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往後我縱着她

凌晨左右,院子裡起了風。

幾片沉香樹葉順着敞開的推拉木格窗戶,被風帶進房裡。

季臨川壓着她在牀尾糾纏,忽的清脆一聲,窗邊梨花木圓桌上的長頸花瓶被吹倒。

清冽醒神的破碎聲,將兩人從舊日的記憶裡驚醒過來。

季臨川兀自翻身,仰面失笑道,“還好,老子這張皮還在。”

一時語凝,夜風叫囂了一整晚。

清早,歐陽妤攸披散的頭髮在枕頭上左右搖晃,一對細密溼潤的睫毛顫抖着,兩隻手緊攥被沿,不住地搖頭。

夢囈着說,“別丟下我……”

季臨川眼神陰沉,瞥了她半天,終於忍不住把她揪起來,猛烈搖晃,直至她呼哧睜開眼,目光呆滯,分不清眼前境地,茫然地望着他。

她還未清醒的嗓音,帶着濃重的嘶啞,說,“陳嘉棠,我第一次夢見他。”

季臨川冷峻如霜的目光覆蓋在她臉上,“呵,我以爲你夢裡只有那個老傢伙。還知道良心不安?挺好。”

他起牀徑直走進洗手間,歐陽妤攸看向窗外,天空陰沉,像倒灑了灰色顏料,烏雲卷滾,樹梢嘩嘩作響。

吃早餐時,外面滴滴答答下起雨,地板冒着潮氣,電視裡天氣預警發佈,手機同時收到短信提醒。

晚上八點颱風“珍妮”將登陸這個城市,一時間,停工停課,公司無一例外,都給員工放了一天假。

小致起得早,聽說不用去上學,換下幼兒園校服,讓舅媽陪着去院子蓮花池邊看錦鯉。

小雨淅淅瀝瀝,她撐着木柄黑傘,拉小致站遠,任他抱着魚食罐子,一把一把往水裡撒,無數條錦鯉冒雨露頭,翻騰搶食。

一擡眼,望見林秘書從芭蕉葉旁的石徑小路上匆匆而過。

幾分鐘後,白衫黑裝的季臨川跨步走來,眉宇冷峻,緊繃下頜,林秘書爲他舉着傘,一路小跑跟在後面,兩人神色匆匆出了門。

這時,小艾打電話過來,因爲她請假回了老家,昨天走時天氣很好,許多窗戶通風沒有關,聽說今天這裡打颱風,提醒季太太二樓陽臺的盆栽也要收到安全處。

歐陽妤攸想起去年臺風登陸時,季臨川在外地航班延誤,她因吃了助眠藥睡得昏沉,晚上忘關書房的窗戶,第二天他回來,滿屋子雨水,狼藉一片,氣得差點沒掐死她。

這樣的天,不回去收拾可不得遭殃。

她轉身帶小致走回客廳,暗暗想道,她擔心的是自己工作間的畫,纔不是他的破書房。

聽說她要回那邊,季夫人說家裡的司機剛跟臨川走了。

歐陽妤攸想着老宅區外面應該攔得到車,於是換雙短靴,拿起雨傘正要走,這時季夫人轉身站在樓梯邊喊陳姨。

她回頭說,“讓老陳送你去。”

歐陽妤攸手指緊張地握着衣襬,抗拒地皺着眉頭,還未開口,陳姨已經下樓,季夫人讓她到後院找陳叔來。

片刻,陳叔便拿着車鑰匙過來,歐陽妤攸站在門口,像一個浸泡在水裡的木柱子,動彈不得。她寧可忍受那邊家裡被吹得面目全非,地板灌滿水,損壞了她心愛的畫,也不願在回去的路上獨自面對陳叔。

他的沉默寡言,其實比陳姨肆意發泄的恨意更有震懾力。

歐陽妤攸放下雨傘,開口說,“算了,我明天再回去。”

陳姨頓時臉黑,“歐陽小姐,我們可沒說什麼,您倒先撒起脾氣了?”她鬆垮眼皮擡起,“呵,倒也是,忘了你腦袋發熱,就愛拿人隨便使喚,怎樣高興怎麼來。”

歐陽妤攸一時五味雜陳,只看向季夫人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無證駕駛的事,她真不想再幹一次。

可眼下,她只能伸手問陳叔要車鑰匙。

季夫人沒理她,當年這孩子考駕照的慘況,猶在眼前,在這天氣,讓她一個人開車,簡直應了季臨川那句話,就是放一個馬路女殺手出去。

季夫人催促,“你們快去快回,路上別耽擱,晚上的颱風趕不上。”

