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妤攸帶着東西出門,她將那些錢湊成一個吉利的數字,然後把銀行卡放進早已準備好的紅包裡,打了個車去舉辦婚宴的濱河時代大廈。
歐陽妤攸的姑姑姑父雖不像歐陽騰遠是經商起家,但他們一個醫生,一個銀行行長,社會地位也不算低,這獨生子魏沉的婚宴,自然也是闊氣奢華的。
她到了大廈樓下,只見門口擺滿了玫瑰拱門,一字排開,足足延伸了一百米,西裝革履的迎賓人員站在樓下將客人一個個引領到婚宴現場。
她從計程車裡出來,許久沒有走在人堆裡,只覺得有些緊張怯生。
正當她嘆着氣不知該怎麼辦時,突然有一個身穿職業裝的女孩走到她跟前,十分禮貌地說,“您是魏先生的表姐,歐陽小姐吧?”
歐陽妤攸點點頭,那女孩伸着手說,“您跟我來吧。”
跟着她進去,電梯到了頂層酒店,她一進去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來遲了,魏沉和他漂亮的新娘正站在夢幻的舞臺中央,宣讀結婚誓言。
女孩將她帶到最前排的桌子旁,指了指一個空座位請她坐下。
婚禮場內,只有新人頭頂上有一束迷幻的燈光,她從進來一雙眼睛就只顧着盯着魏沉看,當兩個新人交換結婚對戒時,賓客們紛紛舉手鼓掌,她跟着拍手,眼眶溫熱的液體不由地掉了下來,心裡不免感慨道,最親的弟弟如今也已經結婚了。
場內燈光亮起來,終於,魏沉視線也尋見了她,他高興得像個孩子般朝她大笑着揮手,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像極了小時候他們躺在院子裡看到的夜空裡的星星。
儀式結束後,賓客們都下了一層參加婚禮的宴席。
魏沉母親這邊親戚不多,血緣最近的兄長歐陽騰遠,如今已過世,只剩幾個表親戚走動,所以今天來的親友大多都是他父親那邊的人,還有好多都是交際圈裡的貴賓,這婚宴開始前,用酒會的形式招待起賓客。
新婚夫婦換了身衣服出來,魏沉的視線四處尋找歐陽妤攸。
見她一個人恍恍惚惚剛從樓上下來,他上去抓着她撒嬌,“姐姐,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我回國半個月了,一次電話也沒打通過,我的婚禮再見不到你,我就真生氣了。”
她知道魏沉一直在聯繫她,可她最近狀態不好,實在不想讓他擔心,所以一再安慰自己,等晚一點,一定會來見他,這會兒她露出溫暖的笑容,說,“小沉結婚,姐姐怎麼會不來呢,我今天出門沒留意時間,所以才晚了一會兒,你不要生氣好嗎?”
魏沉嘟囔着,“姐姐可騙不了我,姐夫說你把給我的禮物落在家裡,到了半路又自己跑回去拿,你怎麼還是這麼迷糊?”
歐陽妤攸怔住,輕聲問,“你姐夫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這樣的話?”
魏沉揚揚下巴示意她往右邊看,“他比你早來了半個小時,喏,現在在那邊被幾個人纏住了。”
歐陽妤攸吃驚地轉頭看過去,這時魏沉在她耳邊發出嘖嘖的聲音,說,“姐夫還是那樣,走到哪兒都是焦點,剛纔我看你坐在他旁邊,半天都沒看他一眼,你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打算跟他離婚,我第一個支持你。”
歐陽妤攸愣住了,方纔坐在旁邊的人竟然是他,難怪剛纔總覺得有人一直盯着她,以爲是錯覺,她也沒回頭去確認。
魏沉的新娘猛拍了他一下,說,“今天這個日子怎麼能說離婚這兩個字?再說了,姐姐姐夫那麼般配,哪有你這樣總攛掇人家離婚的?”
魏沉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說了,那位姐夫已經過來了。”
季臨川身穿淺灰色西裝,白色襯衫的第一個釦子沒有扣,他大步走來,人還未到,手臂已經遠遠地伸出來,極其自然地攬着歐陽妤攸纖細的腰,低頭吻了的臉頰,說,“怎麼這麼慢?”
她雙肩微微縮着,冷淡地說,“路上有點堵。”
季臨川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你啊,又生我的氣了?就因爲你讓我先過來,我不肯,就跟我爭了幾句嘴,到現在還不肯搭理我。”
歐陽妤攸斜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魏沉的新娘在一旁說,“表姐夫你人真好,今天送了我們那麼貴重的寶石,我們雖是外行,但也知道那東西價格不菲,表姐你也太客氣了,東西忘了沒什麼,人來了就行,這樣跟姐夫分開送禮,讓那些多心的人看到了可不好哦。”
歐陽妤攸神情淡淡的,說道,“我的東西算我自己給你們的,不值錢。”
魏沉連忙說道,“你別聽戴婷胡說,姐姐的心意我知道,只要是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不像姐夫,財大氣粗,送兩顆石頭就是爲了讓我們長見識的。”
季臨川冷着臉說,“這混小子從小就愛跟我唱反調,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這點毛病還是沒改啊。”
魏沉頓時耍起了嘴,“抱歉,我這毛病是孃胎裡帶的,改不了了。”說完,他拉着歐陽妤攸說,“姐,我跟戴婷打算回國發展,這樣以後我就可以經常見你了。”
季臨川冷哼了一聲,“你姐姐她現在動不動就幾天不出房間,都快修道成仙了,恐怕也沒時間見你。”
魏沉反駁道,“姐姐她纔不會躲着想見的人呢。”
這話裡的意思明顯就是她不想見你,所以你們就算住在一起,你都見不到!
