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思思現在的病情,正常上學已經不太可能,楊平與思思父母做了一次長談,希望思思可以暫時休學進行住院治療。
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治療方案,但是住院可以進行對症治療,監控病情的發展,同時在出現生命危險的時候能夠及時得到搶救。
在醫學的治療方案上可以分爲對因治療和對症治療,對因治療是針對病因進行治療,對症治療是針對症狀進行治療,簡單理解爲治本治標的區別。
很遺憾,目前我們絕大多數對疾病的治療方案都是對症治療,只有極少數的疾病是對因治療。
也就是大多數疾病無法根治,只有極少數疾病可以得到根治,而那些看起來能夠得到根治的疾病其實只是依靠人體自身的免疫力獲得康復,醫學只是從中進行輔助。
對因治療最成功的就是細菌感染性治療,在青黴素出現以前,細菌性感染死亡率驚人,隨便一個感染性疾病可以要人命,自從青黴素等抗生素出現後,細菌感染性疾病可以說才被人類征服。
抗生素是針對治病細菌進行治療,對細菌進行消滅,所以把細菌消滅乾淨後,疾病自然就康復。
所以能夠治本的疾病屈指可數,治標的疾病一大堆,人類最容易遇到的疾病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我們俗稱的“感冒”,感冒最常見是病毒性感染。目前除了極少數的病毒存在有效的抗病毒藥,絕大多數的病毒無有效的抗病毒藥。
其實我們現代醫學所有治療感冒的藥物和方法都是緩解疾病帶來的症狀,並不能改變疾病的本身進程,它只是讓患者在生病的過程中感受舒服一些,而感冒的康復完全是依靠人體自身的免疫能力,跟治療感冒藥沒有半點關係。甚至很多藥物起的作用只是心理安慰作用,沒有任何實質作用。
又比如高血壓、糖尿病等等,都是對症治療,使用藥物控制血壓血糖,但是無法消除引起血壓血糖異常的原因。甚至爲什麼會導致血壓血糖異常,其中的機理目前也不是很清楚。
思思第一次住院時是張宗順教授收住院的,所以張教授也一直關心她的病情,時不時過來跟楊平聊幾句,瞭解她的情況。張教授聽說思思的病情惡化,腫瘤已經出現全身轉移,顱內腦幹也發現了轉移瘤,而且是呈現彌散性生長,所以張老對思思很是擔心。
張教授已經八十多歲的人,可以說很多事情已經看透了,早已經過了以物爲喜以物爲悲的年齡。
在楊平的辦公室裡,他盯着思思的MRI影影像圖片看了很久,看完也是思考良久之後才說:“現在不能切了吧?”
“不行,肺臟、肝臟、腹膜上的腫瘤可以切,但是隻切這些部位的腫瘤沒意義,純粹是爲了手術而手術,顱內的轉移瘤纔是關鍵,如果顱內不能處理,只處理其它部位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白白捱上一刀,適得其反。”楊平對張教授說話一向是直來直去。
“這個部位的腫瘤難搞,如果繼續發展會怎麼樣?”張教授心裡知道後果,但是還是多問一句。
楊平用鉛筆指着影像圖片上的顱內腫瘤說:“不管是腫瘤破裂出血、即將到來的壓迫,或者對腦細胞的破壞,一旦突破臨界點,後果就是呼吸心跳停止,根本沒辦法搶救。”
“難呀!”
“所以我現在留她住院,這孩子要是不是在醫院,說不定哪天就沒了。”
“我們繞了一大圈,終究沒有繞過去。”
“是呀。”
“靶向治療領域目前沒有什麼新藥針對這種腫瘤的?國際上?”
