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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知習慣性的想給顧執夾菜, 可剛拿起筷子瞥到旁邊那個頭髮梳得亮亮的,一身奶油小生的打扮看得他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轉了個彎又夾回了自己碗裡。

宋源正倒是有些在意這個不怎麼搭話的小生,“這位……季總, 您家這位小朋友有些沉默呀。”

季安知微微一笑, “是, 他不太愛說話, 今天就是順道帶他吃個飯, 家裡沒吃的了。”

一句話把宋源正噎得。聽語氣看眼神吧兩個人說不定真是關係匪淺,季安知明擺着護着人不透露任何的信息給他,但是越是這樣, 一向小心謹慎的宋源正更是在意這個人。

這個人,怎麼看都有些像之前他在榮耀家裡不經意看到的那位。而那位——卻又和多年前的那個少年十分的相似。雖然氣質神態全然不同, 但長相上實在是很相似。

“這樣啊。”宋源正埋着頭目光並未放在顧執身上, 只是笑着說, “季先生對家裡的小朋友看來也很是寵溺,我侄女也差不多是這樣。”

“是嗎。”季安知不過是淺淺一笑, 寵一點也是正常的,畢竟他這個老鐵樹萬年難得開花一回,也就遇着這麼一個顧執呢。

顧執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出汗,拿起紙巾揉成一團擦了擦,面上的表情不驚不喜的, 只是又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吃飽了。”

從頭到尾沒有和常然說過任何一句話。顧執聽着宋源正的語氣, 確實無法確定他是不是已經認出了自己, 還好自己沒有和常然拉上什麼關係。加之季安知和他的關係雖然見不得光, 但在圈子裡至少也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就算宋源正查到些什麼, 也無關緊要了。

一頓飯吃得幾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末了告辭的時候宋源正還刻意伸手跟顧執握手,“這位小朋友,看着實在是面熟得很。有機會下次再一起吃飯。”

看他笑的像個老狐狸,顧執也跟着皮笑肉不笑的,“好的。”

常然倒是在那邊非常入戲地對季安知和宋源正表達了知遇之恩的感謝,愣是沒給顧執一個眼神。顧執拿起手機悄悄給常然發了消息——你小子演技差不多可以拿奧斯卡了吧。

等到人都散了,常然那邊纔回消息過來——那是,小爺從小就夢想着演個諜戰片,總算是有機會了。

“那你自己小心。”顧執如是回覆。

常然:“好嘞。”

……

到家後季安知鬆了鬆領帶,似笑非笑地看着一直在家裡轉來轉去把自己這非常不和諧的一身打理好的顧執,“說吧,對宋源正有什麼目的?”

顧執走來走去的腳步頓了頓,看着季安知楞了很久很久,“季安知,我現在還不確定我能不能告訴你,如果我想好了,我再告訴你,怎麼樣?”

季安知卻是把人拉過來抱在懷裡,兩人安靜了許久,季安知知道顧執情緒低落,只好緩緩道來,“其實——我原本不知道。是榮耀說那天你在他家遇到一個人,然後狀態不太好。我就去查了一下——”

顧執猛然扭頭,“你查到了什麼?”

“很遺憾,目前並沒有決定性的進展。七年前宋源正的合夥人,正好是你的父親。那一年宋源正的生意從B市突然轉到A市,緊接着你父親爆出貪污工程款三百萬的案子,入獄後不久因病去世——宋源正很完美的避開了這一切。”

“所以呢。”顧執的話沒有任何的語氣。

“你主動找宋源正,恰恰印證了我的猜測。顧執,我想幫你,但是你卻不曾對我開口,甚至要找一個外人來……老實說,我很吃醋。”

季安知明明是在抱怨,語氣聽着卻是在心疼他。

顧執在季安知的下巴上蹭了蹭頭,“是啊……我找了個外人,找了個,不太可能被宋源正懷疑的外人。”他突然擡頭,嘴角咧開一抹笑,“季安知你知道嗎,那時候我以爲我爸是被人誣陷的,一定會有證據的,可是……沒有,拿不出證據,那錢不見了,沒人知道錢去了哪兒,確確實實那筆賬入過我爸的私人賬戶,可是後來……嗯,我們家一夜之間家道中落,我本是個嬌慣長大的小少爺……一夜之間……你知道嗎,真的就是一夜之間……”

“好了。”季安知打斷他,“你現在有我了。”

他並不希望顧執過多的回憶過去。原本他並沒有對顧執的家人進行過多的調查,在顧執父親這件事上,是他忽略了。

“可是宋源正並不好對付。你也應該知道,他這個人爲人低調,是個老狐狸……而且……季安知,他曾經傷害過我姐姐,準確的說,是宋源正的親弟弟宋源義,差點毀了我姐姐的清白。如果不是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我姐姐的神志本該更清楚。”

顧柔確實先天不足智商發育遲緩但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所以當年家裡出事以後她的神智纔出現倒退情況。好在現在——已經比以前好了太多。

這一切,顧執是感謝季安知的。

“宋源義我倒是聽說過,和徐富安關係不錯,兩個人也算是狼狽爲奸。這種人的把柄倒是好抓。但是宋源正非常護短,如果你想搞垮他們兩個人……顧執,單憑你,恐怕不夠。所以……讓我幫你。”

顧執壓住季安知擡起的手,望着他,“不,季安知,我——如今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了。我不值得你這樣爲我大動干戈。我甚至都想過和宋源正這兩兄弟魚死網破——”

季安知皺着眉頭打斷顧執的話,“魚死網破?顧執,你說你打算和他們魚死網破的話,把我放在哪裡?”

顧執不敢去看季安知的眼神,只是保持沉默。

季安知的眉頭皺得很深,“你知道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幫你。還是說……你寧可拋下我去和別人魚死網破,也不願意開口求助於我。”

顧執抿着脣,不肯回答。

季安知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他掐着顧執的下巴強迫顧執看着他,“我以爲,我已經足夠接近你。沒想到……顧執,你告訴我,要怎麼才能讓你依靠我。”

顧執的眼神始終看向別處,“我……不想拖累你。我希望我們的關係純粹一些。”

季安知冷笑一聲,“純粹?你想要多純粹?純粹的牀伴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