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國的國王也警覺起來,她厲聲問道:“你是誰?來人!”許仙卻微笑着說:“我是濟顛和尚,聽說國王美麗動人,所以特地來親近一下。”“別喊了,我已經施了法術把這裡封閉了,你就算喊破喉嚨也沒用。”
國王嚇得花容失色,想要躲到牀榻後面去。然而許仙卻脫下了袍子,露出了他那精瘦的身體,邊走邊淫笑着說:“美人兒,你躲什麼呀?你能忍住初一的誘惑,難道還能忍住十五的誘惑嗎?”
林小風心中大慌,冷汗直流。他看了看靖江帝,發現他還在專注地聽白永元的講述,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林小風心中暗歎,這種荒謬的劇情何時才能結束啊?他們這次王坪縣之行明明很順利,怎麼會在這裡栽了跟頭呢?
他擡起頭來,看到周圍的觀衆都帶着嘲弄的神色,而舞臺上的演員們卻興奮得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林小風突然意識到,這些觀衆都是衝着許仙來的,他們似乎對這種荒誕的劇情津津樂道。林小風感到懊惱不已,但也只能繼續看戲了。
女兒國的國王已經無路可退,她色厲內荏地說道:“聖僧馬上就要來救我了,你如果識相的話,就快點離開!”然而許仙卻一點也不慌張,他搓着手,眼中閃爍着邪惡的光芒,“聖僧?你是說唐僧嗎?我爲了他纔來的。等他到了,我就殺了他,然後冒名頂替他,領着孫悟空去西天取經,把靈山掀個底朝天!”
林小風簡直欲哭無淚,這個編劇的腦洞也太大了吧?許仙怎麼會變得這麼野蠻?他的三觀都快要炸裂了!然而,當他聽到“靈山”這個名字時,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了之前的戲劇中,許仙曾經帶領着孫悟空打上靈山。原來這是前傳啊,時間線竟然對上了!
戲劇繼續上演,許仙的魔爪已經伸向了女兒國的國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國王竟然抽出了一把剪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嚨,“停下!你再靠近,我就自殺!”
觀衆們大失所望,原以爲能看到更刺激的場面,沒想到國王如此貞烈。許仙后退了兩步,陰沉着臉,“你真的不願意跟從我嗎?”國王驕傲地擡起頭,“我寧願死,也不願意!”
許仙嘿嘿冷笑,“好啊!我就喜歡貞潔烈婦!不識趣的話,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通天手段!”說完,他一揮手,國王手中的剪刀就掉落了。國王整個人也彷彿被施了法術一樣,動彈不得地躺倒在了牀上。她驚慌失措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只見許仙從破袋子裡掏出了一把豆子,灑在了地上。然後念動咒語,只見那些豆子竟然變成了金甲士兵,整齊地排成了一隊。許仙獰笑着說:“我平生最恨浪費碗裡的米粒,一定要吃乾淨!”
國王絕望地說道:“你敢!”然而,金甲士兵們卻回答道:“有聖僧的命令,我們什麼都不敢做!”許仙得意地笑:“好啊,聽我的命令,排隊站好!”
全場觀衆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露出了變態的紅暈。林小風已經麻木了,他心如滴血。這都是沒有監管的後果啊!許仙竟然用撒豆成兵的手段,開起了這種荒謬的玩笑。他想要看看靖江帝等人的反應,卻發現他們的臉上都紅通通的,冷若冰霜。
“陛下,您聽我解釋啊!”林小風急切地說道。然而,靖江帝卻冷冷地打斷了他:“不需要解釋,你們都出去吧!”
林小風在靖江帝身後徘徊,眉頭緊鎖,神情中透露出一絲焦慮。今天的遭遇猶如一場夢魘,他暗罵自己的失誤,爲何會帶岳父來看這種戲碼,更讓他懊惱的是,這場戲爲何偏偏是夜場。他瞥見白閣老等人陰沉的臉色,知道自己又免不了一頓指責,但多年的官場生涯已讓他對此習以爲常。
觀衆們如潮水般退去,外面錦衣衛和衙役們正在忙碌地清理現場,街上的民衆也逐漸散去,夜色中只留下零星的身影。蔡鷹揚見四周已無外人,立刻指着林小風的鼻子大聲斥責:“林小風,你竟然敢帶皇帝來看這種戲,光天化日之下宣揚淫穢,敗壞人心,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林小風四處張望,卻尋不到一個可以爲他解圍的幫手。畢竟,這種低俗的戲碼,連王兄都覺得尷尬,更別提一向以儒雅自持的靖江帝了。靖江帝始終一言不發,但林小風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
無奈之下,林小風只好硬着頭皮開口解釋:“各位,這真的是個誤會,請聽我解釋。”他話音剛落,院子裡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震耳欲聾,傳遍了整個戲院。這突如其來的掌聲讓靖江帝等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林小風心裡一緊,腦海中浮現出不該有的畫面。按照劇情的發展,再加上觀衆們的反應,他彷彿看到了女兒國的國王被淋成了“旺旺雪餅”,甚至被灌成了“泡芙”的荒誕場景。他不禁打了個寒戰,但很快提醒自己,這裡是戲院,不是青樓。他決定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查查,如果這些人真的敢亂演,就取締他們的戲班,最好找個荒島,把這些演員都流放了,實在是太敗壞道德了!
蔡鷹揚已經走到武勝廣身邊,低聲講述着戲院的情況。武勝廣聽後目瞪口呆,大爲震驚!作爲鐵桿的清流,他實在難以想象,竟然有臣子敢帶皇上看這種不入流的戲碼?這真是國家的悲哀啊!他毅然走上前一步說:“陛下,這裡太混亂了,請您儘快移駕!”靖江帝沒有回答,而是深邃的眼神看向了楚大寶。楚大寶聽到“陛下”二字時,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武勝廣這麼一說,他才恍然大悟,剎那間他的臉色變得慘白,渾身發抖。天哪,皇上?真的假的?對於他這個一輩子都沒離開過紫閣縣的人來說,看到京都的城牆都覺得新鮮,而最近和他相處的黃老爺竟然是皇上?
