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在這不起眼的一座茅屋裡匯聚瞭如此可怕的一羣人,他們是這個世界頂端的存在。
項天歌走出星海閣,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鬆口答應藍王成爲聖壇的聖女,但她亦沒有明確拒絕。
聖壇將是她又一條後路,把握的好,將是她在這個世界立足的重要倚仗。
“哼,他們以爲讓我當聖女就這容易?不拿出足夠的好處來,我可不會答應。”項天歌呲起牙,得意地嘀咕。
那粘在她衣角上的一根不起眼的五彩絲線聞言輕輕地顫了顫,若有人細細一看,就會發現那竟是一條几近透明的五彩小蟲。
“咦?蠱王呢?”星海閣內,黎宸昕目送項天歌離開,一回頭,竟發現盤在藍王尊者腰間的大蛇不見了,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目光滿是不解。
藍王尊者忽然輕笑了起來,臉上的妖冶花紋如同活了一般輕輕跳躍了起來,格外的邪異危險。
黎宸昕忽然明白了什麼,倏地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該不會,蠱王跟着她走了吧?”黎宸昕想起項天歌之前狼狽無比落進他的浴池裡的情形,心中不禁有些同情她,她明顯是不待見蠱王的。
藍王尊者回眸睨了黎宸昕一眼,“聖子大人,你可準備好了,聖女迴歸不可更改,若不想日後屈於人下,就趕緊找到造世鼎,與她一爭高下吧!”
黎宸昕驚訝的表情散了去,眯起眼眸,頗爲高傲地冷哼一聲,道:“本聖子豈是那種爲了權勢就爭上鬥下的角色?太醜了!太有有損本聖子形象了!造世鼎是要找的,但不是給我自己找,是要找來送給她,就讓我們的聖女爲了我們聖壇的復興勞心勞力去吧!”
藍王尊者麪皮隱隱抽了一下,沒好氣地瞪着他,黎宸昕慵懶地伸手撓了撓頭皮,幾縷青絲垂落,他打了個哈欠,起身慢慢悠悠地朝臥室走去,邊走道:“剛沐浴完就是容易犯困啊~”
留下藍王尊者一個人在原地,目光裡漸漸凝結出幾縷愁緒,他聖壇未來堪憂啊,聖子如此不着調,聖女又……罷了,反正他不認爲聖女會是個比聖子勤快的。
想想他們聖壇的死對頭神巢的那位聖子,那多乖啊,從小聽話懂事,勤學苦練,哪一點都比他們的聖子強,雖然那小子運氣不好中了控神蠱,但覺對不是個好對付的,也不知,他們的聖子和聖女加起來能不能和那小子一較高下。
而此時此刻,那位神巢的聖子殿下,正抱着兩隻小糰子瞪大雙眼無神地盯着回生堂的大門,這麼久了,她怎麼還不回來?他要不要去找她?她是不是又被別的男人勾搭走了?
雲靜水無神地想着,一擡頭,一個少女的身影就已映入眼瞼,雲靜水緩緩回神,上下打量了項天歌一眼,露出嫌棄無比的表情,“你怎麼這幅打扮,之前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呢?”
“分明是這身衣服好看吧,你那是什麼眼神?”項天歌不滿地回瞪他,“閃開,堵在這裡當門神呢?”
“你這個沒良心的?枉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天,你居然去找黎宸昕那混蛋廝混了是吧?這身衣服是他給你的?你居然穿他給的衣服?你原來的衣服呢?他們爲什麼要給你這身衣服穿,還有這銀草的繡紋……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
項天歌被他一連串洶涌而至的問題問的一呆,只是片刻,嘴角就勾起一絲不正經的笑意來,“你在這裡等我了一天?雲靜水,你爲什麼要等我?該不會戀暗我吧?”
雲靜水面龐倏然一陣微紅,目光輕輕閃爍了一下,隨即便小心翼翼地道:“你真是這樣認爲的嗎?”
他滿心期待,項天歌心中一寒,嘆道:“漂亮的男人真是太會無理取鬧了。”
“我?無理取鬧?”雲靜水伸出一根白皙晶瑩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是啊。你,無理取鬧。”項天歌語氣輕飄飄地肯定道。
雲靜水氣結,縱使心頭氣的想把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少女給就地壓倒,然後狠狠打一頓屁股,好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和心意,卻不得不把視線轉移到少女身上那身特異的衣裙上,銀色的神草,那是聖壇的信仰,繡有這種神草的服飾,就如同帝王或者皇室之人才會有的象徵,項天歌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
想到這裡,他的面色不禁微微地變了,神巢和聖壇絕不可能友好相處,如同項天歌真的成爲聖壇的聖女,那麼,他們之間的立場可就有意思了。
而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是愛慕這個少女的,又怎麼會容忍這個少女和他成爲敵人?
他的神色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危險,也不計較她之前說的話了,輕聲問道:“你就是他們尋找多年的聖女?”
“誰知道呢,他們說是。”項天歌不甚在意的說。
但事實上,項天歌的心中還有有些相信命運之說的,若不是命,她又怎麼重生到這個世界,又怎麼會巧合地擁有了黑龍,造世鼎,通天神草……或許,她命中註定了就是聖壇的聖女?然要帶領聖壇去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可是,自己真的有那個雄心嗎?
