼時她還能治卿歡一個狂妄之罪,蒼蘊也沒法再替她出頭,畢竟他們已經變成了對立的雙方--也就是說,無論誰輸誰贏,他們兩個之間都會有難堪,有裂痕。
所以,當盛嵐珠把蒼蘊推到卿歡的對立面時,她的臉色雖然還有着怒色,眼裡卻已經浮起了勝利的喜悅,面對女兒投來的不解之光,她手指輕搖讓其稍安勿躁後,便是衝着蒼蘊言道:“蒼公子,你可要替哀家好好教訓下這個狂妄的惠郡主,要不然可就如她所言,這裡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呢!”
聽着太后這煽風點火火上澆油的話,蒼蘊的嘴角微撇了一下,立時言到:“太后何必如此激動呢?有道是酒後狂言做不得真,惠郡主說都反正都是醉話,蒼某無意與之計較。”
盛嵐珠有意挑唆,煽動,可不代表他蒼蘊就得給這個面子!想拿他當刀,做夢!
蒼蘊一句不計較讓盛嵐珠大爲惱火,她掃了一眼身子微晃的卿歡,眼一眯的說到:“卿歡,你不是想要先行離席嗎?只要你與蒼公子對招,讓他輸給你,哀家就讓你離席!”
此刻的秦芳,身體內的火氣正在暴漲,那種難受的上衝炙熱與胸口未除的不暢撞在一起,已經讓她有種想要不管不顧的逃離之念,只是她又意識到如果那麼做了,自己可等於送給太后把柄,便強行忍着,正在這難受的煎熬之中,忽然聽到太后丟出這麼一句話來,她明知是坑也只有硬着頭皮上,畢竟,這也是個一個機會。
“蒼公子……”秦芳咬了咬槽牙,努力讓自己說清楚想法:“卿歡自知與你,差距甚大,難有勝算,但,但今日,太后有命,我又不得不爲,故,故而,有個提議,你我,比拼一場,只拼招式,不,不拼內力,可,可行?”
秦芳發話,蒼蘊自是轉頭去看她,而先前因着那詩句震動了他的心,他已然走到她的身前,所以此刻一轉頭的,便見腮紅沾落霞,瞳眸含秋水,他不覺的心頭有了一些顫,而他的手裡還拿着她寫下的帛書,腦中甚至還回味着那瑰麗的詩句,狂放的情懷,一時間他不由的好奇起來,好奇這個女人到底還有些什麼本事,似醫術那般足夠讓自己驚豔?更好奇她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若是真醉,那醉了的她,如何寫的出這些美妙的詩句,可如果是假醉,此刻太后如此明顯的在設坑陷,他不屑作陪,她怎麼還自己往裡跳呢?
“你真要和我比嗎?”蒼蘊看着她,輕聲詢問,想要弄明白她的打算。
畢竟就算不用內力,不用劍,這天底下能與他一戰之人也是屈指可數的,他實在不想,欺負她。
“沒辦法,爲了,能離席……我只有,得,得罪了。”秦芳艱難地說完之後,便是主動邁步走出了紗簾,來到了水榭的正中。
單單這幾步,綿軟的衣料就“磨”得她肌膚生疼,因此秦芳內心只想着速戰速決,便決定靠搏擊和擒拿來會會蒼蘊。
看到她都去了場中,蒼蘊只得丟下了手中的帛書,也走了出去。
他不想給太后做打手,但無奈眼下已經成了這樣的事態,便只能先順着秦芳的意思和她交手一二,好弄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請!”他站到了場中,客氣的說了一個請字後,便將扇子別去了後腰,繼而背手立在那裡等着秦芳動作,儼然一派高人作風。
秦芳見狀,迅速地掐了自己虎口一下,繼而是捏了拳頭就衝着蒼蘊起來。
她靠痛覺讓自己保持最大的清醒,所以她這一招去勢很猛,但卻在靠近蒼蘊時,猛然一個扭身改變了路徑,拳沒揮出去,反而是一個蹲身後的掃蕩腿--戰地的搏鬥給了她實戰經驗,所有可以看到的拳路,都會被戰鬥力強的人在第一時間捕捉到,所以得虛實結合,所以得善於“欺騙”,所以她明明是衝過去揮拳擊打蒼蘊面門的,卻猛然該攻了下路。
這一擊,讓蒼蘊的眉眼挑了一下,身子一個起跳後的空翻,便落在了秦芳的背後--他沒有攻擊她,只是選擇了閃躲,而她,擊打未中。
“哇!好帥!”在秦芳發現身前沒人時,公主興奮的叫聲就衝進了耳膜,她抿了下脣,立刻扭身左右開踢,蒼蘊都不慌不忙的揮袖招架,感覺到兩腳低勁兒,秦芳猛然一個踏腳,來了個迴旋踢--這一下,可以說很是帥氣,雖然穿的是裙裝,看不到她腿腳漂亮的攻擊線,但裙襬泛起的花兒,也透着一份美感……
但是,只有美感,當她漂亮的迴旋踢施展出來時,蒼蘊確實身子一扭的斜轉出去,不但避開了她的迴旋踢,還順着她的腿線直轉到了她的腰身,扶住了她的腰--可以說,蒼蘊的眼很毒,一下就看到了關鍵所在,立刻選擇制住她叫她動彈不得。
這只是對鬥中最行而有效的小動作,不過,他並不知道這一下扶腰對於此刻的秦芳來說,是怎樣的衝擊。
當他的手一扶上她的腰時,秦芳就像瞬間被電擊了一般,膝蓋一軟,身子就往下墜,幾乎是直接倒在了蒼蘊的懷裡,而蒼蘊隔着衣料也感覺到了她渾身的滾燙,當即眼露疑色,似詢問着,你怎麼了?
怎麼了?她能說嗎?
此刻的她,正尷尬與煩躁交織在一起,因爲這一扶,她不由自主的軟腿不說,更感覺到一片水漬從身下涌出,那種懊惱的煩躁,讓她立時咬了一口舌尖,隨即在痛與血腥之中,強行的推着他讓自己踉蹌退開。
狼狽!
很狼狽!
雖然她沒有跌倒在地,但她退開的方式也是極爲勉強的,而她因爲身軟的踉蹌卻被圍觀的人們誤解,紛紛以爲蒼蘊不過一招,就讓惠郡主難以招架---當然,她也的確難以招架,可是越是這樣,心口壓抑的那股子好強的勁兒就越往上衝,而周圍那些貴女們的叫好聲,驚豔聲,讓她又不自覺的想到了莫妮卡的嘲笑。
於是她心一橫,擡手撈起了肥大的裙面往自己的腰上一別,便對着蒼蘊擺出了一個邀他先攻的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