靖江帝回過頭來,眼神中帶着幾分戲謔:“混亂不堪?我看這裡除了你們,也沒有其他人了。你們想讓我移駕到哪裡?難道你們覺得王坪縣有什麼不妥嗎?”武勝廣聽出靖江帝的語氣有些異樣,但沒多想就誠懇地說:“陛下,您是千金之子,不應該冒險來這種地方。臣來到這裡看到商人們隨意擺攤喧鬧無序,我們帶兵來這裡時百姓們還沿街圍觀毫無退避之意,可見此地的民風不純、不敬朝廷、缺乏教化。”“所以請您移駕到紫閣縣以避免受到小人的驚擾。”
靖江帝挑眉看向林小風,嘴角掛着一絲莫名的笑意:“你說的小人就是他嗎?”林小風沉默了。老岳父還在這裡煽風點火,說吧說吧,我也不是第一天被人指責了。林小風心中暗自苦笑,難道他們看了《西遊記》還這麼生氣?武勝廣沒想到靖江帝會這麼直言不諱地問他,他瞥了一眼林小風,沉聲說:“是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聽說王坪縣放寬商業政策的事情背後有林小風在推波助瀾,現在看到城裡的混亂狀況就知道這個政策是失敗的,請求陛下收回聖意放棄放寬商業政策的事情吧。”
靖江帝聽後氣得笑了起來:“放棄吧?你們怎麼這麼迫不及待?不想再繼續看了嗎?”蔡鷹揚開始給武勝廣使眼色,示意他這是個好機會千萬不能錯過,把他那個前途無量的後輩推出去。武勝廣心中一凜,抱拳說道:“陛下事關百姓生計的事情不能耽誤,既然已經證明了錯誤就應該儘快迷途知返纔是上策。”“你們想讓我迷途知返?”靖江帝問,語氣中帶着幾分玩味。武勝廣鼓起勇氣說道:“是的,但是臣忠心報國直言不諱,不忍心朝政誤入歧途!請求陛下諒解。”
忠心報國直言不諱?靖江帝的脖子上逐漸發紅,他向武勝廣擺了擺手:“之前白閣老已經和我說過他在紫閣縣的見聞了,對你的讚譽有加,看來大家都這麼想。”“你過來。”武勝廣的心跳加速,他向前走去仰望着靖江帝。然而他剛站穩異變突然發生!只見靖江帝右手高舉猛地一揮!“啪”的一聲脆響武勝廣眼冒金星一個趔趄後摔倒在地。這一掌力道十足武勝廣口鼻滲血腦海中嗡嗡作響。羣臣們大驚失色!白永元等人已經大腦一片空白,就連林小風也感到意外。蔡鷹揚失聲尖叫道:“陛下怎麼能掌摑臣子呢?”“你給我閉嘴!”靖江帝冰冷如劍的眼神甩了過去,蔡鷹揚立刻噤聲不敢再說。瘋了瘋了!陛下被林小風下咒了!
說話間武勝廣已經踉蹌起身,他看着靖江帝那張如同寒霜般的臉感覺渾身如同過電一般。懼、慌、怒種種情緒在他心中交織。武勝廣緊咬牙關說道:“自從我上任以來沒有一天不是盡心盡力的,今天只是因爲仗義執言了兩句陛下就要侮辱我嗎?如果陛下想要我死我無話可說,但請陛下給我一個清白的死法!”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決絕與不甘。
靖江帝嗤笑一聲:“你說得倒好聽你這是自取其辱!你不用問我,你去問他吧!”他指着楚大寶,楚大寶立刻緊張起來不知所措。“楚大寶,這位是紫閣縣的縣令武勝廣,他自詡政績出衆、愛民如子。你既然是他治下的子民,就來說說看,這位父母官是如何愛民如子的。”衆人紛紛轉向楚大寶,看到他兩腿發抖,都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人竟然是紫閣縣人?真是出乎意料。看到他不敢說話,林小風走上前去低聲提醒他:“你抖什麼抖!把晦氣都抖出來了。陛下讓你說話,你就大聲說出來。如果你心裡有委屈就說出來,朝廷會幫你解決的!”楚大寶大口喘着氣,眼中泛起了霧氣,心中充滿了期待與不安。朝廷真的會來幫我嗎?他在心中默默地問自己。
哎,大寶,你怎麼突然到這兒來了?”林小風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的驚訝和疑惑,他試圖引導楚大寶,讓他自己說出此行的目的。
楚大寶顯得有些畏縮,他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是個種田的,紫,紫閣縣那邊日子難過,所,所以想來這兒做點小買賣,試試看能不能維持生計。”
蔡鷹揚皺着眉頭,一臉的懷疑:“日子難過?別胡說,紫閣縣的政策一直都很優惠,你有地怎麼會活不下去?說實話,別騙我們。”他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悅和質疑。
“如果你是個懶漢,不思進取,那當然日子難過,這可不能怪別人。”蔡鷹揚的話像針一樣刺入楚大寶的心。
懶漢?我是懶漢?楚大寶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彷彿被人重重一擊。
他一直以來都是家裡的頂樑柱,雖然父母雙亡,但他始終支撐着整個家,每天從早到晚辛勤勞作,從未停歇。如今卻被人說成是懶漢,這簡直是對他極大的侮辱。
楚大寶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委屈和憤怒,他眼眶含淚,聲音顫抖地怒吼:“我已經盡全力生活了,你們憑什麼說我是懶漢!”
林小風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同情,他覺得楚大寶真的很可憐,被人這樣無端指責。
“我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幹活,太陽下山纔回家休息。”楚大寶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和艱辛,“以前,我一個人還能勉強維持生計,但是那個人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他憤怒地指着武勝廣,彷彿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怨恨都發泄出來。
武勝廣驚愕地看着他,一臉的不敢置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鄉下人,竟然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指責他!他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多言,因爲靖江帝的目光顯然並不信任他。
楚大寶繼續控訴:“自從那個狗官上任後,紫閣縣就變了天。以前物價還算穩定,官府卻強迫我們漲價,不漲價就不讓賣東西。城裡的東西越來越貴,不走後門、不加價,什麼都買不到。”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我們農民在農閒時也要進城打工謀生。以前還能找到好工作賺點錢,但現在城裡的小作坊都被人收購了,工作機會少了,工資也低了。賺的錢根本不夠吃飯,很多人都不敢出門了,在家還能省下一頓飯錢。”楚大寶的聲音逐漸哽咽。
“生病了更是連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藥店也被有錢人收購了,藥材價格翻了好幾倍,而且還不知道買到的是真是假。”他的控訴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心痛。
“我的鄰居就因爲一場風寒,不得不賣地買藥,結果病沒治好,地也沒了!”楚大寶聲淚俱下地控訴着武勝廣,“都是因爲你!我們現在活得提心吊膽,快沒飯吃了,家裡的積蓄也快用完了!”
武勝廣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他試圖辯解:“不可能!這些事要麼只發生在你一個人身上,要麼是你在說謊!”
“我說謊?!”楚大寶憤怒地指着自己,“狗官!你還想怪我?!”他的情緒已經失控,讓在場的人都感到心驚膽戰。
“你的良心在哪裡?你以爲我們平民百姓就可以隨便欺負嗎?”楚大寶繼續控訴,“我家只剩下一個果園了,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產,我也不想要了,但那是我祖產啊!”他放聲大哭起來。
“你以爲我不想要嗎?我在紫閣活了一輩子,但現在卻活不下去了!”楚大寶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
而武勝廣也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和冷靜,他指着楚大寶大吼:“你閉嘴!你說的都是謊言!你這個人一定是林小風找來污衊我的!我在紫閣縣的民情三日一報,百姓如此悽慘,我豈會一無所知!”
“你還想說我撒謊?”楚大寶氣急敗壞地撲了上去,與武勝廣扭打在一起。這種變故讓所有人都驚愕不已。蔡鷹揚反應過來後急忙大喊:“來人!快把他們拉開!”
然而靖江帝卻沉聲說道:“別動,讓他們打。”他轉向王公公問道:“王公公,朕讓你在紫閣縣的暗探應該有所收穫吧?”
