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靳寧突然有一種直覺,他知道她所有的事。甚至,包括前世。
“你到底是誰?”她顫聲問。
“我是誰並不重要。”汐楓意有所指的道:“重要的是,你是否知道,你自己是誰。”
這句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了,靳寧心裡那絲僥倖在這一刻徹底破滅。冷靜了片刻後,她有些無力的道:“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我和沐蘭的事?沐蘭還活着,封不離就是沐蘭,對不對?”
直到此時,這次談話纔算得上是開誠佈公。汐楓也不否認,道:“我若不知道,又如何救得了你。”
他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主宰人的生死嗎?靳寧後背一陣發寒,簡直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我不明白,既然你要幫沐蘭,又爲什麼還要救我?既然救了我,又爲什麼要將她帶回來?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如果他真的是要幫沐蘭,當初大可以讓她一死了之。
“我之所以救你,一來是你命數未盡,二來,也是見你是個至情至性的女子。”汐楓深邃的眼瞳裡透着千年的滄桑,道:“原本以爲,在你經歷了與蕭翼這段感情之後,你能從之前的執念中走出來。不過,想不到你還是這麼一意孤行。”
“你憑什麼認爲我對東陵無絕便是一意孤行?”靳寧有些激動的辯解着,“難道這世間只有她昔顏的感情就是真情了嗎?”
汐楓不急不惱,道:“不管是魔裔冥訣還是東陵無絕,你和他們產生過默契和共鳴嗎?”
這話無疑戳到了靳寧的痛處,她吸了吸鼻子,道:“如果不是因爲有昔顏的介入,我相信會的。只要你帶着沐蘭離開,我和東陵無絕一樣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汐楓頗有些語重心長的道:“你明知道他愛的人是沐蘭,否則,你又何必如此惶恐害怕身份被揭穿?這種偷來的幸福,真的能令你快樂嗎?”
“如果不是當初沐蘭侵佔了我的身體,今天與東陵無絕相愛的就不會是她沐蘭,而是我。”靳寧捂了捂胸口,道:“在前世,就是因爲她,魔裔冥訣對我百般誤會,纔會導致他越來越厭惡我。而今生,她又藉着我的身體先一步侵佔了東陵無絕的心,明明是她偷了我的幸福纔對。”
對於靳寧的前世,因爲昔顏的緣故,汐楓也瞭解過一些。
她出身名門,被父母長輩們捧在手心裡長大,和昔顏自幼孤苦流浪的身世相比可以說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官家的小姐都是當兒子一樣培養的,所以,她不止是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生活的順遂也造就了她溫婉善良的性格,可以說,她是一個近乎完美到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的女人。
按說,像她這麼優秀的女人,哪個男人不向往,不愛慕?可偏偏世間就有那許多的意料之外。魔裔冥訣註定就是她一生之中求而不得的苦。
“所以,你認爲只要沐蘭離開,東陵無絕就會愛上你,是嗎?”
“他現在就對我很好。”靳寧微昂着頭,道:“所以,請你轉告沐蘭,她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從今以後,請她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說着,她自袍袖之中取出一個錦盒,打開來推至他眼前。
汐楓垂眸一掃,錦盒裡放着幾張銀票,還有一些珠寶首飾。
靳寧解釋道:“我知道,沐蘭她喜歡這些,她不是一直嚮往着宮外的自由生活嗎?我現在身上只有這麼多,但也足夠她往後生活無憂了,就算是我對她這位故人的一點心意吧。我想,她會需要的。”
汐楓眸光微微一冷,動也沒動,道:“你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的性子你應該比我更瞭解吧?若是她想要做的事,即便是我,也阻止不了。”
靳寧知道,他說的一點也不誇張,不過,她眼裡的堅定卻也不曾動搖分毫,道:“這世上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有個性,我想,她也應該很清楚,我想要的,就算是要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絕不會放手。”
說到這裡,她站起身來,道:“君上本來是要殺她的,是我替她求的情。如果她還要執意留下的話,我想,她會後悔莫及的。”
末了,又對汐楓道:“還有,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請你不要再來干涉我的事。”
說完,轉身便要離開,汐楓開口叫住她,道:“等一下。”
靳寧背後一僵,回頭冷冷看向他。
汐楓瞥了一眼桌上的錦盒,道:“把你的東西帶走。”
靳寧臉色變了變,卻也不再說什麼,轉身拿了錦盒,便頭也不回的開了房門離去。
汐楓來到沐蘭房門口時,正好看到她已經收拾妥了行禮。
“你還真準備就這麼離開?”昨天傍晚東陵無絕潛入她房間逼她離開的事,汐楓已從她嘴裡略知一二。當時沐蘭並未表態,他以爲她會堅持留下來的,故而看到這一幕微微有些意外。
“繼續留下也只會讓我們的關係更僵化。”沐蘭臉上倒並無不快,打量了他一眼,道:“靳寧找你,想必也是爲了這件事吧?”
汐楓點了點頭,道:“她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我想,東陵無絕會親自來逼你離開,應該也是她的意思。”
沐蘭不知道靳寧是怎麼跟東陵無絕說的,以至於他會對她放出這麼狠的話來,但由此可見,東陵無絕是全然信任着靳寧的。倘若當初她按捺不住性子去找他攤牌,只怕也會被靳寧反咬一口吧?
見汐楓忤着不動,沐蘭笑着催促道:“你也別愣着了,回房收拾收拾吧,下午咱們就動身。”
看她像是要出遊一般,竟沒有半絲不快,汐楓不禁奇道:“你已經想好要去哪了?”
沐蘭脣角勾起一抹神秘,笑道:“當然是要去進行第二步計劃。”
東陵無絕得到沐蘭離開的消息時,已經是時近傍晚。聽負責盯梢的侍衛報備,說她與汐楓已經退了房,乘快馬往南而去,那一瞬,東陵無絕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按說,以她的個性,應該不會這麼乖從命纔是。不過,正常人都不會拿自己的命去和皇家作對,她離開也是明智之舉,不是嗎?
東陵無絕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些什麼,這種有些失落的心情讓他有些浮躁。
“知道他們是要去哪嗎?”東陵無絕繼續問那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