颱風來臨前的城市,街道兩邊的商鋪大半都關了店,路上擁擠着趕回家的車輛,路況竟像高峰期一樣堵,雨刷不斷搖擺,反覆清洗着眼前模糊的世界。

陳叔一如往常不言語。

歐陽妤攸覺得悶,想開窗,外面雨勢卻越來越大。

忽然,陳叔開口道,“記得那年嘉棠他們騎摩托車帶你出去玩,回來時也碰上暴雨天,你凍了一路,回來就發燒,那會你家阿姨剛辭職,歐陽先生又忙,是你陳姨守了你一天一夜。”

歐陽妤攸微怔,記起那是十一二歲時的事。

她跟季臨川他們出去玩,陳姨總是一遍遍叮囑她在外要忌冷食,他們坐地上打牌,陳姨給她準備的坐墊永遠比兩個男孩的要厚實。

陳叔說,“正因爲對你有感情,她說話才更不留情面,別怪她。”

兩年來,第一次聽陳叔這樣寬慰她。歐陽妤攸別過臉去,溫淚落下。

可她清楚地知道,過去再親近,也只存在於過去,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會變的,如今憎恨是道鴻溝,他們每個人都跨不過去。

歐陽妤攸並不指望誰來原諒她,就像她從未打算原諒季臨川一樣。

半小時後。

進了家門,樓上的窗戶大多是敞開的,窗簾潮溼而沉重,她一間間關好門窗,又去檢查工作間,靠窗的小沙發已經淪陷,手輕輕一按就能擠出水來。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曾合作過的出版社編輯。

她用肩膀夾着手機,走去拉窗簾,聽明白對方的意思,又走回來看着釘在展示牆上的畫紙七零八落,好些已經受潮捲起,顏色也開始侵染。

陳叔清理完地板上的水,又去陽臺把所有的植物都移到了室內客廳。樓上樓下檢查幾遍,安置好所有的東西,見外面風雨越來越大,過來催促她該回去了。

兩個小時後。

窗外斷斷續續傳來樹枝斷裂的清脆聲,門窗哐哐直響。

歐陽妤攸仍在工作間內起草畫稿,對方找她畫一張圖,說是時間緊急,原來簽約畫圖的人突然出了狀況,下個月上市的書正在等這張封面圖排版印刷。

她在工作上一向是有求必應,何況對方軟磨硬泡苦苦求了她半個小時。

多種元素糅合創作,還要三天內出作品,雖有點倉促,歐陽妤攸咬咬牙還是答應了。

暴風雨襲來的下午,耳邊像消了音,畫着畫着,她感覺到小腹一陣墜痛,弓着身子,一次次放下筆,凝眉垂眼。

歐陽妤攸回頭看眼牆上的日期,拿包衛生棉轉身去了洗手間。

每逢例假,身體遭受過的創傷,都會在這幾天輪番顯露出來,頭疼,腰痠,四肢軟綿,身體發冷,喝了熱水,依然難受得想死。

她蜷縮着腿窩在沙發椅裡,頭埋在膝蓋上。

說來奇怪,在這種難受的時候,她竟第一個想到了季臨川。

聽到手機響,歐陽妤攸緩緩擡頭,目光閃過一絲希冀,卻看到季夫人的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只聽電話那端斥聲問道:“你在哪兒!”

這話問得她一頭霧水,她能在哪兒?

歐陽妤攸閉上眼,有氣無力地回話,“家裡。”

沒錯,季家老宅不是她的家。

這裡纔是。

季夫人彷彿轉了個身,聲音格外響亮,命令道:“你給我馬上過來!附中醫院!”

醫院?

歐陽妤攸心裡咯噔一聲,感覺像掉進了冰窟窿。

因爲電話掛斷前,她聽到那邊有陳姨的哭聲。

一腳踏出門,冰涼的雨滴衝過雨傘,拍打着她的小腿,她雙手艱難地把傘柄抱在懷裡,衝進如瀑布般的雨霧裡。

那風勢,一鬆勁,恐怕傘就會從懷裡颳走。

大雨磅礴,路上冷清到一輛車也見不過,歐陽妤攸又調頭回家,從玄關櫃子上拿走了一把車鑰匙。

她趕到手術室門口時,望見季夫人攬着抹淚的陳姨,小叔叔也在。

季凡林見侄媳婦來了,悄悄走過來告訴她,“老陳倒在加油站的路邊,你婆婆她們正在氣頭上,待會有什麼不入耳的話,能忍就忍,別忘了小叔叔站在你這邊。”

歐陽妤攸愕然,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更沒顧上回季凡林的話。

陳姨已經滿眼怨恨衝上來,罵道:“掃把星!三番兩次,只要沾上你,就沒有一件好事!你哪天才能不禍害我們!”