王公公輕聲回答:“奴婢在紫閣縣暗中派人潛入了不少士紳家族和衙門中進行探查。確實如林大人所料,此地的勢力在武勝廣的高壓下已經基本聯合起來。”他詳細地彙報了所探查到的情況。
聽完王公公的彙報後,羣臣們都陷入了沉默。原地只剩下武勝廣的哀嚎和楚大寶的怒吼聲在迴盪着。
靖江帝擡起手來,深沉的目光掠過衆人說道:“這麼多國家的棟樑、兩朝老臣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些問題!反而被一個年輕的林小風看穿了!”他的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失望和憤怒。
蔡鷹揚忍不住辯解道:“陛下,武勝廣也只是被奸人矇蔽了而已。他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發生啊!再打下去他會死的!”他試圖爲武勝廣求情,希望能夠挽救這位曾經的同僚的性命。
然而靖江帝卻冷漠地說道:“被奸人矇蔽?爲什麼紫閣縣除了他都是奸人?這些奸人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嗎?”他的話讓蔡鷹揚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低下頭去。
林小風見狀,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拉開楚大寶,擔心事情會鬧大,如果武勝廣死了,那問題就更大了。而楚大寶打死一個讀書人,也會惹來大麻煩。
兩人打得滿地塵土飛揚,林小風看着都嫌髒,於是他從袖口裡掏出一枚銀錠子,在楚大寶眼前晃了晃。楚大寶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停止了打鬥。
林小風笑眯眯地說道:“別打了,大寶,這裡都是官差,別給自己找麻煩。”他的話讓楚大寶逐漸冷靜下來,也意識到了自己剛纔的行爲有多麼衝動和危險。
銀子原本在楚大寶的前方,閃爍着誘人的光芒。楚大寶衝動地伸出手,卻被林小風巧妙地攔下。那一刻,楚大寶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愕與不解,彷彿在質問爲何阻止他拿到那近在咫尺的財富。而林小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與沉穩。
武勝廣癱坐在地上,滿臉血跡,眼中充滿了驚恐。他望着氣勢洶洶的楚大寶,彷彿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而此時的楚大寶,怒火中燒,似乎想要將武勝廣置於死地。然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小風緩緩地站了起來,手中緊握着那錠銀子。
他重新將銀子藏入懷中,以一種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對楚大寶說:“好了,楚大寶,你已經發泄過了。朝廷會幫你解決生活的困難,這銀子,就暫時由我保管吧。”楚大寶愣住了,他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人都對他投來了不友善的目光。他動了動喉嚨,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選擇了沉默,默默地躲到了林小風的身後。
此時,靖江帝冷冷地看着癱坐在地上的武勝廣,語氣冰冷地問道:“武勝廣,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罪?”武勝廣依舊坐在地上,沒有起身的意思。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彷彿還沉浸在剛纔的恐懼之中。聽到靖江帝的問題,他緩緩地擡起頭,看向了蔡鷹揚。
然而,蔡鷹揚卻悄悄地側身,不願意與他對視。僅僅這一眼,武勝廣的心便徹底沉入了谷底。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兩行清淚順着臉頰緩緩流下,與臉上的血污交織在一起。他的尊嚴、他的顏面、他的驕傲,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武勝廣自以爲公正廉潔、勤勉肯幹,卻沒想到自己從頭到尾都被小人矇蔽了雙眼。雖然他的事情並未成功,但他的內心始終嚮往着善良與正義。他多麼希望有人能爲他說一句公道話,讓靖江帝知道他那顆忠誠、愛國的心。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酷,連曾經提拔他的上官也毅然決然地拋棄了他。
想到這些,武勝廣竟然感到萬念俱灰。他強忍着身體的疼痛,掙扎着跪在地上,雙膝交替蹭到靖江帝面前。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音顫抖地說:“陛下,我死而無憾。”然而,靖江帝卻冷冷地看着他,說道:“你還沒到死的時候。你睜大眼睛看看,這個王坪縣和紫閣有什麼區別。看完之後,我自有定論。”
說完這些,靖江帝又看向了楚大寶,語氣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楚大寶,今天我爲你出氣,你可滿意了?”楚大寶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彷彿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夢幻了。林小風輕輕地推了他一下,楚大寶順勢跪下,雙手合十磕頭感謝。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陛下英明!陛下英明!我以前不知道陛下的尊貴身份,所以胡說八道說朝廷的不是,真是該死!”
靖江帝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搖頭說道:“你有什麼過錯呢?想要吃飽飯、娶妻生子,這麼簡單的願望都需要祈求,這是我的過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真是英明過頭了。”他擡頭望向遠方,彷彿要看穿這世間的苦難與不公,“好吧,我也該走了。你是想留在王坪縣還是回家,都由你自己決定。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楚大寶擡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這個在地裡刨食了大半輩子的漢子何時受過這樣的關懷?而且這個人竟然是皇上!他哭着說:“我這樣的平民百姓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能親眼見到陛下。我現在已經過上了好日子都是託了陛下的福··········”靖江帝輕聲說道:“別哭了,我能在王坪縣住這幾天多虧了你的果子。你種的果子很好以後賺了錢多買些地把果子賣到京都去吧。”
“皇上!”楚大寶感動得大哭起來,林小風急忙走上前去安慰他並告訴他錦衣衛以後會訂購他家的果子讓他趕緊回家。楚大寶淚眼朦朧地回過頭去小聲問道:“真的嗎?錢公子你能做主嗎?”林小風笑着看着他說道:“我不姓錢我姓林叫林小風。”雖然錦衣衛的事情他管不了但是在楚大寶面前裝一下逼還是可以的。楚大寶撓撓頭說道:“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看着楚大寶離去的背影靖江帝也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總是這麼荒謬,雖然他見多了這樣的事情,但是內心的熱血還是難以冷卻。他轉頭對趙中展說道:“好了,今天人都到齊了,那你給我講講這個王坪縣的現狀吧。”趙中展剛想開口說話,忽然戲院的大門大開,一羣觀衆從裡面涌了出來,議論着剛纔的劇情。林小風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低聲對靖江帝說道:“陛下,咱們趕緊走吧。”
後來,皇帝開始發話,趙中展領隊,引導大家漫步在王坪縣的大街小巷,詳細解說着這片土地上的變遷與發展。他的言辭之中,流露出對這個地方的深深熱愛與自豪。每當談及王坪縣的進步,他的雙眼總是閃爍着光芒,彷彿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
想當年,趙中展也曾是個沉醉於書海的學者,對實務一竅不通,商人的力量與智慧,對他而言,曾是那麼微不足道。然而,時過境遷,事實已經給了他深刻的教訓,讓他明白了商人的重要性與力量。
此刻,他站在皇帝與衆臣面前,準備將這份成績單呈現給上級,心中既激動又自豪。
“王坪縣如今的人口如何?”靖江帝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趙中展恭敬地回答:“陛下,王坪縣的人口已是我上任時的三倍多,達到了十八萬。”
這個數字讓在場的白永元等人驚愕不已。他們環顧四周,只見王坪縣繁華熱鬧,街頭巷尾人流如織,商鋪琳琅滿目。這裡,已然成爲了一個人口衆多、充滿活力的縣城。
“人口怎會增長得如此之快?”靖江帝的疑惑之中透露出幾分好奇。
趙中展解釋道:“陛下,自從我上任以來,便遵循朝廷放寬商業的政策。許多繁瑣的手續都被一一取消,商人們聞風而來,紛紛在這裡安家落戶。王坪縣交通便利,道路暢通無阻,吸引了衆多工廠在此設立,大量招工。”
“隨着商人的涌入,競爭也日益激烈。爲了吸引更多的人才,工資不斷上漲,待遇也越發優厚。”
“周邊的縣鄉工匠們聽聞這裡的工作待遇後,都紛紛趕來。他們從早到晚辛勤勞作,每週工作六天,休息一天,每月至少能賺到二兩銀子。這樣的待遇對於他們來說已是極爲誘人。”
林小風聽後點頭稱讚,這樣的工作制度與待遇在古代確實堪稱優渥。
“不僅如此,”趙中展繼續說道,“更多的百姓看到了商機,他們在街頭擺攤賣食,雖然利潤微薄,但收入卻頗爲可觀。我親自打聽過,一個小攤販的月收入竟能達到五六兩銀子!這簡直是民間的小富豪啊!”
