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一直是近視加嚴重的閃光,要追溯原因的話,可能就要追溯到這“特殊位置”上面了。
我真是很佩服夏容荷的,她有辦法看我什麼都不爽,她也有辦法讓我一週進好幾趟辦公室,她更有辦法不讓我上課而讓我在辦公室裡聽她嘮叨幾個小時,直到說到嘴角白沫滿天飛。我想,她不是想罵我了,也不是我犯了什麼大錯,而是她空虛無聊寂寞了,想要和我聊天。
一次又一次,夏容荷用她對我的態度,向我自己證明了我其實是個“壞學生”。
也這麼一次又一次的,我成了班上同學眼中的“調皮鬼”,而我自己也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這種處境,並且臉皮開始變得越來越厚了。所謂的羞恥心,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丟臉中被磨光了。
人有一種很奇怪的“免疫功能”,就是再討厭的一件事,只要變成了習慣,便覺得無所謂和理所當然了。
我和馬萍萍分別坐在第一排的兩個角落,一個門邊,一個在垃圾角。很不幸的,我是坐在垃圾角的那個。
不過這個位置也不算太糟,這裡挨着窗戶,我上課不想聽講,就可以看窗外。窗外什麼也沒有,只有無窮無盡的藍天,和我向往的自由。
一看,便能看上一節課。
在張老師那裡留下的眼睛痛和頭痛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好,經常是黑板反光一晃我眼睛,眼睛就生生的疼。
那個時候,全班每次都要挪一次位置,而坐這特殊位置,瞬間和那“賈小江”的位置拉近了很多。
而照着那挪位置的規律,不久的將來,這個“賈小江”便可能成爲我的同桌。要怪就怪這可惡的夏容荷,所有人都要挪位置,就我和馬萍萍不準動。這個位置黑板嚴重反光,根本什麼都看不到。這些都無所謂,可關鍵我要和我討厭的人成爲同桌了。
WWW ☢т tκa n ☢CΟ
這簡直糟糕透了,我本身就討厭他,若是成爲同桌,豈不是會天天干仗?
在這樣的擔心中,和他成爲同桌的一週還是到來了。
週一的早晨,剛踏進教室,就發現“賈小江”坐在了我的桌子旁邊。在心裡大大的嘆了口氣,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我走到他身邊,皺着眉低吼了一句:“讓開!”
這句“讓開”原本就是爲了挑釁,心裡面想的是他肯定不會讓,那我就會有堂而皇之的理由修理他了。
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擡眼看了我一眼,立馬站起來給我讓位置。
這太陽不會是從西邊出來了吧,他竟然這麼聽話?
納悶的走到位置上坐下,放下書包,也不想理會他就自顧自的看着窗外。
“你家到這裡遠嗎?”他忽然的問我。
我一愣,轉過頭看着他,回答道:“不是特別遠!”
就這麼一句開場白,兩人就開始聊起天來。一個早自習,大家都在咿咿呀呀的揹着課文,偏偏就我和他,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一個早自習。
我看到他桌子上的練習本,姓名那一欄寫着“章緣”。
我問他:“這是誰的本子啊?怎麼在你桌子上?”
他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回答道:“這就是我的本子!”
“你不是叫賈小江嗎?”這次換我不解了,難不成他的名字我都一直搞錯了?
“你才叫賈小江呢,我叫章緣。”
“哦,哈哈!”我恍然大悟,竟開始自顧自的大笑了起來。
可憐那個叫賈小江的同學,卷子還被我扔
了一次,肯定莫名其妙透了。原來他叫章緣。
章緣。
經過一上午的聊天,才發現他沒有想象當中那麼討厭,並且很神奇的是,他竟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人。
例如我的英語老師,就極度的喜歡他,每次上課,都要提到他三四次。並且回答問題時,首先第一個叫的絕對是章緣。
近看章緣,長的的確是秀氣,只是那薄脣,給人一看,總覺得他薄情寡義。
倒也是,章緣心性的確是有些冷的,安安靜靜,不怎麼愛說話,可偏偏是和我坐在一起,我倆就硬有說不完的話。
有時真想佩服一下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到底是有何等魔力。
下課的時候,我,馬萍萍,還有木雪兒,我們總是愛聚在走廊上一起聊天,連上廁所也要一起。
我和木雪兒本身性格當中倒是沒有瞧不起人的特質,更不喜歡去欺負誰。可偏偏馬萍萍,不知是仗着我們的“鐵三角”關係還是什麼,總會有意無意對很多人露出高傲的眼神。我和木雪兒雖然看見,但也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友誼有時候其實真是盲目的。
馬萍萍偶爾會問我幾句:“青離啊,和那個章緣當同桌的感覺怎麼樣啊?”
“還好!”
“是嗎?那個章緣看起來好像不怎麼好接觸!”
“剛開始我也這麼覺得,但當了同桌以後,感覺還好!”