季臨川氣得臉色鐵青,兩人勢不兩立的架勢,明顯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正在此時,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來,上來就拍着季臨川的肩膀,說,“季總,你怎麼在這兒?”
季臨川回過頭,竟然是秦子航,他低眼看了看他,說,“這話該是我問你纔對。”
子航轉臉看到他摟在懷裡的歐陽妤攸,臉上的驚喜明顯多了一分,他端着酒杯走過去跟她說,“你不是那個會所裡的美女嗎?咱們又見面了,你說這是不是就叫有緣分啊?”
歐陽妤攸經不住子航的熱情主動,低着臉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季臨川揪着他的脖子往邊上一甩,說,“又喝成這樣,你趕緊去一邊醒醒酒!魏沉,查查賓客名單,看看這傢伙是不是從哪兒混進來討酒喝的。”
子航不識相地又自己湊上來,“嘿!你怎麼說話的,我爸跟魏行長那可是鐵哥們,魏家公子結婚,我跟我爸來喝杯喜酒,怎麼就成混進來的了?”子航示意衆人朝他爸那邊看,果然,不遠處魏家夫婦正和一位老先生聊得熱乎。
魏沉一看,生怕得罪了他爸的貴客,慌忙賠禮道歉,說,“原來你是秦叔叔的兒子啊,今天客人太多,我們還沒去給各位敬酒,招呼不周你別見怪啊。”緊接着,他還不忘擠兌一下季臨川,“我替我這不知禮數的姐夫跟你道個歉,他就是存心來給我找事的。”
季臨川目露兇光,修長的手臂指着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子航一個咋呼聲給截斷了。
“什麼!你說他是你姐夫?等等,我現在腦子有點亂,你讓我好好想想。”
子航先是指着魏沉,又轉過身指了指季臨川,來回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這關係挺複雜的。”
魏沉夫婦臉上掛着問號,秦子航低聲遮着嘴,說,“你姐夫帶着他相好的來參加你的婚禮,我就想知道,你的姐姐,那個名正言順的季太太,現在人在哪兒?”
魏沉夫婦一臉疑惑,這不是很明顯嗎?於是齊刷刷指向歐陽妤攸。
秦子航一看,頓時顫抖了下臉頰。
知道自己鬧了大笑話,他酒杯都端不住了,嘴角抖動着,不敢再看季臨川。一想到他當着季總的面調戲了他太太,而且還不止一次,秦子航尷尬地笑了兩下,好在他腦袋轉得快,嬉皮笑臉走到歐陽妤攸面前,拱手作揖,說,“季太太,我一共見了你兩次,兩次都喝了酒,你就當我是酒後胡說八道,我現在正式介紹下,我是秦子航,跟季總認識也就一年,要是早一點混熟了,你們那場盛大的婚禮我肯定是在場的呀,否則我也不能被季總給耍了,你說是不是?”
這個時候,大家都看着歐陽妤攸,季臨川始終是冷冰如霜的一張臉,也不知他在想什麼,秦子航正看着她,不說話總是不好的,她的聲音很輕,說,“我不介意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秦子航一邊笑着,一邊拉着季臨川,悄悄地問他,“上次我說你桃花旺,兩三天換一個女人什麼的,回去你沒跪搓衣板吧?”
季臨川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像是毫不顧忌她會聽到一般,聲音響亮地接話道,“我太太心寬得很,最重要的是,她對我一向是不管不問,大度着呢。”
他們的對話歐陽妤攸也是聽到了的,她擡手捋了下額前垂落的頭髮,漠然說道,“沒錯,我對他是散養的,他女人緣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要是爲這個跟他生氣,怕是早就氣死了。”
魏沉聽罷,張牙舞爪向季臨川撲去,“你太不像話!竟然這麼對我姐姐!”
季臨川卻淡定一閃,搖頭,“閒操心。”
“她是我姐。”魏沉指着他罵道,“仗着孃家沒人就欺負她,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她清楚。”季臨川勾頭望她。
魏沉揮拳頭,眼看就要動起手來,歐陽妤攸上前制止他,提醒他這是什麼場合,他新婚媳婦也在一旁拉,他才收斂了架勢,一跺腳說道,“你真是運氣好,娶了我姐姐,換作別的女人,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早跟你鬧翻了天了。”
季臨川一時氣不順,只覺得右臂的傷口癢癢的,有些灼熱的痛。
他冷冷想道,是運氣好,多鬧幾次,他半條命恐怕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