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然見場面鬧得實在難看,試探性的出聲打個圓場:“大家都是一家人,吵吵鬧鬧做什麼?要和氣嘛,小白,你給北一道個歉,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大家都不要再提。”
不是因爲她相信顧北一,而是她想息事寧人。
“不可能!”
許慕白和顧北一異口同聲的尖叫道。
“不是我做的,我不會承認,謝阿姨。”知道謝依然是爲她好,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則,她要堅持原則。
“姨,我是不會鬆口的,她絲毫沒有承認悔改的覺悟,不僅如此,她還反過來冤枉我,要我怎麼原諒她呢?”說罷,又嚶嚶嬰的哭了起來。
“顧北一,你夠了沒有?”許慕白忍無可忍的吼道。
顧北一不理會,小小纖弱的身子往後面縮了縮,彷彿被他嚇到了瑟瑟發抖。
“許姐姐,我原本是想原諒你的,可是看到你的態度,真的很讓我失望,既然你不肯承認是你做的,我也只好交給警方了,讓警方還原一個真相給我們。”
不僅僅是失望,壓根是恨透了她。
許慕白俯視着顧北一,看到她眼角的餘光裡出現一絲得意和勢在必得。
看來,這個女人已經決定把她送給警方了。
許慕白冷笑,她纔是最失望的那個,原本沒打算放出來,是你實在咄咄逼人。
“顧北一,你真以爲只有你有視頻嗎?”
“什、麼意思?”
“我也有呀。”她學着她的樣子,故意衝她眨眨眼睛,見她臉色驟變的樣子,探出腦袋,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哦,不對,我的不是視頻,是音頻和照片呢,可是清清楚楚的記錄你拿鞭子抽張栩栩的照片哦,你想看嗎?”
顧北一不想看,卻勾起所有人的興趣。
君斯年眸底掠過意外,放心的不再摻和進去,謝依然同樣興致滿滿,她一直不太喜歡顧北一有一部分是兒子的原因,另一部分原因覺得這個女人太裝,她生理性不喜歡。
她倒是想看看,許慕白拍下的照片裡,顧北一是什麼樣的形象。
顧北一身子一僵,不敢確定許慕白說的這些是不是故意詐她,秀氣的眉毛緊緊地擰成一條麻繩,愈發委屈的哭訴道:“姐姐,你怎麼可以故意編造東西來污衊我,明明只要姐姐配合去警方,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爲什麼姐姐偏偏不去,是因爲做賊心虛嗎?”
她在故意轉移話題。
許慕白纔不上她的當,直接翻開她之前拍下來的照片,對着衆人晃了一圈。
照片中,顧北一身穿雪白的連衣裙,手上拿着一條黑色長鞭,側臉的脣角似乎微微揚起了笑意的弧度,陰森古怪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張栩栩,與此刻的顧北一柔弱的氣質全然相反。
而照片只拍到她的側面,明顯可以看得出是偷拍。
所有人都流露出震驚到不可思議的表情,唯獨君斯年淡淡的斂了斂眸,彷彿早在意料之中一樣。
“不會吧,照片中的人是北一小姐?她手上拿鞭子做什麼?”
“好像
是北一小姐,我記得北一小姐有一條一模一樣的裙子,她拿的鞭子……”懷疑的看了看許慕白,“張栩栩身上的傷難道不是許小姐弄的?”
“你傻啊,許小姐能偷拍到這張照片,明顯是北一小姐用鞭子抽張栩栩,然後讓許小姐來當替死鬼!”
……
衆說紛紜的聲音中,謝依然擰緊了眉頭,還是頭一次正視顧北一這個人。
而顧北一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手指死死地捏緊了膝蓋上的裙襬,彷彿要把裙襬狠狠的撕裂一般。
許慕白手上真的有證據,是她始料未及的。
該怎辦?
顧北一心亂如麻,如果讓衆人都意外那是她做的話,那麼她多年以來營造的形象全都被許慕白毀了,還有君哥哥的看法……
不行,她必須得想個辦法纔是。
許慕白見大家都看清楚,慢吞吞的收回手機,輪到她笑眯眯的問顧北一:“北一小姐,你就沒什麼話說了嗎?”