算了吧,太累,還是救出父母,做好自己的本份,擁有一個如前世一般輝煌幸運的人生就好了。別的,好才懶的想。
她這邊不在意,又思緒飄遠,開始走神,莫地耳邊一聲怒吼乍響,“到底是不是?”
項天歌被震的一個激靈,忍不住掏了掏被震的發癢的耳朵,回頭就要怒斥雲靜水吼這麼高幹嗎,卻不想,當她對上那張十分漂亮,卻陰沉的幾欲滴水的臉龐,頭一回有些無言。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項天歌疑惑地研究着雲靜水的表情,憤怒的,哀傷的,糾結的,複雜到無以形容。
“如果你真是聖壇的聖女,那麼你可知道,從此之後我們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雲靜水平復了心中的震盪,沙啞着嗓子的開口道,那雙漂亮如水的眸子裡竟然劃過一絲沉痛之色。
“那個,雲靜水啊,我想說,你是不是真的暗戀我啊?要不你怎麼如此傷心?”項天歌疑惑地看着他,不待對方回答,她又有些不解地問,“我爲聖壇聖女,你爲神巢聖子,這真的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雲靜水聲音低沉了起來,他從小被教育着成爲一個皇者,肩下承擔了雲氏萬年的歷史和復興的希望,爲復興雲氏,必然是要和聖壇對上的。
項天歌哪裡不明白他的心思,眼中不由流露出一絲同情還有鄙視的色彩來,但心神皆痛的雲靜水卻沒有發現,他只是聽到項天歌悠悠地說:“如果你我成爲朋友,那麼,神巢和對壇必然是朋友。如同有不同的聲音在旁響起,那麼除去就是,帝皇的意志不容他人動搖,所以,我不解你的煩惱。”
雲靜水卻驟然渾身一僵,臉上露出一個震驚到無以復加的表情來。
如醍醐灌頂,驀然醒悟,雲靜水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煩惱和痛苦都是多麼的可笑多餘,他怔怔地望着眼前少女,心頭一陣歡悅狂喜,對,對啊,只要他成爲神巢真正的主人,那麼,他的意志就是神巢的意志,爲友爲敵還不都是他說了算?
“喲,看這表情是想通了?”見他表情變幻莫測,項天歌露出一絲輕笑來調侃,她繼續道:“你看,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粗暴而簡單。兩個龐然大物的爲敵,和兩個龐然大物聯手,結果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致,怎麼樣,雲靜水,我們聯手吧,我們幫助彼此成爲那兩個龐然大物的真正主人,怎麼樣?”
“原來你是打的這個注意,看來你還不蠢,知道聖壇的聖女不是那麼好當的,好吧,我就勉爲其難地答應你了,不過醜話可說在前頭,你得離那個黎宸昕遠點兒,不然……哼。”
雲靜水酸兮兮地斜着眼說。
項天歌一挑眉,神色裡帶了一份認真,“我說,你該不會真的暗戀我吧?”
雲靜水面皮一紅,本來被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好,但此時他就是莫明的不想被她知道了,於是氣哄哄地吼道:“我怎麼會看上你?你少自作多情了!”
吼完了,便一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項天歌卻盯着他的背影,總是深感那人的身後還拖着一條長長的尾眉搖來搖去,對她獻媚討好。
那邊,雲靜水逃到了一處僻靜之地,這時,小麒麟從他懷裡鑽了出爲,兩眼眼睛瞪的圓圓,充滿鄙視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好半晌,才泄氣地低下了頭鑽了回去,主人好沒用,它都把小狐狸搞定了,主人居然還沒有搞定項天歌。
選徒大賽緊鑼密鼓地進行着,報名處人聲鼎沸,項天歌和紫眸,赤顏魅三人擠在洶涌的人羣中,人羣攢動,三人一步一步向前挪。
終於快要輪到他們時,從遠處竟急急行來一輛馬車,然後,在靠近人羣的地方,從那馬車上走下三個少女來。
“喂,你,讓開,我們先來。”司馬雲緋向來跋扈刁蠻,一出現就要拔開項天歌前面的人。
項天歌見狀,嘴角一彎,笑了。
項天歌前面那人也不好惹,能來這裡報名參賽的哪裡有好易於之輩?看這刁蠻少女一上來插隊不說,還偏偏挑中了他下手,莫非他長的很好惹的樣子?
那人摸了摸鼻子,眼中閃過一道兇光,粗聲粗氣道:“滾,老子排了大半天了,午飯都沒吃上,憑什麼讓給你?”
司馬雲緋被吼的一愣,眼圈一紅,見這人長的憨厚,卻沒想脾氣這麼壞。
這時,那身材高挑纖細,長的柔弱清麗的司馬晨曦見狀,脣角隱隱閃過一絲笑意,又極快隱去。
她就知道雲緋不行,這種事,還要她出馬才行,從小到大,只要她露出一幅楚楚可憐,柔弱無助的樣子,是人就會謙讓她,包容她,女人都要如此,更別說是男人了。
被人讓着,護着,包容着,這是她的福利,因爲她長的美,討人喜歡。
於是,她表情一變,作出了一幅焦急又無助的表情,柔柔道:“這位兄臺,我們真的有急事,你看,這隊伍還這麼長,要排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萬一誤了正事,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