書文旭在人羣中暗自咋舌,掌管戶部的他對商業的瞭解更加深入。他明白這樣的收入背後依託的是大量密集的人口勞動力。
“此地的商業如此繁榮,”書文旭不禁問道,“你是如何解決官吏剝削商人的問題的?其他地方都存在着這樣的問題。”
趙中展微微一笑:“一方面得益於我們衙門嚴明的紀律;另一方面則歸功於林大人派來的錦衣衛。”
“王坪縣設立了錦衣環保所,專門負責處理官吏勒索商人的事情。幾輪重罰下來,輕視商人的風氣已經大大減少。”
“而且商人們若有冤屈,可直接向錦衣環保所舉報。久而久之便無人再敢觸犯這個底線。”
書文旭驚訝地問道:“商人真的敢舉報官吏嗎?”
“千真萬確,”趙中展肯定地回答,“錦衣環保所附近設有一個公共廁所,內置信箱。只要有人投入匿名信便會有錦衣衛來處理。”
靖江帝對這個做法表示讚賞,通過匿名信舉報既能保護舉報者又能有效打擊不法官吏。
“錦衣衛的設立是你的主意嗎?”靖江帝轉向林小風問道。
林小風點了點頭:“是的陛下。官吏欺壓百姓而百姓無法反抗,因此我們需要用法律來保護他們的尊嚴和權利。錦衣衛不僅是陛下手中的利刃更是維護法紀、保護百姓的利器。沒有法紀的保障商業就無法興起。”
“另外我也擔心百姓因爲膽小怕事而不敢伸張正義,所以便想出了這個辦法。畢竟我們不能一直盯着廁所看誰投了匿名信。”
“等過段時日後百姓們便會明白法律的力量,此法也便可逐漸捨棄。我相信將來定能實現以法律爲界、人人遵守法律的社會環境,百姓們可光明正大地維護自己的權利。”
靖江帝聽後讚許地點了點頭心中十分滿意,白永元等老臣也感到欽佩不已。雖然林小風有時令人厭煩,但他辦事的能力確實無可挑剔。
書文旭好奇地問道:“在京都爲何不見此法?”
林小風高聲回答道:“陛下就在京都,天子腳下聖明照耀着每一個角落,在京都搞這一套豈不是多此一舉?!”
書文旭聞言心中暗自吐槽,他就多餘問這個問題!林小風一有機會就拍馬屁!
此時白永元沉吟道:“不過王坪縣如此瘋狂地吸收周邊人口,田地荒蕪恐怕會成爲一個大問題吧?”
提起田地荒蕪的問題氣氛開始變得沉重起來,畢竟糧食是國家之本!無論有多少錢都買不到糧食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然而趙中展卻絲毫不慌地微笑道:“白閣老說得有道理,王坪縣吸收的都是周邊的壯勞力,而老弱病殘都留在了家中。一開始我也擔心這個問題。”
“但後來我發現百姓們有錢了就會積極購買牲口送回家中,如此一來勞動力不足的問題便迅速得到了緩解,田地荒蕪的問題也就不復存在了。一頭耕牛比人好用多了。”
“更何況我們剛打下了西夏國,他們那裡的草場廣袤無垠正好用來養牛,所以這不是問題。”林小風小聲地提醒道。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看來最擔心的問題也不存在了,那真是太好了!
“你繼續說。”靖江帝催促道。
趙中展繼續說道:“除了工商業的繁榮之外,王坪縣最大的功績便是教育了。”
“在過去的兩年裡王坪縣新增了32所學院。”
32所?!衆人都感到非常震驚,兩年新增32所學院確實有些驚人!
“怎會如此之多?難道都是用稅收來修建的嗎?”有人失聲問道。
“其中一半是由縣裡出資修建的,”趙中展解釋道,“而另一半則是由商人們出資的。”
“商人們還關心教育嗎?”白永元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鬍子都給揪了下來。
“沒錯!這裡有很多百姓都帶着孩子一起來,但他們平時工作太忙沒時間照顧孩子,導致工作時很容易分心。縣衙瞭解到這個情況後便開始牽頭商人們專門爲孩子們修建學院。”
“而且這些學院中有一部分是專門爲務工的百姓準備的。因爲很多工種都需要讀書識字的人,但這類人才非常缺乏。所以我們修建了大型學院專門教授識字和聖賢之道。”
“現在很多上進的百姓都願意在休息時間去大型學院讀書識字,爲自己的將來增加一份收入。”
羣臣們議論紛紛展開了熱烈的討論,“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白永元喃喃自語道。
這樣的功績他們從未聽說過,讀書人心心念唸的理想竟然被商人們輕而易舉地實現了?
趙中展心中得意非凡,但突然看到林小風使了個眼色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縣裡還專門爲陛下準備了一個剪裁用的學院項目,現在正是錦上添花的好時機!
於是他抱拳說道:“陛下!爲了應對將來的變化我們縣裡剛剛出資修建了一所規模最大的學院,足以容納三千人!學院裡食堂、宿舍、圖書館等設施一應俱全,從5歲到15歲的孩子都可以在這所學院裡接受教育。最重要的是學費非常低廉我們爭取讓每個適齡的孩子都有書可讀。”
“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受到了城裡百姓的廣泛好評,民間都在傳頌朝廷的恩德,人人都說陛下愛民如子對百姓的關心無微不至。所以我們還特意爲這所學院取了一個非常好的名字。”
羣臣們喜笑顏開,靖江帝也樂不可支地問道:“叫什麼名字?”
“愛靖學院!”趙中展高聲宣佈。
這個名字一出,羣臣們紛紛讚歎不已。靖江帝更是龍顏大悅,拍手叫好。愛靖學院,不僅寓意着皇帝對百姓的深深關愛,更體現了朝廷對教育的重視和支持。
趙中展趁機繼續說道:“陛下,我們希望通過這樣的項目,讓更多的孩子有機會接受教育,培養他們的才華和能力。將來他們可以成爲國家的棟樑之才,爲朝廷效力,爲百姓謀福。”
靖江帝聽後更是滿意地點頭稱讚:“好!好!你們做得非常好!朕定要好好賞賜你們!”
