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二百四正在跟海二春解釋,忽然聽到從柴三叔家的方向傳來一陣叫嚷聲,似是有人在追逃。二人循聲望去,正看到一個年輕人揹着一個人狼狽的從屋裡跑了出來,那年輕人力氣非常大,揹着人居然奔跑如飛,眨眼就跑到了海二春和二百四跟前。
二春定睛打量,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豬妖趙左,他背上的柴三叔雙眼緊閉,看上去已經失去了意識。趙左一出門就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海二春,頓覺遇到了救星,也不管身後多少人追他了,想都沒想直接就把禍水引了過來。
“那頭豬妖!你膽子大破天啦!四道城的東西你也敢搶!”
足足七八個“人”大呼小叫的衝着趙左追了過來,他也不含糊,對着海二春他們扯開嗓子喊:
“大師!人我給你帶出來啦,速速救我!”
豬妖這話沒毛病,就是在這個檔口喊出來總讓人覺得他甩炸藥包的動機更大一些。海二春對着二百四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聽話至極的衝過了過去,一把接過趙左身上的柴三叔。
“大哥,我把人送去車子那裡?”
二百四揹着柴三叔那是比趙左輕鬆得多了,他一身牛勁兒,恐怕再背四五個三叔這種分量的人都沒問題。
“趙左,你跟着這個大個兒一起走,護好三叔!”
畢竟是剛收到手底下的“小弟”,海二春對二百四不是很放心,既然趙左能護着柴三叔衝出屋子,至少人是可以放心交給他看護的。豬牛二妖得令後頭也不回的奔向村外,留下海二春一人斷後。
追兵轉瞬及至,上來就把二春團團圍住,爲首的是個黃臉兒小個子,見陌生來人已經被圍,馬上向身後的手下一擺手:
“留下四個把這個人給我摁住,其餘的繼續追!”
“得令!”
一幫牛鬼蛇神喝了一聲,這就準備繞開海二春。沒打算跟這幫小妖兒廢話,二春從口袋兒摸出之前那串榆木手釧剩下的幾顆串珠,隨手往地上撒去,口中摩羅音嫋嫋傳唱而出,只短短一息後,海二春簡直橫揮,同時“哆!”的一聲斷喝。
地面上尚在滾動五六顆榆木串珠驟然躥起,飛昇至大概一人高時怵然化爲人俑,黃臉小妖一看情況不對,馬上向後躍出,怪叫着衝着海二春噴出一股黃煙。
五隻人俑落地後兇悍的朝就近幾個精怪撲去,其中一隻人俑正好落在黃臉小妖面前,沒等黃煙涌向海二春,人俑大嘴一張,“呼嚕”一聲將未知煙霧全部吸了進去,一不做二不休,在黃臉小妖驚詫的目光中,人俑將吸進腹中的黃煙全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噗”!得一下,黃臉小妖瞬間被自己的毒煙籠罩,好在這是他自己的招數,倒也不至於遭大難,但着實嗆得喘不上氣來。一擊未果,險些着了自己的道兒,黃臉妖幾下躥出煙霧區,眼神陰戾的盯着不遠處好整以暇的海二春。
此時,其餘幾隻人俑已經勢不可擋的將附近精怪吞噬殆盡。海二春眯着眼同樣看向不遠處隨時準備遁走的黃臉兒妖。
“這位道友!你是不是沒弄清狀況!這裡是四道城的地盤,我們正在辦事,你這樣突然插進來攪局,難道是想跟四道城爲敵嗎?”
黃臉兒妖的視線緊張的在海二春和人俑之間來回遊動,原本的人數優勢已經在頃刻間化爲烏有,面前之人道行不淺,光是隨手撒出一片吞妖不眨眼的人俑就讓黃臉兒內心極爲驚駭。此刻他唯一的希望的是,對方只是一個妖界散修,同類之間,還是可以商量的。
說話間,黃臉身後傳來一陣嘈雜聲,明顯是援兵到了。黃臉兒臉上緊張的表情頓時舒緩了許多,眼中殺意凌然,可嘴上仍在儘量穩住海二春:
“敢問道友,究竟爲何來此,你與那偷人的豬妖可是同道,若是想要人類生魂,大可跟我們直接開口討要,何必用搶的呢?所謂****皆兄弟,多個朋友多條路嘛,爲了個生魂跟我們四道城結怨,你確實不智了。”
海二春這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把他當同類了,以爲他是要來搶奪生魂爲自己修真之用呢。不過也難怪,眼下自己一身猴妖氣息,剛剛還帶了個牛精,替他搶出柴三叔的又是頭豬妖,黃臉兒自然而然的把他當成妖老大了。
“我們的人馬上就到,朋友,現在交人認慫還來得及,等一會兒我們管事兒的來了,再想服軟可就沒機會了!”
黃臉兒見海二春始終無動於衷,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面前兩三米還立着一隻凶神惡煞的木俑,看架勢隨時可以撲上來。
“村裡其他人呢?”
