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8

看顧執被他逗弄得又氣又炸毛, 季安知只覺得樂在其中。

顧執擡手那手臂擋在自己脣前,因爲衣袖擋住,聲音也有些含含糊糊的, “你, 你, 光天化日說什麼葷段子!”

季安知一向是在顧執面前不要臉得很, “所以到了晚上就可以了?”

“我, 誒,我不是那意思,你怎麼曲解我意思!好了季先生你可以去忙你的工作了, 我現在也有工作要忙,至於您算計我, 監視我的事, 我們擇日再談。”

季安知似乎嗅到了一丟丟‘雖然我不是很生氣但是我還是要追責’的味道, 只是抿着脣微微笑,“……好。”

本以爲話說完季安知就該走了, 誰知這人竟從包裡掏出一疊文件就那麼坐下來,看顧執不可置信而又狐疑的眼神,十分的無辜,“抱歉,出來的太急, 文件還沒看完, 現在是五點, 等我開車回去也差不多該下班了, 我就在你這裡看, 放心,不打擾你, 你該幹什麼幹什麼。”

這不是打擾不打擾我的問題啊喂!你這麼大尊佛立在這裡我都要坐立難安啊喂!

顧執手裡捏着的筆咯吱咯吱的響,可是自己恨恨地看過去的目光根本就只看到了季安知的一個後腦勺。

季安知彷彿是感知到顧執的視線一般,笑着擡頭,“對了,正好接你一起下班。不介意吧?”

顧執深吸了一口氣,壓着自己的惱怒在心裡呸了一聲,你都決定好了還問我?

“……不,介,意!”

這個人真是,真是太不要臉了!

季安知聽了聲音揚了揚嘴角,這樣生動活潑的顧執,甚是少見,也甚是可愛。

顧執最近除了上課還接了一本小說翻譯的活兒,恰恰是六七年前還擔任自己口語家教的日本人老師宮澤先生的大兒子新出的小說,雖說還不是什麼得大獎的小說作品,但是在日本國內銷量很不錯,中國這邊也因爲有相關的朋友得以商談小說譯本引進的事,恰好宮澤想起這位每年都時不時都會和他聯繫一下的顧執,這位相當有天賦和才華的那個清秀男孩兒,顧執當然沒有客氣地把活兒給攬了下來,只是要在兩三個月之內完成這本短篇小說的譯作,還要處理好文字方面的推敲並且保留日式的文字美,卻又得翻譯得能被中國文化氛圍下長大的中國讀者能夠接受的水平,說實話,顧執心裡還是有些焦慮。畢竟這是他初次翻譯小說,以前翻譯漫畫或者給參考書編者當槍手也就算了,現在可是來真的。

顧執一邊沉沉地陷入異國文字轉譯母語的思考中,時不時嘴邊不由得跟着日文唸了出來。

季安知偶然擡頭看顧執,就見顧執嘴裡似乎振振有詞念着什麼,有時候埋頭苦思,有時候拿着筆蓋撓頭,有時候又糾結得不行,似乎已經完全自己的存在了。

看着手錶的指針走到八,季安知這纔出言打斷顧執的思路,“八點了,顧執,我們該回家了。”

顧執沒有給出任何的迴應。

“顧執?”

“唔,嗯?”顧執皺着眉頭似乎在思考一個很難的問題,嘴裡還咬着自己的手指的關節,擡起頭來給出迴應的時候半晌都是呆呆的樣子。

“我說——我們該回家了。”

顧執揉了揉痠疼得眼睛,“幾點了?”

季安知把手臂伸過去,讓顧執自己看看手錶,顧執也依舊是迷迷糊糊的,雙手抓着季安知的手腕湊近了看錶,“啊,八點了,天。”

顧執一個鬱悶就那麼埋頭下去了,正好壓在季安知的手臂上。

許是因爲費腦過去,他的腦子裡除了那些翻譯的文字語句,都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還抓着季安知的手腕,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玩累了的貓咪在蹭着主人的手訴苦。

季安知看得有些入神,忍不住擡手揉了揉他的頭,一邊揉一邊溫柔道,“張媽今天燉了排骨海帶湯,回去吃點?”

顧執聽完算是徹底清醒過來,就差沒有叫出來了,我的媽,我這是在幹嘛?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爲什麼會扯着季安知的手差點要睡着?我他媽……呸呸呸,美色誤人啊。

顧執有些尷尬地放開季安知的手,“不,不好意思。”

“沒關係。”

季安知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回家吃飯?”

顧執乾笑着抓了抓頭,“好。”

季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雖然我現在很想吃點腦花補補腦子。

季安知帶着顧執從門外走進來,正要在玄關的地方拖鞋,顧執今天真是太累了,靠着玄關都有些站不穩,差點沒有一頭栽下去,季安知眼疾手快地把人給撈起來,“這麼累?”

顧執有氣無力地半個身子都被季安知拉着,喘着氣,“是,是啊,今天有點費腦子。”

“你們回來了。”

季學東不知從哪裡出來,面上表情不過是微笑中帶着點微妙的冷淡。

季安知還抓着顧執的手,對着季學東點了點頭,“嗯。”

顧執暗道不好,活生生跟季安知隔開一段距離,乖巧地打招呼,“季老先生晚上好。”

季學東眼神在兩人之間盤桓了一會兒,看着顧執似乎是輕哼了一聲,又似乎是顧執聽錯了,等顧執再擡頭的時候,季學東已經背對着他們走到了客廳繼續看電視去了。

顧執壓着聲音小聲地問季安知,“季先生,您父親這是……?”

他的直覺告訴他,季老先生的表情絕不是善意的。

季安知扶了扶顧執,自顧自地換好了鞋子,睜眼說瞎話,“也許他看到了很讓他生氣的新聞報道。走吧,先去飯廳吃晚飯。”

顧執還是對剛纔季老先生的輕哼心有餘悸,畢竟是季安知的爹,這醜媳婦見到公婆實在是……啊呸呸呸什麼醜媳婦,憑什麼他是媳婦?啊呸!自己都在想些什麼?這是債主啊是債主,和債主他爹他兒子!跟自己除了金錢關係沒有別的關係!

顧執閉了閉眼儘量讓自己別腦補太多,多出來的精力還是留着拼命工作的好。

晚飯過後,季學東攔住準備和顧執一起上樓的季安知,轉頭對着顧執道,“顧老師先去休息吧,我跟季安知有點話要說。”

顧執一聽立刻夾起尾巴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季安知看着顧執逃似地跑了,不由得有些失笑。

“還有心情笑?!”眼看着顧執的房門關上,季學東這纔對着季安知一頓劈頭蓋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我教你開會開到一半去找他?我教你爲了個男人一擲千金不惜跟徐富安槓上?季安知,你好樣的。”

“說吧,這個叫顧執的,哪點勾引你都勾引得快魂不守舍?他要的不就是錢?你這點都看不出來?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大!你都快四十的人了,兒子都那麼大了,還想着給我季家弄個更大的花邊新聞?你不丟臉我都替你丟臉!”

季學東氣得不輕,看樣子是已經知道季安知近段時間以來因爲顧執犯下地那些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