白永元等老臣也紛紛表示祝賀,對趙中展和林小風的才幹表示讚賞。他們深知教育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看到王坪縣在教育上取得的成就,他們感到無比的欣慰和驕傲。
此刻的王坪縣彷彿成爲了一個璀璨的明珠,在衆人的讚歎聲中熠熠生輝。而趙中展和林小風等人也憑藉着自己的才智和努力,爲這片土地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愛靖學院,這個名字,像是一首古老的詩篇,流淌着深沉而寬廣的情感。它不僅僅是一個名字,更是廣大民衆心中的一種寄託,一種期待。 當靖江帝聽到這個名字時,他的眉頭如同春風吹過的柳葉,輕輕地舒展開來。他的臉上浮現出那慈父般的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陽,溫暖而明亮。
“好名字!”他由衷地讚歎,彷彿這個名字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根弦。
他好奇地詢問:“不知此地的文化氛圍緣何如此濃厚?縣裡如今有多少秀才?”他的眼神中閃爍着對知識的尊重和對人才的渴求。
趙中展在腦海中迅速回顧了一下,然後沉穩地回答道:“去年本縣考中的秀才有四十六人,縣內目前共有秀才二百二十一人。”
大臣們一片譁然,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通常來說,一個縣的秀才數量不會超過二十人,即使是大縣也可能只有四五十人。這個數字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他們此前討論的所有議題。
秀才,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身份,但卻像是一道通往更高境界的門檻。擁有這個身份,就可以免除許多的苛捐雜稅,生活也會因此變得優渥。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將是未來官場上的人才,是國家的棟樑。
“很多人都是從外地慕名而來的。”趙中展感慨地說道,“在王坪實行寬鬆的商業政策之前,這裡也只有寥寥二十名秀才。但去年一場考試,就出現了三十多名秀才。外面的商人傳言說,這裡逐漸成爲了文化的中心,所以纔有了今天的繁榮景象。”
有些人,他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即使花光所有的盤纏,也希望能在這裡沾染一些文化的氣息,爲未來的進取打下基礎。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對未來的期待。
靖江帝聽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疑惑地問道:“如果他們花光了盤纏,那他們如何在城裡生活呢?難道去作坊當工人,出賣自己的勞力嗎?”
趙中展搖了搖頭,他深知這些讀書人的不易,“不,這些人都是我們靖江讀書人的希望,他們未來都有可能成爲朝廷的棟樑,爲國家效力。如果因爲生活的困頓而放棄了他們的夢想,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我們想盡我們所能去幫助他們。”
他繼續說道:“因此,我們縣裡特別制定了一項新政策,專門撥款,免息借給這些讀書人,讓他們能夠專心備考,無後顧之憂。”
由於這裡的學生數量衆多,所以他們稱這個特殊的計劃爲“生員地計劃”。在這個計劃的幫助下,許多學子都從縣裡獲得了借款,他們可以在三年內免息償還這筆款項,這無疑是對他們巨大的支持和鼓勵。
靖江帝聽後不禁拍手稱讚:“很好,你考慮得很周到。”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趙中展的讚賞。
“王坪縣現在的學風如此濃厚,我可以說在整個靖江都很少見。陛下是否願意去參觀一下愛靖學院呢?”趙中展試探着問道,他的眼神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好,我正有此意。你在前面帶路吧。”靖江帝欣然同意,他的心中也充滿了對這個學院的好奇和期待。
在趙中展的引領下,靖江帝和大臣們跟隨在後,一路上議論紛紛。他們的腳步輕快,彷彿都被這個充滿文化氛圍的縣城所感染。
而此刻的武勝廣卻失魂落魄地跟在後面,滿臉的血污和頹敗。他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命運。但無論如何,他多年來辛苦積累的名聲已經徹底毀了。林小風瞥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但他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快步走到趙中展的身邊,低聲問道:“學院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我剛剛已經派人回去準備剪彩儀式了,紙花炮都已經準備就緒。一定會讓陛下高興的。”趙中展低聲迴應道。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擔憂着什麼,“不過我們的煙花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不大,煙花今晚再放也不遲。到時候你可以這樣跟陛下說…”林小風低聲地在趙中展的耳邊說着他的計劃,兩個人邊走邊商量着。
在趙中展的詳細講解下,大家再看這座王坪縣城時,彷彿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原本看起來雜亂無章的城市現在變得生機勃勃,每一處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空氣中的各種氣味也彷彿變成了人間煙火的氣息,讓人感到無比的親切和溫暖。即使是原本看不起的商人,此刻在他們的眼中也變得順眼了許多。
當他們走到半路上時,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幕哄哄鬧鬧的場面。似乎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正在發生,人羣圍觀着,議論聲此起彼伏。王景文等人立刻緊張起來,緊緊地圍在靖江帝的身邊保護他。但靖江帝卻面不改色地揮了揮衣袖問道:“前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臣去看看!”趙中展說完就徑直扎進了人羣裡奮力向前擠去。不一會兒他就氣喘吁吁地擠了出來對靖江帝說道:“陛下我已經問清楚了原來是陽曲的首富來這裡給商人們傳授經驗講述自己的生意經呢!裡面正在簽名售書!”
“陽曲首富?”靖江帝側頭看向林小風詢問道。林小風也有些納悶,“陽曲首富”這個名頭他似乎聽說過,但因爲事情太多,他記得不太清楚了。
“陛下稍等片刻,我去把他叫來問問。”林小風說完就帶着謝洪信向人羣走去。謝洪信用力扒拉了兩下就開出了一條通道,兩側的人都嚇得不敢說話。林小風定睛一看就想起來了這不正是劉邦德嘛!他不在縣裡賣房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劉邦德!”劉邦德正在埋頭簽名,簽完一本就粗魯地甩到一邊,再簽下一本,頗有國際巨星的風範。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擡起頭來一看是謝洪信,再一看是林小風,驚訝地說道:“洪信哥?老爺?你們怎麼在這裡啊?”
林小風走上前去低聲說道:“陛下也在這裡,你見到他要好好說話。你這個攤子就別管了,跟我來吧!”不一會兒,林小風就扯着劉邦德來到了靖江帝面前。
靖江帝看着劉邦德,微笑着說道:“你就是陽曲的首富嗎?”劉邦德戰戰兢兢地跪下來說道:“草民不敢當,只是外界謠傳而已。”
“那你是做什麼生意的啊?”靖江帝繼續問道。“賣…賣房子的,陽曲縣的房子。”劉邦德緊張地回答道。“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劉邦德嚥了口唾沫,稍微回想了一下林小風的話,然後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做生意…還挺有經驗的,也賺了一些錢,所以就想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別人,爲社會做點貢獻。”
“而且我聽說這裡的商業正在興起,很多人都需要指導,所以我就來了。在陽曲縣的時候,我經常聽我家老爺說,商人不能僅僅以賺錢爲目的。”
“商業是民間的重要組成部分,商人必須承擔起一定的社會責任。我們的責任就是要把生意做好、做長久、做專業要對員工負責、對百姓負責更要爲國家做貢獻提供物美價廉的商品積極納稅。”
“最重要的是陽曲縣的商人一直都有很強的家國情懷。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能忘本只有有了大的格局才能更好地爲社會做貢獻。所以,我就來到王坪縣,想爲這裡的商業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大家都鬨笑起來,那笑聲彷彿春風拂過麥田,溫暖而歡快。這個商人,劉邦德,果真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物,他的每一句話都彷彿落地有聲,引來人們的矚目。
靖江帝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他輕啓金口,問道:“朕聽聞你簽名售書,你所售的是何書籍?”
