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耀一看,不由暗自思量,頓時明白了幾分,“過去的事兒了,我又多嘴了。”
“當時他爲了修復那件青銅盉,廢寢忘食,長期不歸家,又趕巧發生了不少事,引發了和我女兒最大的一次家庭矛盾。”滕昆吾嘆道,“你反應倒快,不知道此事,卻從我的反應猜到了幾分。”
“不提了不提了。”餘耀咳嗽兩聲,“我再看看別的。”
“不過,那一次他的活兒是不賴,沒給我丟人。”滕昆吾又補了一句。
餘耀輕輕點頭。
人都有優點缺點,看似分合,實則相輔相成。想起初遇賀文光,他竟然還和保安身份的濮存志吵將起來,餘耀也不禁無奈一笑。
而後,才朋璽在滕昆吾的藏品中,竟然還發現了一件玉器,正在他一旁的鐘毓,卻不識得。
這玉器,基本就是一個窄長方形的玉板,有二十多釐米長,寬約三釐米,厚度在一釐米左右。一頭半圓,一頭是一個卷弧。白玉質地,兩頭都有鑲嵌,主要是松石和碧璽,形成了荷花蓮子的圖案。
才朋璽上手細查,嘖嘖讚歎。
“老爺子,這器物?”鍾毓開了口。
“這是一件扁方,滿族婦女的頭飾,如今看清宮劇,不也有麼?”才朋璽解釋。
“噢!只是,我看後宮嬪妃的頭飾,好像比這玉板要寬大。”
“那個是相對正式的‘旗頭’,叫做‘大拉翅’,用的是大扁方,有一尺多長呢!這個是小扁方,多是日常所用,類似於正裝和休閒裝的區別。”
才朋璽指了指白玉扁方上的鑲嵌,“這工藝,還有鑲嵌之物,絕不是普通滿族婦女的頭飾,就是後宮嬪妃所用!”
滕昆吾此時走上前來,“才兄好眼力啊,這的確是清宮流出之物!”
“我也有一塊,大小類似。不過年份比這塊晚,也不是白玉的,是翡翠的,鑲嵌金銀,壽字團花。”才朋璽笑道,“我那件是太妃用的,你這件卻是寵妃用的。”
滕昆吾也笑起來,“若是喜歡,送你便是!”
“這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價值上還不如你送我的漢玉羊首龜呢。而且你不是有塊翡翠的麼,大小類似,一白一翠,相得益彰。”
“這讓你割愛······”
滕昆吾打斷,“不算割愛,畢竟只是一件女子頭飾,我收來之後,也就這麼擱着罷了。要是我心頭所愛,你要我也不給啊!拿走吧!”
才朋璽拱拱手,滕昆吾卻忽而看向聚過來的其他人,“你們可別胡亂效仿!才兄是碰巧了,其他的大部分都不能送啊!我得盯着點,別有第三隻手!”
衆人大笑。
餘耀道,“林老師有個倉庫,也滿是好貨。不過他的東西多是傢俱,太重太大,想伸手都難啊!”
衆人又笑。
氣氛融融洽洽,時間就過得快。當晚雖然清冷,但衆人仍在院中把酒,一時歡聲笑語,暫時把種種未知和壓力拋諸腦後。
上官雨是第二天中午到的,午飯已開席。餘耀接了他到了碧空禪院之後,直接引到席間見面相互介紹一番。
上官雨大部分都不認識,餘耀一開始介紹的,自然是常規身份;上官雨一一問好之後,看了看滿桌佳餚,“我還真有點兒餓了。”
“本來就是飯點兒嘛!”滕昆吾招呼,“趕緊坐,先吃!”
吃飯之時,都也沒提傳人的事兒;上官雨認識才持璜,期間還和才朋璽多聊了兩句。
飯後稍事休息,七人一起又到了“會議室”,喝了幾口茶,餘耀便切入了正題。
餘耀一開始只是陳述鬼眼門的過往和如今傳人的情況,沒提秘藏的事兒,而後便問詢上官雨願不願意接受“鬼眼穿水”。
上官雨略略思忖,“鬼眼門早已不復存在,如今接受這‘鬼眼穿水’,似乎只剩下一個傳承身份。所以,你應該還有重點沒說啊。”
滕昆吾點了一支菸,“確實涉及到鬼眼門在民國年間大舉動,只是你願意接受這個新身份麼?”
“身份只是個符號,權利和義務纔是關鍵。我來了,其實已經做好接受的準備了,不過若是力有不逮,諸位不要失望就行。”
餘耀深吸一口氣,先看了看衆人,而後一字一句說道,“大寶藏!”
上官雨神色一變,而後皺眉沉思。衆人也都沒做聲,默默看着他。
半晌,上官雨擡頭,“想必,諸位前期已經做了不少了,我這半路湊過來,豈不是有唾手之嫌?”
“你剛纔說到權利義務,這是每一個字口掌眼傳人的權利!不要說還沒找到,就是已經找到了,我們也不能剝奪水字口傳人的權利。因爲當年是大掌眼和各字口掌眼合力完成的。”餘耀解釋道,“而且,看似一步之遙,卻說不定遙遙無期,你也得一直不懈!”
才朋璽插話,“上官小友毫不急功近利,卻先怕白賺便宜,就憑這一點,我認他!”
衆人紛紛頷首。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天下哪有白賺的便宜?”上官雨看了看衆人,“既然不是竊位巧取,好!我接受!”
接着,餘耀便將鬼眼門秘藏的來龍去脈和如今所掌握的情況告訴了上官雨。
上官雨聽完之後,神色凝重,“這不光是尋找的事情啊!且不說尋找之難,這即便尋到,後續事宜,也不簡單哪!”
“所以啊!大家能認可你,你也該引以爲榮。”滕昆吾微露笑意。
上官雨起身,衝大家深施一禮。
餘耀取出“鬼眼穿水”,輕輕放到桌子中央,而後又看了看蕭影。
蕭影也起身面向上官雨,“先小人後君子。本來,其實我做好準備,若你不接受,會用些小手段,讓你忘了這件事。但是,就在咱們七人共坐一桌之時,我就知道,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手段了。請!”
上官雨點點頭,雙手拿起“鬼眼穿水”,而後直身朗聲道,“鬼眼門水字口掌眼傳人上官雨,自此與諸位同氣連枝!共襄盛舉!”
衆人肅然,全都起身。
再度落座之後,餘耀問向蕭影,“你剛纔的話,似乎別有深意。”
蕭影點點頭,“七人圍坐之勢,透出了七星拱北的氣象。所以,這是他的宿命,已然不需要什麼防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