張教授是骨科專業的老專家,對腫瘤方面知識也有一定儲備,他也現在保持每天閱讀最新的文獻,但是他對最新知識的掌握肯定比不上年輕人。
靶向治療藥物其實現在發展得不錯,有些腫瘤僅僅通過靶向治療可以控制病情,還有少數腫瘤依靠靶向治療可以達到根治的目的。
楊平搖搖頭:“針對這個腫瘤,目前還沒有什麼效果好的靶向藥物,目前有幾種臨牀應用的靶向藥物治療效果不佳,聊勝於無。”
“CAR-T細胞治療呢?這方面有什麼進展沒?”張教授很不死心,一定要問到底。
一百二十萬一針的CAR-T細胞治療可以治癒非霍奇金淋巴瘤,達到完全清除腫瘤細胞的目的,這種效果在腫瘤治療上可以說用驚豔來形容。
“CAR-T細胞治療的優異效果僅僅停留在非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療,對其它腫瘤的治療尚無有效方案。”楊平再次否定。
“免疫治療?生物治療?難道沒有一種可行的?”張教授擡高了聲調。
楊平還是搖搖頭,要有方法就不會跟他坐在這裡聊這麼久,直接奔向主題。
張教授也沒有再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着電子屏幕上的MRI圖片,微眯着眼睛。
像這種無奈的局面,在他幾十年的行醫過程中,已經不知道遇見多少次了,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儘量吧,儘量提高生活質量吧,讓孩子走得少點痛苦,這個可以做到吧。”
張教授站起來,他活動活動一下腰部,然後揹着手,走出了醫生辦公室,楊平目送他的背影,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難受。
其實每個醫生都想把自己的病人治好,但往往很多時候做不到。
走了幾步,張教授扭頭往醫生辦公室裡一望,看到張林正在指導實習醫生如何寫好病歷。
“小張,把人湊齊,來值班室加班!”張教授喊道。
張林現在手頭比較忙,給實習生的病歷講解還沒講完,於是回了一句:“今天比較忙,要不明天。”
“瞎忙什麼,快點,把隊伍拉過來,今天大家搞幾把痛快的。”張教授不容置疑的口氣。 шωш⊙Tтkan⊙¢ Ο
張林立即放下手裡的事情,開始拿起手機搖人,老爺子今天怎麼了,怎麼感覺脾氣有點大呢,說話不對勁。
思思自己非常輕鬆,她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病情會變化成什麼樣子了,所以這次楊平沒有給她講解病情,她也沒有去問,也沒有從她爸爸媽媽那裡去打聽自己的病情,可能反反覆覆,對這些事已經習以爲常了。
這時楊平又不免想起現在在歐洲踢球的羅進,他聽說手術後只能保命不能再踢球,他放棄手術,寧願用剩餘的時間去綠茵場上馳騁,也不願意做手術。
羅進從小到大經歷了太多的磨難,或許他已經窺見生命真諦,他的想法已經跟普通人不一樣。
從羅進發回來的一些檢查影像圖片看來,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但是他滿不在乎。
現在思思的心情也是這樣,這次居然她心平如水,沒有任何的不安與急躁,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
楊平正在發愁的時候,何教授那邊傳來了好消息,他們團隊爲實驗室設計的人工智能初級簡易模型已經可以使用。
這個模型只是一個小型輕量模型,他們還準備開發一個大型人工智能模型。
在大型模型沒有開發出來之前,三博醫院的實驗室暫時可以使用這個小模型進行過渡。
這是一個好消息,楊平決定立刻使用這個人工智能模型對病毒進行篩選和改造,如果依靠人力進行篩選改造,要找到合適的病毒運載工具,至少需要幾年時間,現在有了人工智能模型輔助,可以大大縮短這個時間。
即使現在何教授推出的只是一個粗糙的簡易模型,也比人力要強上千百倍。
以前因爲有系統空間作爲輔助,楊平可以將整個試驗篩選的過程放在系統空間進行,這樣可以大大節約時間。現在系統空間暫時罷工,楊平只能自己想辦法。最好的辦法就藉助計算機,特別是人工智能。
但是人工智能模型不是說開發就能開發出來的,需要一定時間的技術積累。
不過有錢好辦事,爲了開發這個人工智能模型,銳行集團已經花巨資收購了幾個世界上優秀的初創公司,這樣可以節約時間,比自己一切從頭開始要好很多。