劉邦德面露慚色,他低頭回應道:“草民所著乃是一本關於生意經的拙作,其實並不怎麼引人入勝,倒是讓陛下您見笑了。”
皇帝微微一笑,說:“哦?有點意思。看來你也是個飽讀詩書之人,竟能將自己的心得著書出版。那麼,這書中究竟寫了些什麼?可還有存書讓朕一觀?”
劉邦德稍顯遲疑,他斟酌着言辭回答:“書已賣了一半,另一半也送給了朋友,所得收益我打算捐助給孤兒寡母。”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內容,其實是我個人在商場摸爬滾打的一些體會。簡而言之就是······商人應將個人的志向與追求,與國家和家庭的繁榮昌盛緊密相連,肩負起崇高的使命和強烈的責任感,這纔是長久經商的正道。”
衆大臣竊竊私語,對劉邦德的這番話讚不絕口。這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商人!倘若天下的商人都如他這般,那又何必對商業活動加以限制呢?
趙中展趁機進言:“陛下或許不知,王坪縣城內的許多商機實則是由陽曲縣的商人們所帶來的。”
“陽曲的商人是最早來到此地的一批開拓者,他們勤勉工作,以誠信爲本,因此在王坪縣聲名遠揚,被人們尊稱爲陽曲商幫。”
“陽曲商幫極重信譽,在商談時他們一絲不苟,而一旦達成協議,合作往往異常順利,拖欠貨款之事從未發生。”
林小風聽聞此言,心中泛起一絲得意。趙中展所言非虛,陽曲的商人中,有不少是他親手培育出來的。
他們深刻理解並踐行着契約精神,對於那些不遵守契約的合作伙伴,他們也有足夠的能力進行有效的教育,讓對方從身心上深刻認識到違約的嚴重後果。
而這批被派往王坪縣的商人,表現也確實不負所望。
趙中展接着陳述:“而且他們納稅積極,賬目清晰,這在商人中亦是難能可貴。陽曲商幫對王坪縣的發展貢獻良多。”
靖江帝感嘆道:“朕真沒想到,商人亦能有如此胸懷,真是讓朕大開眼界。”
他轉向劉邦德,讚許地說:“劉邦德,你做得很好。”
劉邦德感到意外之餘,更多的是惶恐:“草民只是盡了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靖江帝含笑點頭:“你不必過謙,繼續努力吧。”
說罷,他向趙中展揮了揮手,示意繼續前行。
靖江帝一行繼續他們的巡視之旅,而林小風則拉住了劉邦德,難掩好奇地問:“你在此地獲利幾許?”
劉邦德苦笑着搖頭:“老爺,實不相瞞,我並未盈利分文!反倒欠了縣裡一屁股債!”
“聽聞此地商機無限,我便借債前來,賣地與售書所得全數投入購地之中。”
“如今我也是身無分文,只是藉着這虛名在外混口飯吃。”
林小風聞言,不禁笑出聲來:“你這腦袋瓜子,還真是靈光!”
劉邦德也笑了,心中暗想:“說實話,此地賺錢確實比我們縣裡容易許多。這兒的百姓如韭菜般,割了一茬又長一茬!我都有些招架不住。我打算回鄉召集更多人來此共謀發財大計,待地價再漲一段時日便高價拋售。”
林小風環顧四周,見無旁人在場,便板起面孔教訓道:“你怎能如此言說!將百姓比作韭菜,實在不妥!在外言談需謹慎!”
他心中暗忖,把人比作韭菜,豈非對韭菜的侮辱?他們單純且······這等言辭,簡直是對韭菜的最大侮辱!
劉邦德只得訕訕而笑,以示迴應。
林小風又提醒他:“雖然此地商機無限,但外地人亦非泛泛之輩。你購地成本過高,不如回鄉多尋些人手,換個地方屯地吧。”
“那屯在何處爲宜?”劉邦德詢問道。
“紫閣縣。”林小風給出了建議。
“明白了,老爺。我這就動身回鄉。”劉邦德興致勃勃地辭別了林小風,甚至都未曾細想如何去紫閣縣屯地。
他心中篤定,別人或許會欺騙他,但林老爺絕對不會。聽從林老爺的建議,準沒錯!
一行人行走了約莫兩炷香的時間,終於抵達了新建的書院門前。周圍的閒雜人等早已被提前疏散。
這座書院規模宏大,門頭寬敞氣派。門頭的匾額被紅布遮蓋着,左右兩塊本應題寫詩句、對聯的牌匾尚且空缺。下方的臺階也修建得格外寬敞。
靖江帝與林小風在王坪縣閒逛時,便曾注意到這座建築,只是當時並不知曉其用途。
衆大臣看到這座書院,無不驚歎連連。且不說內部的設施如何,單看門頭的氣派,便可想見修建此書院所費的心思與財力。
能爲孩子們建造如此規格的書院,足以彰顯出王坪縣的富足!
此刻,書院門口聚集了衆多衙差,他們列隊而立,每人身前都擺放着一個形似小號炮筒的物件,以45度角對準天空。
靖江帝好奇地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趙中展微微躬身回答:“這是臣爲陛下準備的一個小驚喜。本來這座學院要過兩天才正式揭牌,但沒想到陛下您今天就來了。所以臣想請陛下親自來主持這座學院的開學典禮,也爲以後的學子們求個好福氣。”
原來如此。
靖江帝擡手笑道:“好!那就由朕來親自主持吧,開始吧!”
趙中展喜出望外,感激地看了林小風一眼,然後右手高高揚起:“開始!放炮!”
“放炮”這兩個字一出口,靖江帝和大臣們都緊張了一下!
難道書院門口那一排管子真的是炮?
不過因爲炮口沒有對着人,所以大家也沒有太過驚慌。
只見衙差點燃了紙花炮,緊接着就聽到“砰砰砰”的連響聲!
預埋在炮管裡的彩紙包被炸上了天,在空中緩緩飄落。
大量的七彩紙片在空中盤旋飛舞,如詩如畫。
這場面既新奇又美麗,令人目不暇接。
靖江帝忍不住咧開嘴角笑了起來,大臣們也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那些飄落的紙片。
整個場面和諧而歡樂,然而武勝廣的臉上卻寫滿了沮喪。
他只覺得每一片飄落的紙片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等到紙花雨徹底落完之後,地上留下了一片繽紛的色彩。靖江帝讚歎不已:“蔡愛卿啊,你真是別出心裁啊!這個點子是誰想出來的呢?”
不等趙中展回答,大臣們的目光都投向了林小風。
能想出這種絕妙點子的人,除了他還有誰呢?