小叔叔擋在前面,沉聲道,“你冷靜點。”

“冷靜?”陳姨悲痛,“叫救護車的人說,老陳在路邊暈倒大半個小時,沒人敢管,碰上這樣的天氣,他根本就不該出門!”

她恨意爆發,看向歐陽妤攸,“他明明不是一個人出去的,爲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怎麼有你這麼狠心的女人!你害死我兒子還不夠,又來故伎重演!”

歐陽妤攸臉色蒼白,眼眸凝固,半響,總算想明白了……

陳姨懷疑她扔下了陳叔,就像上次一樣,認定是她丟下陳嘉棠。

即便沒有人相信她,可她還是解釋道,“我在家裡,陳叔是一個人回去的……”

陳姨厲聲道:“胡扯!你就像兩年前一樣,出了事第一個溜,先顧自己的命,嘉棠他就是心軟,命纔沒了……好,現在又輪到老陳了。”

季夫人目光威嚴,斥責道,“你還不跟陳姨道歉!”

歐陽妤攸緊攥着手,指甲嵌入手心,頭髮的水滴滾下,溼透的衣服貼在皮膚上,她很冷,一顆心像是墜到了黑洞裡。

讓她真正覺得難堪的並不是一句“對不起”。

而是容不得她有多餘的解釋,就已經被判定是名副其實的罪人,可她該爲什麼而道歉呢?

因爲天氣不好,她不該說要回去。

因爲碰巧有事,她不該讓陳叔一個人走?

因爲她和陳嘉棠在同一輛車裡,可他死了,她卻還好好活着?

於是她成了那個棄之逃離的小人,成了一切災禍的源頭。

陳姨泣不成聲歪倒在椅子邊,不忘指着她說,“不用道歉,我福薄命微,消受不起!”

她依着牆壁微微愣神,只聽陳姨繼續說道,“歐陽小姐往後也拎清楚,除了那個死了的歐陽騰遠,沒人有義務縱容你!”

這時,一個聲音接話道:“往後我縱着她。”

緊接着,走廊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只見季臨川跨步走來,一邊從林秘書手裡接過手帕,擦去衣服和頭上的雨水,身後五六個黑衣保鏢,手裡各自拎着保險箱,格外謹慎。

林秘書沒跟過來,而是帶着一行保鏢停在遠處,等着季總處理完家事,再去回一趟梵森原料庫。

小叔叔迎上他小聲道,“不早點來,和稀泥的差事就會丟給我。”

季臨川噓聲迴應,拍拍季凡林的肩,風塵僕僕走到歐陽妤攸身邊,像哄小孩似的,攬着她肩膀說,“道個歉,有什麼難的。”

季夫人拿眼瞪他,分明是怪他沒搞清狀況,季臨川卻視而不見,走到陳姨身邊。

當着衆人面,挺拔修長的身姿,鄭重彎下腰,鞠躬道歉。

歐陽妤攸垂下睫羽,眼眶微酸,腹痛難忍,扶牆支撐身體。

片刻,季臨川擡起頭,回身牽住歐陽妤攸,道,“陳姨回來這些天,氣也撒了,該罵的也罵了,我一句沒攔着,但妤攸也是您看着長大的,她會不會存心害人,您清楚得很。”

陳姨耷拉眼睛,怒氣未消,季臨川望向手術室說,“陳叔這邊,我已經託人問過裡面的情況,問題不大,很快就能出來。”

季夫人鬆口氣,陳姨臉色也稍稍緩和。

季臨川卻眼底冷色漸起,沉聲道:“沒了歐陽騰遠,她還有我。從今往後,陳姨若能放下那件事,我們就回老宅,若還像這樣不饒她,我就帶她回家,再不礙您的眼。”

帶她回家?

季夫人聽罷,憤然站起來,指着歐陽妤攸道,“爲她,你真是什麼荒唐事都幹得出來!這丫頭果然是留不得!”

