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期看到他妥協,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只不過是不想謝雨帆爲了她去做什麼讓她心存負罪感的傻事。
他這次回來的變化,孟佳期很早就感受到了,只是她自己那會兒沒有真正地重視而已。
兩個人一路進了客廳,就看到孟家六口加上蕭然一個全部都坐在季殊允對面,這架勢看起來就像是在開三堂會審一樣。
見到這情況,輪椅的聲音戛然而止。孟佳期沒有再往前推一步,生怕自己會把謝雨帆跟季殊允推到一個刑堂上。
她乾脆默默地等着季殊允被問完了再過去,只可惜她想要偷聽的心願在靠近的那一刻就已經破滅了。
孟家人一看到她跟謝雨帆進來,就停止了跟季殊允的交談。
看到這樣場面,孟佳期就憋不住了,她擡起腳就想向他們走去問個清楚。
可是,謝雨帆卻叫住了她,低聲道:“佳期相信我,千萬不要問出口,會傷了你父母的心。有些事情他們知道就好了,該怎麼做他們自己心裡明白。”
剛剛孟家人一直在幫他,謝雨帆不是一個知恩不圖報的人,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有這個。
孟佳期看着他,澄澈的眸子漸漸複雜。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剛剛看到客廳裡場面的那一刻,就在狂跳不止。
她之所以想要上去問清楚,是想要遵從內心而已,可現在……
孟佳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再看看季殊允,到了喉間的問題嚥了下去,她選擇相信了謝雨帆的提議。
她回過身子,一臉從容淡定地推着他走了過去。
看到她突然被順毛捋了一下似的,季殊允臉似乎這會兒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佳期你……”辛芸看到自己的女兒似乎有點不高興便想要拉她回房間,原本是想好好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孟佳期根本不願意離開,被她一拽裡面伸手抓住自己身邊一切可以抓的人。
結果她這一出手,就直接抓到了季殊允的手臂,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孟佳期倒不是真的歉疚,只是想借此讓季殊允發難爲難她,這樣她才能留下來。
哪知道男人就像是跟她沒有絲毫關係一般,直接一臉淡漠地掰開她的手,視線依舊沒有看她半分。
季殊允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對孟家人還算客氣道:“我要說的話都說了,怎麼決定看你們自己。”
孟家人除了孟佳期一個人外集體沉默,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們沒有半點不悅。
看到她們這樣,孟佳期有些着急了:“你們剛剛揹着我說了什麼不能讓我聽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透露一下嗎?”
“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季殊允打斷孟佳期的追問直接開口,他不等孟家人迴應就起身推着剛剛進來的謝雨帆離開了孟家。
發誓進來了一定要問清楚真相的孟佳期一個字也沒問到,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
直到季殊允他們的身影不見了,她才轉身看向自己的家人,試圖從他們這裡知道一些什麼。
然而這一切都是天方夜譚,就在剛剛她怔愣之際,家人就已經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之後的幾天,孟佳期發現除了每天陪伴她去上學的蕭然,其他人幾乎都很忙。
父母跟哥哥們一如既往地對她好,但這種好看起來還跟以前一樣,在她心裡終究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似乎……多了一絲小心翼翼。他們在努力剋制自己,不在她面前說錯話。
孟佳期在蕭然那裡旁敲側擊了好幾次,都不得要領,平時一直藏不住事的好友竟然能夠在她面前藏住心事,這讓她心裡的不安更加濃烈。
好不容易熬到了期末考試,孟佳期終於可以結束每天看到謝雨桐那張對她充滿惡意的臉。
考完最後一科金融,孟佳期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她過得實在不好。
季殊允因爲季氏的事情並沒有每週都來上課,但她每天放學都是被他親自接走的。
這個傢伙也不知道怎麼說服了她的家人,他們竟然允許自己去他那裡補課。
這人補課的方式太過於魔鬼化,即便是現在考完了,孟佳期還覺得自己看到金融兩個字,就開始眼前發昏全是季殊允那張萬惡的嘴臉。
“孟佳期現在你高興了吧,我大哥不能接受手術,只能背井離鄉去國外接受質量了,我想不明白他有沒有得罪你,你爲什麼可以那麼狠心?”謝雨桐頓了頓,哽咽道:“就算是你對我有意見,也不能插手我家裡的事情,不讓我二哥給大哥捐腎啊!孟佳期你是不是還對我二哥念念不忘,你都已經有季老師了就不能放過我二哥嗎?”
她還在心裡問候着季殊允,就被人擋住了眼前的光,孟佳期不悅地擰着眉頭,擡眸看着眼前的謝雨桐。
對方擋在她面前,背對着來來往往的同學,明明一臉惡意,說話的聲音卻柔柔的,委屈的叫人心疼。
呃……
她心疼個鬼,人家這是在給自己挖坑呢!
謝雨桐說的事情她聽說了,謝雨達後來沒有接受手術。
口口聲聲說自己把她大哥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謝雨桐,在家親情跟自己的身體面前選擇了後者。
孟佳期不明白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怨恨自己,是謝雨桐自己滿口良善最後卻選擇獨善其身而已。
如果非說她有錯,那她唯一的錯就是阻止了謝家人對謝雨帆的道德綁架。
孟佳期輕笑一聲,忽而上前勾脣一笑:“聽起來不願意給自己哥哥捐腎的你說的好有道理呢?可是怎麼辦,我就樂意跟你對着幹了,就喜歡看到你滿臉怨恨卻又幹不倒我的樣子,因爲心裡爽!”
她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爲了謝雨帆避着謝雨桐的惡意挑釁,可沒有想到這個姑娘還真的是不識好人心。
謝雨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孟佳期:“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百遍都是一樣的,謝雨桐說實話我不認爲我做錯了什麼,你二哥他現在還恢復期,他的身體狀況去捐腎根本就是在以命換命,你自詡良善,爲他考慮過嗎?”
“我……我沒有……我不知道……”
“呵,你不是說很在意自己的哥哥嗎?怎麼就不知道自己二哥的身體狀況了?你們不是陪他去醫院做過檢查了麼?”
周圍傳來了一片唏噓聲,謝雨桐趔趄一下,險些沒有站穩,她看向孟佳期的眼神狠戾了不少。
她不能讓孟佳期這樣污衊她!
“二哥剛剛回來沒有多久,他又不願意回家我們對他了解很少,況且那天體檢我在外面沒有進去,父親不說的話,我根本不知道體檢結果。”謝雨桐見有人開始站在她們的側面,立馬泫然欲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