在全場人的讚許目光中,林小風羞澀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陽般溫暖而耀眼。
靖江帝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微笑着伸出手指,直接指向了林小風,聲音中滿是深意地說道:“關鍵還得靠你啊!”此刻,紙花炮的絢麗已然落幕,那些原本忙於放炮的衙役們,像是完成了使命般紛紛涌入了書院。沒過多久,他們又列着整齊的隊伍走了出來,但這次,他們手中多了一條長長的紅色綢緞,綢緞中間巧妙地打了一個大紅花結,洋溢着喜慶的氣氛。
隊伍最前面的兩個人,各自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托盤,彷彿捧着無上的珍寶。靖江帝看着這一切,好奇心被激發了出來:“這是什麼新奇物件?”趙中展趕忙解釋道:“陛下,這是我們新創的一種慶祝方式,名叫剪綵。托盤裡已經爲您準備好了剪刀,您只需輕輕一剪,便可斷開這條紅綢,寓意着新的開始。”
靖江帝聞言,頓時興致盎然。他擡步向前,而林小風則站在一旁,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這種剪綵的儀式,在這個世界上還是首次出現。林小風依稀記得,這種習俗原本是從遙遠的歐洲流傳開來的。他心中不禁暗想,不知這種新奇的儀式能否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
在衆大臣的簇擁下,靖江帝登上了高臺。他從托盤裡拿起那把象徵着儀式開始的剪刀,毫無繁複的儀式感,“咔嚓”一聲,紅綢應聲而斷。緊接着,趙中展高聲宣佈:“請陛下揭紅!”一名衙差早已用竹竿輕輕挑起了牌匾上的紅布一角,遞到了靖江帝的手中。靖江帝隨手一扯,紅布便如落葉般飄落。
“後買愛靖學院”四個大字赫然顯露出來,標誌着整個儀式的圓滿結束。林小風率先鼓起了掌,他的笑聲爽朗而富有感染力。大臣們也紛紛效仿,掌聲雷動。然而,林小風心裡卻有一絲淡淡的遺憾。百姓們被驅散,讓這場本該熱鬧非凡的儀式顯得有些冷清。
儘管如此,靖江帝的心情卻絲毫未受影響。他看到一旁有差役捧着筆墨侍立,好奇地問道:“這筆墨是······”趙中展立刻解釋道:“陛下,學院門口的牌匾尚未題字,我們懇請您親筆題寫。若是學院裡的學子們得知這塊牌匾是陛下親手所書,必定會更加發奮努力。”
“好主意。”靖江帝笑着拿起毛筆,蘸足了墨水,正欲揮毫潑墨,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他轉頭看向林小風,眼中閃爍着期待:“小風,你文采斐然,既然王坪縣如今的繁榮與你的努力密不可分,那麼這塊牌匾上的字,就由你來定奪吧。”
“啊?”林小風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又是我!我已經不再賣弄學霸人設了!”儘管如此抱怨着,他還是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期待目光。大臣們都知道他在詩詞歌賦方面的造詣頗深,都期待着他能再次創造出令人驚豔的詩句。
林小風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句又一句經典的詩詞,“飛流直下三千尺”、“大漠孤煙直”······但真正能符合他當前心境和知識水平的詩句卻寥寥無幾。他不能再用以前用過的詩句了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那麼究竟該寫什麼呢?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而靖江帝和其他人都沒有催促他們知道好的詩句需要時間的醞釀和靈感的迸發。終於林小風睜開了眼睛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有了!”靖江帝迫不及待地問道:“快說來聽聽!”林小風搖頭晃腦地吟誦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兩句詩不僅表達了對國家的忠誠與擔當也體現了對個人的激勵與鞭策。”衆人細細品味着這兩句詩的深意和韻味。
林小風得意地解釋道:“陛下臣的這兩句詩既展現了大家的風範也蘊含了小家的情懷正好可以激勵學子們奮發向上。說實話這兩句話我每天都在心裡反覆琢磨想來用在這裡最合適不過了。不知陛下覺得如何?”“很好。”靖江帝滿意地點頭稱讚道。他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在左右兩塊牌匾上揮毫寫下了這兩句詩。寫完後現場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趙中展伸手躬身邀請道:“請陛下入內檢視。”靖江帝邁步走進學院中大臣們緊隨其後。學院內的設施一應俱全爲少年們提供了良好的學習和娛樂環境。不僅有寬敞明亮的教室、設備齊全的實驗室還有綠樹成蔭的操場和書香濃郁的圖書館。許多家長因爲工作繁忙所以選擇把孩子送到這裡來度過充實的一天。學院內不僅有各種教學設施還有商人們在校園內開設的各式攤位爲師生們提供便利。每一座建築都別具匠心雖然使用的不是名貴的木材但每一處都透露出精緻與用心。
這一次遊覽歷時一個時辰在遊覽過程中靖江帝對學院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好奇與讚歎。趙中展則始終耐心細緻地解答着靖江帝的各種問題。當他們走出學院時靖江帝感慨萬千地說道:“真是用心良苦啊!修建這座學院耗費了不少銀兩吧?”趙中展回答道:“確實花費了不少心思和銀兩。這塊地是縣裡的公用地我們所選用的材料都是上乘且耐用的所以修建這座學院的費用共計花費了一萬七千兩銀子之多。”書文旭好奇地問道:“僅僅修建一座學院就花費了這麼多錢那麼去年王坪縣的歲入到底是多少呢?爲什麼沒有及時上報呢?”趙中展略一沉思回答道:“下官未能及時上報也是有難言之隱。”
“諸位可能不知道自從王坪縣涌入大量商人之後稅收的重點已經從田稅轉向了商稅。田稅容易收取但商稅就有些棘手了因爲商人衆多而且賬目複雜每家每戶的賬期也不同。”趙中展解釋道“如果我在他們清算賬目之前收稅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另一方面許多人其實家底並不豐厚只能等收到款項後再交稅。”“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縣內所收的商稅加上田稅等其他一些稅目總共大約在五十六萬兩銀子左右。但據我估算去年的整體歲入應該不會少於七十萬兩銀子!”
不少於七十萬兩銀子!僅僅是一個王坪縣!羣臣們再次感到震驚書文旭更是聽得目瞪口呆這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與以往相比稅收恐怕翻了幾番不止對上紫閣縣更是形成了碾壓之勢!更重要的是趙中展當着陛下的面說這種話絕對不能撒謊更不可能造假!靖江帝也聽得呼吸急促了幾分又詳細地向趙中展詢問了情況。武勝廣面色慘白如同死了親人一樣難過。本來就已經夠慘的了現在趙中展的政績如此出衆等待他的命運還不知道會有多倒黴呢!
又過了十多分鐘靖江帝意猶未盡地結束了問話接着面色潮紅地說道:“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能取得如此成績我感到非常欣慰。來啊下旨:王坪縣令趙中展勞苦功高政績卓著特升任爲斷天府同知至於王坪縣令的人選由吏部自行斟酌。”連升兩級!趙中展不可思議地擡起頭臉上露出了無比喜悅的笑容。雖然他曾經是從學士中被下放到地方擔任縣令的但現在他已經升任爲一府之地的長官並掌握實權了。更重要的是看陛下的態度之後肯定還會有更好的安排!想到這裡趙中展情不自禁地感激地看了林小風一眼多年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有志者事竟成!