本來海二春是打算直接幹掉黃臉兒,可轉念一想,既然對方試圖跟他溝通溝通,可不直接套些有用的話。聽着四下悉悉索索趕往這裡的腳步聲,二春也不慌,直接收了人俑,淡定的問道。
見人俑被收走,黃臉兒放鬆了許多,身後不足百米,至少二三十個精怪正快速聚攏過來,他料定對方已經翻不了天了,陰測測道:
“跟你沒關係,這些生魂都是我們道守大人的重要物資,若是不想被一同煉化,我勸你識相點兒,讓你的同夥抓緊時間把那老頭給我送回來,還有,把被你人俑吞掉的人給我放出來。”
“這樣吧,咱們公平點兒,你告訴我村裡人是不是還活着,我把你的人還給你。”
海二春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很是篤定的說。此時,衆多精怪已經圍攏過來,看局面,海二春是沒處可跑了。黃臉兒得意的看了一下四周,帶着施捨的語氣道:
“告訴你也無妨,那些村民暫時還活着,一會兒拿回了那老頭,一起煉化。行了,我說完了,不想死就交人吧!”
一聽村民暫時都還無恙,海二春鬆了口氣,他探着脖子朝衆妖身後望了又望,不知道在找什麼。
“磨蹭什麼呢!找啥呢你,快把我手下放出來!”
黃臉兒有些不耐煩了,他現在只等海二春放出被人俑吞的手下,然後立即幹掉他。
“都在這兒了吧?你還有其他人馬嗎?”
合着半天海二春是在等精怪湊齊,黃臉兒眉頭一皺,終於失去了耐心,只道面前之人在戲耍自己,他大喝一聲,四周精怪頓時撲向海二春,看架勢是要把他活撕了。
被圍在中間的海大師渾身破綻,既沒有誦咒唱摩羅音,也沒有祭出任何法器,只是在羣妖迫到近前時抱頭大喊了:
“再不出手老子就被活剮啦!”
“嗚嗚嗚......嗚嗚嗚......”
羣魔亂舞之際,不知從何處傳來一曲悽婉幽沉的壎樂,曲調舒緩柔和並沒有很大聲,卻能破開一切雜音直搗聽者心扉,似乎就在人耳邊奏起,聲音悠揚,忽遠忽近,似乎有種讓人暫時忘掉一切的魔力。
正欲圍殺海二春的羣妖在曲聲中動作一滯,全都僵在那裡,面帶享受的表情,看起來是沉浸在優美的曲子裡了。曲聲款款,情真意切,沁人的律動將所有聽者帶入自己內心世界裡最美好的片段中。
包括黃臉兒小妖在內,所有的精怪紛紛放鬆了下來,情不自禁的就地坐了下去,有的甚至躺下了。海二春仍舊立在中間,只是改抱頭爲捂耳,他可不想中招。
壎曲抑揚迴轉,聞者明明身在浮世,卻如有明月當空,清風徐徐之感。再看四周的精怪,此刻居然紛紛返現原型,先前還凶神惡煞的一幫妖物,此刻俱身陷夢境,如癡如醉,人事不省。
曲子接近尾聲,王憶童一邊繼續吹奏,一邊從村口暗處走出,直到走近海二春後才停手。這便是她王憶童的本命法器,墮骨壎。若是趁對手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吹奏此壎,便能達到眼下的效果,無論對方是人是鬼,是怪是妖,皆能一擊將其打入昏睡狀態。
當然了,如此效果逆天的法器可不是隨時都能用的,每次發動咒法後的十二個時辰內,墮骨壎都無法再次發威。也就是說,每二十四小時只能用一次。不過饒是如此,這件法器的效果也已經極爲逆天了。
骨壎之威,一擊直接將二三十頭精怪打回了原型,也省去海二春一番拼鬥。
“厲害厲害!還是你們有背景的人幸福啊,就光這法器,能把多少風水上師甩出幾條街去,你這壎一吹,全世界都是你的了唄。”
看着王憶童手中的寶貝,海二春酸溜溜的來了一句。王憶童白了他一眼,回身喚了一聲,就見趙左和二百四屁顛屁顛兒的趕了過來,看向她手中骨壎時眼神頗爲忌憚。剛剛王憶童吹奏前交代他們倆堵上耳朵,兩人起先並不在意,眼下再看,幸虧聽話了,不然現在地上還得多躺一頭牛一頭豬。
兩人兩妖在村中仔細搜索了一遍,發現所有村民都處於昏睡狀態,當然這跟王憶童的壎沒啥關係了。精怪們迫使村民進入昏睡狀態,而後榨取生魂,此時危機暫時解除,可整個村子全都在昏睡也不是辦法。
“你過來,說說,怎麼才能把這些村民弄醒,你們是通過什麼辦法讓他們昏睡的?想清楚,好好答。”
海二春喚過二百四,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冷着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