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也得手過一方‘傳國玉璽’?”餘耀不由脫口而出。
譚家一直在找尋傳國玉璽,譚如肅的父親就有動作了,這點在發現“琴棋書畫”的線索時特調局有過推論,但卻一直沒能確定是不是得手,哪怕得手的只是疑似的。
“是的。”吳臣介紹,“而且,當年譚家和謝家還爲此有過矛盾。謝流齋和洋人、特別是倭國人勾連甚深,譚家則有民國政府的支持。”
餘耀點點頭,“這可以理解。就連王自全,根據盒子上使用紫金的情況,背後也有可能有俄國人的支持。”
楊銳插言道,“譚家得到的‘傳國玉璽’,怕是後來也證明了不可靠吧?要不然,絕不會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公開。”
楊四海點點頭,“譚家涉入甚深,而且曾經得到過玉料小缺角——最起碼,他們當年得到的,估計和這種玉料不同。”
餘耀想了想,“還有最後一件疑物,除了倭國人曾經參與,吳處你這還有什麼信息?”
“經過各種線索的分析和梳理,我發現,倭國人蔘與追查的這一方‘傳國玉璽’,是真品的可能性最大;而且,謝流齋也摻雜其中。”
“倭國人的狗腿子?”楊銳又撇嘴。
“表面是這樣,但實際上,他還起到了一些副作用。”吳臣笑道。
“怎麼說?”
“謝流齋和洋人走得近,是爲了賣古董,說到底,就是一個錢字,有奶就是娘。而當時,對於傳國玉璽,不止倭國人有興趣,歐洲人也很有興趣,特別是英國人;謝流齋遊走在英國人和倭國人之間,藉機來回利用,拖延輾轉,擡高價格。”吳臣介紹,“不過,後來倭國人佔據東北,在華勢力越來越大,直至全面侵華,這個期間,他們不止有謝流齋一個抓手。”
餘耀沉吟,“謝流齋不可能得到過傳國玉璽。”
“對。”吳臣點頭,“但他有過線索。”
“噢?吳處,看來你出去調查這段時間,收穫很大啊!”餘耀說着,不由看了看楊四海,“不過,我今天的鑑定任務好像完成了。”
楊四海微微一笑,“不用跟我耍這套。你本來就是這個案例的特約專家,吳臣瞭解到的,你當然可以聽。”
吳臣也笑了,“好,那我就詳細說說。”說罷,順手又摸起了楊四海的特供煙。
楊四海看了看他們三個,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三盒,一人甩了一盒,同時對餘耀說道,“滕先生的事兒,我和你一樣着急,不過急是沒用的。有條不紊,纔是正道。”
餘耀點了點頭。這一點,楊四海說得在理。
吳臣聽他們說這個,便緩了緩,“先說引子,謝流齋當年,曾經得到過一方乾隆的玉璽。”
“哪一方?”楊銳脫口而出。
乾隆的玉璽太多了,作爲一個“蓋章狂魔”,他對刻制玉璽也是情有獨鍾,如果連通皇帝私章算在內,光是記錄在案的,就有大約1800方。
這其中,遺失在外、下落不明的也是個相當大的數目。
“八徵耄念之寶!”吳臣應道。
“不是前幾年拍賣出去那一方吧?”餘耀不由問道。
“古稀天子”和“八徵耄念”是乾隆玉璽中頗具代表性的印文,從印文內容也很容易看出,這是乾隆在七十歲和八十歲時候分別製作的。
乾隆還曾經寫過《八徵耄念之寶記》,說:“予年七十時,用杜甫句鐫‘古稀天子之寶“,而繼之曰‘猶日孜孜“,不敢怠於政也。蒙天眷佑,幸無大隕,越於茲又浹旬矣。思有所以副八旬開耋之慶,鐫爲璽,以殿諸御筆,蓋莫若《洪範》八徵之念。”
而就在幾年前,一方白玉交龍鈕“八徵耄念之寶”玉璽,在華夏的一場大型拍賣會上上拍,成交價格四千餘萬元。中拍者沒有親自前來,而關於中拍者的身份,拍賣行也是保密的。
不過,乾隆以“八徵耄念”爲印文的玉璽很多,大大小小至少有六十方。所以,餘耀纔有此一問。
“估計不是。因爲根據我的調查結果,謝流齋當年得手的‘八徵耄念之寶’,應該是青玉或者青白玉。你說的這方,是白玉的。”吳臣解釋。
“謝流齋得到這方乾隆的玉璽,與和氏璧傳國玉璽有關係?”餘耀接着問道。
“對,因爲這玉璽的側壁,刻了幾行字!”吳臣介紹。
楊銳低頭點了一支菸,“我說老吳啊,你這查的夠細的!連玉璽側壁的刻字都瞭解到了?”
“其實是這樣,當初這方玉璽,本是北洋軍閥的一個小頭目所得,後來賣了出去;買家正是謝流齋,所以,我不是直接瞭解到的。”吳臣介紹,“同時呢,原主在兩張宣紙上分別印了印文、拓了側壁刻字。但是,印文那張宣紙不見了,我找到這個人的後人時,只剩拓了側壁刻字的宣紙。這張宣紙之所以能保存下來,還是因爲曾經無意中作了書畫箱的內墊紙······”
“過程就不用多說了,你就說側壁刻字是什麼?怎麼關聯的傳國玉璽?”楊銳着急問道。
“號十全而遺恨有二,失內位於盛年,失真龍於運河,長悲切兮。”吳臣對這兩行字已經牢記於心。
楊銳略顯懵圈,“什麼?再說一遍。”
餘耀卻在微微沉吟之後問道,“聽這意思,乾隆得到過傳國玉璽,卻又丟了,而且丟失地點是京杭大運河或者附近?而且,還和去世的皇后富察氏有關係?”
吳臣翹起大拇指,隨後又瞥了楊銳一眼:“你急了把火的,心不靜,你看餘耀,要水平有水平,要心思有心思。”
餘耀笑着擺擺手,“其實啊,這事兒我以前琢磨過,不過當時還沒這眼力,也不是因爲傳國玉璽,而是因爲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夏雨荷當然是杜撰的,但是乾隆曾經四過濟南而不入城,而且也是因爲一個女子,這是真的。在她去世十七年後,乾隆還寫過一首詩:四度濟南不入城,恐防一入百悲生。春三月莫分偏劇,十七年過恨未平。
乾隆寫詩,確實不怎麼樣;但實事求是地講,這首詩還是可以的,因爲有真情實感在筆端流露。
乾隆心心念唸的這個女子,是皇后富察氏。
富察氏在乾隆還未登基的時候,就成了嫡福晉,後來自然而然成了皇后。這位富察皇后“姿容窈窕,性格恭儉”,乾隆對她“每加敬服,鍾愛異常”。
但是,就在乾隆十三年,乾隆帶富察皇后離京出行,富察皇后卻在濟南一病不起,最終,回京途中撒手人寰。
“乾隆這個線索太久遠了,謝流齋在民國時期,又是怎麼勾連到新線索的?”楊銳也很拜服餘耀,所以對吳臣擡高餘耀順帶貶他不以爲意,隨即便繼續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