白永元等一班老臣都陷入了沉默。他們未曾反對過靖江帝對趙中展的迅速提拔,畢竟趙中展的政績熠熠生輝,無人能指出瑕疵。然而,將一個五品官員提升到如此地位,儘管不算大事,但那個同知的職位與趙中展現在的所作所爲,總帶着些許微妙的意味。皇帝顯然有意更大幅度地放寬商業政策。目前看來,商業的放寬並未如預想中那般糟糕,反倒帶來了不小的益處。儘管衆人心存疑慮,但皇帝已然一錘定音,他們也只能默默接受。
靖江帝的話語落下後,他的目光轉向了武勝廣,帶着幾分淡漠詢問道:“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置你呢?”武勝廣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帶着哭腔迴應:“臣自知辜負了皇上的厚恩,罪孽深重,只願能速死以謝罪!”靖江帝聞言,不由得冷笑出聲:“速死?你的罪行還未到致死的地步,難道你是想讓我擔上殺君的惡名嗎?”“臣絕不敢有此想法,一切但憑皇上定奪。”武勝廣慌忙辯解道。
靖江帝哼了一聲,伸手指向武勝廣,對着衆人說道:“這種閉目塞聽、固步自封的昏官,雖不是讓百姓受災的元兇,卻也是罪魁禍首。因他的無知與固執,多少家庭支離破碎,你們說,我該如何處置他?”靖江帝的目光緩緩在衆人臉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了蔡鷹揚的身上。蔡鷹揚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內心叫苦連天。他極不情願發言,然而皇帝的目光已然鎖定了他!此刻,他只能狠下心來,做個了斷!蔡鷹揚一咬牙,沉聲說道:“臣以爲,武勝廣雖罪不至死,但他對百姓造成的禍害極大,絕不能輕易饒恕。應將他貶爲平民,且朝廷永不錄用!”
這番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炸得武勝廣頭暈目眩。被貶爲平民,永遠不被錄用?這樣的結果,他從未料想到。他深知靖江帝不會取他性命,但這樣的懲罰卻遠超他的預想。他本以爲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被一貶到底,然而現如今,卻加上了永不錄用這一條。更令他痛心的是,這個建議竟出自他最爲敬仰的長官之口。他寒窗苦讀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纔得以入朝爲官,如今這樣的結局,與死又有何異?即便回到家鄉,他也無顏面對父老鄉親。已然遭受了一次背叛的他,此刻又被人落井下石。武勝廣的心中,如同被刀絞一般劇痛。
“其他人有何看法?”靖江帝再次詢問。大臣們紛紛陷入了沉默,他們都覺得這個問題棘手至極。這樣的懲罰已然極重,而更讓他們感到壓力山大的,是皇帝那顯而易見的怒火。誰敢在這個時候與皇帝對着幹?一個小小的縣令,無論受到怎樣的懲罰都不爲過。武勝廣絕望地看着這些朝臣們,心如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一個響亮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陛下,臣以爲這樣的判罰有失公允。武勝廣的初衷並非惡意,只是在執行過程中出現了偏差。”“倘若我們對武勝廣過於苛刻,恐怕會打擊到未來官吏們的銳意進取和勇於擔當的精神。這反而可能會助長一種懶惰的政風!”這個聲音的出現,猶如黑暗中的一道強光,爲武勝廣那顆瀕臨死亡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他連忙順着聲音望去,卻愣住了。是林小風?!他千算萬算也未曾料到,林小風竟會爲他說話。難道他不知道學士院選他出來就是爲了與他作對嗎?不!這絕對不可能!他一定心知肚明,但爲何還要爲他說話呢?武勝廣的頭腦中充滿了混亂與不解。
不僅武勝廣感到震驚與困惑,蔡鷹揚也是驚慌失措。他惡狠狠地盯着林小風,彷彿在質問:“你林小風到底是什麼意思!?武勝廣曾是我的人,你今天爲何要替他說話?難道是故意的嗎!?”林小風則不客氣地回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堅定立場。其他大臣們也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林小風的舉動着實讓人意外不已。但仔細思量之下,他們發現林小風似乎並非那種小心眼之人。至少在他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之後,並未利用特權故意爲難他人。
靖江帝含笑看着衆人的反應,轉向林小風問道:“你的觀點頗有道理,那麼依你之見,應如何判罰呢?”“臣以爲可以讓武勝廣繼續擔任原職戴罪立功。”林小風從容迴應道,“想必無人能比武勝廣更瞭解紫閣縣的情況了。而且他已經吃過一次虧,我相信他在認識到錯誤後能迅速改正並改善百姓的生活。”“在我看來懲罰武勝廣並非最終目的,改善百姓的生活纔是我們真正的追求。若臨時換官接任恐怕會浪費時間、影響效率。”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對事實的深刻理解和獨到見解,“這只是我的淺見希望陛下三思。”
大臣們對林小風的看法表示了廣泛的贊同。儘管他的想法與衆不同,但現在看來他辦事總是以事實爲依據、以百姓的利益爲出發點。這樣的態度讓人感到敬佩。“你們有什麼意見嗎?怎麼都沒人說話?”靖江帝直接發問了。既然林小風已經挑頭表達了觀點,大家自然也不能再裝糊塗了。白永元從容不迫地開口說道:“陛下老臣認爲林都尉所言極是。武勝廣在任已久如果現在換人恐怕會擾亂百姓的生活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老臣也相信在經歷過王坪縣的事情之後武勝廣必定會有更深刻的領悟這是其他人所無法比擬的。”“至於如何懲罰則可以日後再從長計議也不遲。”隨着白永元的話音落下,羣臣們紛紛附和表示贊同:“臣等附議白閣老穩重所說極是。”林小風在心中冷笑一聲暗罵道:“這明明是我的主意,反倒被他們誇到白永元身上了。真是一羣雙標狗!”隨着一句句贊同的聲音傳入耳中武勝廣的心情也愈發激動起來。他看着林小風淚流滿面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這纔是真正的好人啊!以前的自己真是誤入歧途了什麼正人君子、清流大儒都是虛僞的!只有林小風這樣的實幹家纔是真正的楷模!
靖江帝經過深思熟慮後對武勝廣說道:“既然諸位愛卿都替你求情那朕可以網開一面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朕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後朕會派人來紫閣縣考察。如果沒有改觀,後果你知道的。”武勝廣聞言淚流滿面地跪下磕頭道:“罪臣一定會竭盡全力來報答陛下的天恩!”他的聲音哽咽而堅定,透露出對皇帝的深深感激和對未來的堅定信念。
這一天晚上,趙中展選了一個享有盛譽的名樓,在三樓的高級包間爲靖江帝等人設宴。忙碌了一整天,衆人的肚子裡都像是有個小鼓在敲打,咕咕作響。當一盤盤珍饈美味上桌,大家都如餓狼撲食,大快朵頤,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
酒過幾巡,靖江帝眼中閃過一絲深沉,他招手叫來林小風,遞給他一杯酒。兩人並肩憑欄,俯瞰着樓下的繁華街景。林小風心中滿是疑惑,卻也不問,只是小口品酒,目光在夜色中游離。
街道上燈火通明,百姓們提着各式各樣的燈籠,或買賣或閒逛。叫賣聲、議價聲此起彼伏,形成一首生活的交響樂。
靖江帝望着這一切,深深嘆息:“小風啊,此次微服出訪,我真是大開眼界。”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彷彿在訴說着一個深遠的故事。“我曾以爲,遵循祖制、聽從聖賢教誨,便能治理好這天下。所以在放寬商業政策上,我總是慎之又慎。但現在看來,你的眼光確實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