作爲楊平的合作伙伴,何教授是可以共享銳行集團收購來的這些技術的。何教授現在的團隊利用收購來的技術進行重組改進,很快就做出了馬上可以使用的人工智能模型。
後續他們他們將取長補短,綜合這些模型,然後建立自己全新的大模型。
聽到這個消息後,陸小路立即帶人去南都醫大何教授的數字醫學實驗室,利用他們的模型對病毒進行篩選與改造。
大約兩個小時左右,它對病毒的篩選及改造提出了幾十萬種方案,然後再對這些方案進行了排序,最終篩選出十幾種最優方案。
楊平決定,在病毒篩選改造完成之後,立即進行實驗室培養。
這些培養出的特殊病毒,楊平他將直接用在思思的身上。
這樣做的確太過於冒險,也不符合倫理規則,但是他沒有更好的方法,他必須爭分奪秒。
當年病毒學家貝婭塔·哈拉西使用溶瘤病毒療法治療她自己的三陰乳腺癌的時候,她是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在歷史上,很多科學家曾經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這樣可以節約實驗的時間。
可是思思不同,一旦在她身上直接做臨牀實驗,她和家人肯定會同意,而且會全力配合。
但是社會一定不會同意,楊平以後會面臨着倫理的拷問、社會的質疑、輿論的風波。
一旦失敗,如果思思死亡,他很可能陷入整個社會的倫理譴責之中,最後身敗名裂,社會的譴責洪流大多數情況下根本沒有理智,更不會進行深入地思考。
管它呢,名聲值幾個錢,名聲和人命比起來,算個球呀!
楊平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思考這件事,當初自己還是個普通的年輕醫生時,儘管自己很努力,但是要是沒有系統的幫助,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自己經歷那麼多學習與訓練,不就是治病救人的嗎?如果爲了自己的名聲縮手縮腳,那自己不配擁有這個系統。
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需需要速度,思思沒有時間來等。
當楊平提出要將特殊病毒直接用在思思身上的時候,夏院長,韓主任,宋子墨,徐志良等等,全都對他投來詫異的目光。
“這可是全新的特殊的病毒,你沒有經過任何倫理審覈直接用於人體,如果引起思思死亡,輿論後果將十分嚴重,你要想清楚!”夏院長說。
“我想清楚了,我一定要這麼做。”楊平堅定地說。
夏院長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這件事一旦出事,社會輿論會鋪天蓋地,如果被某些勢力利用更加猶如滔天洪水。
到時肯定楊平會身敗名裂!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還有其它的辦法嗎?”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沒有其它辦法。”
“一定要這麼做?”
“一定!”
“好吧,我第一個支持你,你都不怕,我怕個球呀,老子當了這麼多年院長,還沒幹過什麼瘋狂的事情,現在就陪你幹,這事我開個會,萬一出事,我夏長江來扛。”
爲此,楊平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用3d動畫演示的病毒改造模型懸浮在電子屏幕上, K因子鑲嵌在病毒上,形成一個複合蛋白質結構,這是一個全新的病毒。
這是一個神奇的病毒已經在何教授數字醫學實驗室的虛擬環境中進行過虛擬實驗,它能夠攜帶K因子,通過血液循環到達腫瘤,然後感染那些腫瘤細胞,再啓動腫瘤細胞的凋亡程序,最後腫瘤細胞死亡,對正常細胞絲毫不受影響。
按照正常的程序,這種實驗的倫理審批極爲嚴格,樣本完成製造之後,接下來的應該是動物實驗,動物實驗合格之後,通過各種審批才能夠進入臨牀試驗。
楊平算了算,整個過程需要5-10年左右的時間,思思怎麼可能有十年的時間來等待,能不能度過明天都是一個未知數。
現在不管這個方案行不行,它是唯一有可能有效的方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