25.淹死你纔好25.淹死你纔好78.我可能要回去63.世上哪有如果45.要你這張臉140.讓他替我選一樣99.季太太失蹤了138.爲什麼不殺了我95.給你生個孩子109.迫不及待要離婚94.有一天我也會心累132.還怕老子飛了不成84.承認離不開我26.犯了死罪107.她是我前妻135.你不可能走出緬甸95.給你生個孩子21.右眼跳17.玻璃種帝王綠113.孩子只有兩個月47.不會放棄你59.老孃從沒失信過68.那些久遠的事25.淹死你纔好75.不像來尋人的48.願君心越流年4.寵我慣我的人從來都不是你105.前塵往事劃分清楚31.前面那女人過來扶下你老公23.一向不識人141.老子女人哪去了135.你不可能走出緬甸136.你不回來我去找你15.安分點71.是季太太66.你是故意的141.老子女人哪去了130.損失點產業也值了8.你贏了11.放過你?做夢去吧。65.顏老72.我選擇相信你42.誰當真誰是傻逼43.二十四號小姐103.她沒有生病67.不習慣他突然離開128.單方面公佈悔婚番外2 如夢似幻140.讓他替我選一樣51.你是我的驕傲42.誰當真誰是傻逼69.我會瞧不起你12.男人那點心思100.挑戰老子的耐性66.你是故意的16.季太太只是個傳聞78.我可能要回去58.誰是尚太太?32.帶個小寶貝回去128.單方面公佈悔婚140.讓他替我選一樣55.只要你不愛別人38.珍妮90.是我太天真3.想要她?心要夠硬19.因爲你是我季臨川的老婆50.爲了你啊20.最狠的人就是他30.他回來接我了26.犯了死罪137.莫莉死了那他呢91.疑團指向陳嘉棠116.他不是徹頭徹尾的商人80.你的命硬不硬97.我想原諒他一次117.祝你訂婚快樂22.被揭老底68.那些久遠的事61.出去活動活動121.爸爸願你平平安安97.我想原諒他一次89.爲什麼總是她聽風在呢喃1 她的起牀氣118.知道孩子是我的139.安葬時請你不要去108.等他另娶她人那天56.老子給你想要的自由116.他不是徹頭徹尾的商人45.要你這張臉50.爲了你啊79.計劃總是在變6.花了我這麼多錢!89.爲什麼總是她19.因爲你是我季臨川的老婆45.要你這張臉9.他是運氣好139.安葬時請你不要去56.老子給你想要的自由85.讓陳嘉棠出來75.不像來尋人的
25.淹死你纔好25.淹死你纔好78.我可能要回去63.世上哪有如果45.要你這張臉140.讓他替我選一樣99.季太太失蹤了138.爲什麼不殺了我95.給你生個孩子109.迫不及待要離婚94.有一天我也會心累132.還怕老子飛了不成84.承認離不開我26.犯了死罪107.她是我前妻135.你不可能走出緬甸95.給你生個孩子21.右眼跳17.玻璃種帝王綠113.孩子只有兩個月47.不會放棄你59.老孃從沒失信過68.那些久遠的事25.淹死你纔好75.不像來尋人的48.願君心越流年4.寵我慣我的人從來都不是你105.前塵往事劃分清楚31.前面那女人過來扶下你老公23.一向不識人141.老子女人哪去了135.你不可能走出緬甸136.你不回來我去找你15.安分點71.是季太太66.你是故意的141.老子女人哪去了130.損失點產業也值了8.你贏了11.放過你?做夢去吧。65.顏老72.我選擇相信你42.誰當真誰是傻逼43.二十四號小姐103.她沒有生病67.不習慣他突然離開128.單方面公佈悔婚番外2 如夢似幻140.讓他替我選一樣51.你是我的驕傲42.誰當真誰是傻逼69.我會瞧不起你12.男人那點心思100.挑戰老子的耐性66.你是故意的16.季太太只是個傳聞78.我可能要回去58.誰是尚太太?32.帶個小寶貝回去128.單方面公佈悔婚140.讓他替我選一樣55.只要你不愛別人38.珍妮90.是我太天真3.想要她?心要夠硬19.因爲你是我季臨川的老婆50.爲了你啊20.最狠的人就是他30.他回來接我了26.犯了死罪137.莫莉死了那他呢91.疑團指向陳嘉棠116.他不是徹頭徹尾的商人80.你的命硬不硬97.我想原諒他一次117.祝你訂婚快樂22.被揭老底68.那些久遠的事61.出去活動活動121.爸爸願你平平安安97.我想原諒他一次89.爲什麼總是她聽風在呢喃1 她的起牀氣118.知道孩子是我的139.安葬時請你不要去108.等他另娶她人那天56.老子給你想要的自由116.他不是徹頭徹尾的商人45.要你這張臉50.爲了你啊79.計劃總是在變6.花了我這麼多錢!89.爲什麼總是她19.因爲你是我季臨川的老婆45.要你這張臉9.他是運氣好139.安葬時請你不要去56.老子給你想要的自由85.讓陳嘉棠出來75.不像來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