下課的時候打打鬧鬧,上課了便和章緣聊天。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很藍,窗外總是令人神往。我們聊天,總是聊着聊着就笑,但也不知道在笑什麼,反正對方說的什麼都覺得好笑。
英語老師見我們每天嘻嘻哈哈,總是會故意在我們講話講的開心不聽講的時候叫起來回答問題。而這個時候,被叫起來的通常是章緣,而我,就會在旁邊正襟危坐着,給他提示。
而我天生有點強迫症,每次提醒總怕他聽不到,所以每次聲音都超大,幾乎全班都能聽見。英語老師無語的看看我們倆,那麼喜歡章緣,也不忍心批評,便讓他坐下,提醒我們不要講話。
可違反班規不聽話,似乎已經成了我的習慣,別人不讓我幹什麼,我偏就是要幹。
晚上下自習後,馬萍萍總是開始有意無意的就說到章緣,我還在心中納悶,她老提他做什麼。
那天晚上,我正和馬萍萍鬧的起勁兒,下鋪的一個女生突然衝上來和我講話。
對這個女生,我的印象不是很深,甚至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我總是這樣,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外界的一切我都不會管了。
她肯定是知道我的,上前來叫着我的名字對我說:“青離,你知道嗎,食堂新出了一種麪條很好吃的哦!”
看着她,很普通的一張臉,眼睛小小的,嘴脣薄薄的,皮膚偏黃,頭髮也是黃黃的,好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只是個子高高的,不算很瘦。
我和她聊了幾句,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袁珊珊。
天生自來熟的性格,一聊就好像我和她認識了幾年的感覺。
王燕嬌和我也是一個寢室的,自從沒和我們在一起後,她一直都很消沉,也不怎麼愛講話。由於被我們幾個孤立,那些人好像也不是很願意搭理她的樣子。
時常我都會看到王燕嬌看着我和馬萍萍鬧,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很奇怪,我和馬萍萍一直都覺得很奇怪。似乎周圍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們,我們的一言一行,尤其是
犯了什麼錯誤,夏容荷立馬就會知道。
我和馬萍萍不是傻子,當然在開始暗中調查到底是誰在盯着我們。
而後,終於被我們查出來了。
一個叫何陽華的女生,班上的學習委員,剛開始的時候對我很是友好,卻沒想到這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做。
我和馬萍萍當然氣的不行,每次在夏容荷那裡捱了罵心情不好,回來肯定是找她出氣。馬萍萍罵人的那張嘴比我差不到哪兒,對於罵何陽華這種人,我們當然是不會心軟的,各種骯髒的字眼都往她身上扣。
每次我都是惡狠狠的瞪着何華陽,罵倒沒怎麼罵,只是有種想衝上去問個究竟的衝動。而馬萍萍則每次都是在旁邊指桑罵槐,罵的很是厲害。
何陽華被罵的毫無脾氣,到後來見了我和馬萍萍就和見了鬼一樣躲着走。晚上在寢室,也是自己偷偷的躲在被窩裡背書,不敢過多的在我和馬萍萍眼前晃。
到了後來,她不敢去夏容荷面前說什麼了,可每次只要我和馬萍萍出事,第一時間就把原因歸結到她身上。她成了我們的出氣筒,所以人一開始就不能“犯賤”,若是要犯,就要有種一直犯下去。
那個時候最想扁的人就是何陽華,我和馬萍萍也揚言了幾次要找這何陽華的麻煩。可那夏容荷偏偏什麼都護着她,讓我們很是難下手。並且對於女生,我一直不想靠“動手”的方式解決。沒什麼理由,後來想想,興許是我把自己當男生的結果吧。哪有男生打女生的道理呢?
莫名其妙又被夏容荷罵了一大上午,回到位置上時,章緣問我:“你又怎麼了?又被罵了?”
我氣鼓鼓的點頭,嘴裡罵着何陽華。
章緣不解,於是我就把何陽華的卑劣事蹟告訴了他。
章緣聽了以後,表示也很討厭何陽華的所作所爲。不過,章緣還告訴了我一件事。
他問我:“青離,你聽過關於何陽華的一些事情嗎?”
我滿臉疑惑,回道:“什麼事啊?”
“我記得小學的時候,很多人都知道,何陽華的身世很可憐。小時候出生就被扔在了馬路邊,幸虧讓好心人撿回去,才活到了現在。她家裡很窮,讀書的錢都是政府資助的!”
聽章緣講完後,我的心忽然一震,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下課的時候,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馬萍萍,木雪兒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她以前和何陽華一個學校。
“她是被扔掉的孩子?”馬萍萍睜大了眼睛,眼睛裡面沒有憐憫。
“怪不得這麼變態,活該她父母不要她!丟在馬路邊做什麼,直接丟糞坑裡不就好了。”
馬萍萍的一句話倒是讓我愣了一下,那時少有的憐憫心在觸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她這麼賤,老是愛在夏容荷面前說長說短,這是她活該這麼可憐!”馬萍萍倒是越說越來勁兒了。爲了不表現我的婦人之仁,和我堅定的立場,我表示同意。
而木雪兒顯然是不喜歡何陽華的,也許以前小學的時候就不喜歡她,所以對於我們講的話也沒有反對。用木雪兒的話來講,只要愛裝的人她都不喜歡。不管是裝可愛,還是裝可憐,她都不喜歡。人沒有理由把自己的悲傷拿出來“炫耀”,更沒必要攤在所有人面前,誰的心裡沒有一點悲傷呢?
我們針對何華陽表現的太明顯,找她麻煩也更是找的明顯,以至於班上的人看到了就更是忌憚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