話音剛落,顧北一猛地擡起小臉,目光直直的撞上許慕白,通紅的眼眶裡晶瑩的液體滾動着:“許姐姐,原來那天在閣樓上面,你都已經蓄謀好了,故意弄這些處理過的照片算計我。難道你忘了,那天在閣樓上我跟栩栩都受了傷,只有許姐姐你一個人安然無恙呢。”
她這麼一說,好像許慕白拍下的那張照片又說不過去。
畢竟照片和昨天的事情完全是兩碼事,而且處理過的照片也完全說得通。
雖然有人懷疑,但還顧北一平時營造的虛僞形象太好,居然也有不少人相信她的話了。
許慕白已經料到她會這麼說,呵呵笑了下:“是不是處理過的照片,你我心裡都清楚,如果你故意的堅持不信,不如我們去找專業人員來堅定照片是真是假。”頓了頓,她視線從顧北一身上收回來,攤手,“拿出這張照片,我不是想澄清什麼,而是想讓大家知道,顧北一是個極其擅長僞裝演戲的人。”
她的一番話,大家瞬時懂了。
那天在閣樓,張栩栩身上的傷,是顧北一抽出來的。
可是……
顧北一也笑了,像是被氣得:“姐姐,當時君哥哥問你,你不是說不知道嗎?怎麼現在卻出爾反爾的栽贓我?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想在場的大家都清楚的很。”
是,所有人都知道顧北一是個溫軟善良的姑娘。
會拿鞭子抽張栩栩,大家想破腦袋都想不到。
或者說,潛意識的不敢相信。
見她們爭來爭去也沒個結果,謝依然突然想起來,關鍵人不是張栩栩嗎?把她叫來對峙不就好了?於是吩咐道,“康伯,你去把張栩栩給叫來。”
康伯應了聲,立刻招人去辦。
顧北一眼底極快的掠過一絲光亮,可還是輕易的被許慕白給捕捉到了。
她攥緊拳頭,大概已經料到,張栩栩那邊已經被她給處理好了。
張栩栩很快被康伯給帶上來,修養一天的她,穿的嚴嚴實實,雖看不出來身上的鞭痕,可手腕和腳踝處,依然可
以看見青紫的痕跡。
她走上前來,目光分別在兩人身上徘徊片刻,最後低下頭,小手緊緊地抓緊了衣襬。
謝依然開門見山問:“栩栩,我問你啊,你要老實說,可不能說謊。”
張栩栩用力的點點頭。
“你身上的傷,是誰拿鞭子抽的你?”當初他們怎麼忘了?應該直接問受傷的張栩栩才知道真相。
所有人面露期待的望向她,張栩栩眼睛盯着腳尖,蝶翼般的睫毛隱隱的在空氣中顫抖,手指抓得衣襬更緊,那是因爲害怕。
原本是她不懂事,得罪了顧北一。然而她完全沒想到,五年後的顧北一和五年前全然不同。
五年後她已經會依仗着二當家撐腰,橫行無忌,如果她此時當着衆人的面說出真相的話,顧北一和二當家一定不會放過她,她自己不要緊,可是媽媽還在君家工作,她不能拿媽媽來作爲賭注……
若是誣陷許慕白,不僅心裡的那一關過不去,或許少爺也會給他們難堪。
張栩栩咬着下脣,用力的咬着不敢吭聲。
“張栩栩,你說清楚呀。”
顧北一的聲音讓旁人聽得格外溫軟細柔,可張栩栩卻知道,她是在警告她。
許慕白也明白:“你不用害怕,把真相說出來。”
那天她還當着張栩栩的面讓顧北一放了她,存着好人有好報的心理,張栩栩還有那麼一絲希望站在她這邊。
沉默籠罩下來,張栩栩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兩面爲難的局面。
她的手指顫了顫,似乎想指認,可是一顧忌到什麼,又無力的垂下去。
周圍緊張的氣氛愈發的凝重,所有人都緊張期盼的等張栩栩指認罪魁禍首。
最後,張栩栩手揚起,在空中顫抖的晃了晃,許慕白的心整個提起,成敗就在這一剎那。
然而就在她手指將要對準許慕白的剎那,君斯年如雪般的眉宇擰起,開了口的聲線像是滲了冰一般:“你要確定。”
原本指向許慕白的手,倏然在空中一劃,直直的指向了顧北一。
“是顧北一拿鞭子抽我,而且許姐姐拍下來的照片是真的。”康伯在路上已經跟他說過了事件的原委。
顧北一眼睛倏然瞪大。
好像被人從雲端一腳踹到懸崖底部,似乎也沒想到,張栩栩真的敢指認是她。
當然同樣不敢相信的還有在君家工作多年的人。
全是不可思議的聲音。
“照片居然是真的啊,那麼也就是說,北一小姐拿鞭子抽了張栩栩,許小姐爲了救張栩栩,搶走了鞭子又抽了北一小姐?”
“北一小姐身上的傷不好說,改不好是她自己抽的,爲了誣陷許小姐。”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稍微要大一些,這麼說來,她都狠得下心往自己身上抽鞭子,那麼她腿上的傷說不好也是爲了誣陷許小姐。”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真想不到北一小姐私底下會是這樣的人,也難怪少爺不會喜歡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