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兵平亂的聖旨下來,朝堂上並沒有太大的騷動。
元鳳前頭已經拿出來一道聖旨了,後頭又緊跟着處理了皇后，太子一大票人。皇上暈迷不醒,皇太后完全不管。幾個親王裡頭，鳳池已經被定爲需要平反對象，其他幾個都見識過元鳳的本事,哪個還敢吭聲。
當然，最關鍵的,元鳳手裡有軍隊。
宮門緊閉發展成京城九門戒嚴了，別說高門大戶了,就連平民百姓都知道,馬上就要出大事了。弄不好就改朝換代,一夜之間天下姓啥都要改了。
自從皇后，鳳鳴死後，皇宮的氣氛不自覺得緊張起來。雖然鳳啓中毒了，但是迷了並沒有死，元鳳作爲親王代理朝政。所以有人都覺得，元鳳只是收拾鳳池而己，鳳啓的兒孫們肯定不會有事。
直到鳳鳴死了，感覺完全不一樣了。皇后死就死了，到底沒有血緣關係。平常皇子皇孫就算是造反了，一般也不會殺掉的，多數是圈禁。總是一家人，不至於這麼狠。
結果元鳳就這麼狠，或許是外姓人的緣故。雖然沒人敢大聲議論，但幾個皇子說悄悄話時，都把擔心表現出來，元鳳這是要做皇帝的節奏啊。
“王爺，果然如您所料，京城有異動。城中的乞丐開始流竄，還府衙裡的犯人，獄卒們竟然把牢房打開，放犯人出來，約摸四五百人，此時動向不明。”無念回報着，神情不自覺得的緊張起來。
一直以來元鳳都十分謹慎，身邊的人也謹慎，饒是如此，仍然沒有防住。鳳池進京是帶着家眷來，只帶了幾個侍衛進京的。鳳池就是通天的本事，單人一個想敵千軍萬馬也是不可能的。
元鳳並不意外，道：“繼續追查，行蹤可疑者，格殺勿論。”
鳳池進京肯定不是送死，京城有支可以供他使喚的軍士，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且根據宋思宗送來的消息，鳳池的替身不少。
想想皇宮裡的那個假貨，他都沒有看出任何異樣了，這些替身他肯定養了很多年。只怕他的手下有些都弄不清真假，大計劃提前擬好，然後有些工作就可以讓這些替身去做。這樣既可迷惑對手，也可以提高效率。
“是。”無念應着，卻是看向旁邊郭豐道：“京城的地頭蛇們，我不是很熟，還想勞煩蘇姑姑幫忙。”
蛇有蛇道，乞丐犯人雖然都是冒充的，但京城就這麼多，突然間四百五人消失不見，走的肯定不是正常路子。蘇懷玉在京城多年，對這些肯定熟的很。
“先生太客氣，說一聲即可。”郭豐說着。
蘇錦秋從王府消失之後，他的工作地點就從齊王府升級爲皇宮，沒人知道蘇錦秋在哪，就連蘇懷玉都沒有問，只要安全就好。越是知道的人多，安全係數反而越低。
他現在的工作仍然偏文職，協調類的工作，實際指揮權在無念手上。
元鳳沒作聲，起身到門口。
幾天大雨之後，天氣冷了下來。才入秋卻似乎帶着冬天的寒意，沒有一點雨過天晴的晴朗，反而帶着更爲濃郁的陰晦。
鳳啓仍然在暈迷中，沒有找到解藥，御醫們雖然一直在開方子，卻是漸漸喂不下去了。院判早就嚇的全身發抖，卻是無可奈何。
必須要快，抓住鳳池，逼出解藥，鳳啓等不起了。
“魏王謀害皇上，罪名確鑿，推出午門斬立決，妻妾子女一併殺之，一個不留。”元鳳突然說着。
無念和郭豐趕緊跟了上來，無念忍不住道：“宮裡的既然是假貨……”
殺個假貨沒意思，至於鳳池的妻兒，這種男人真登基了，也不會留妻兒活路。而且所謂兒子，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元鳳雙手負於身後，眼睛看向天空，道：“只要我說是真的就可以了，我在天下人面前殺了他，自然會有人信。”
他不知道鳳池在哪裡，鳳池封地又遠離京城，派兵出戰來不及了。想最快的開戰，那就要鳳池先殺進來。
鳳池早晚要殺進來，現在他要早，越早越好，爲了救鳳啓。
郭豐會意，道：“屬下馬上去辦。”
“鳳池身邊的人，不管身份，全部凌遲。”元鳳再次說着。
鳳池的妻兒早就交給錦衣衛審訊，問了幾天一點消息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倒不是嘴硬，而是真的一無所知，這樣的蠢材，留他們活着就是浪費。
“是，屬下明白。”郭豐應着，馬上轉身去了。
魏王一家的斬首文書撒滿京城，鋪天蓋地的消息，全部都是造反者魏王要倒了，一家子馬上就要被斬首。
此時的鳳池正在城外別院裡，悠悠哉哉的喝着茶，聽完手下的彙報，輕輕笑了起來道：“元鳳着急，看來鳳啓的情況很不好。”
元鳳急需解藥就必須速戰速決，這是他希望看到的，不然等元鳳把外頭的守軍調過來，情況將會對他不利。
回報的下屬，猶豫了一下道：“王妃與世子後日就要行刑，要不要派兵援救……”
或者提前發動進攻，順道把人救回來，這趟進京，鳳池是把妻兒都帶回來，若是行刑成功，那就殺光了。
“不用管他們。”鳳池淡淡然說着，隨即擡頭看向回報的下屬，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的妻兒是很要緊，但軍士的性命更重要，因爲大業需要他們拼命，其他人就算了。”
“是，王爺爲了大業，爲了軍士，實在讓人感動。”屬下幾乎都要感激涕零了。
鳳池輕笑，帶他們出來時，就沒想過要帶他們活着回去，當然能活着也是他們的造了。
死了就死，所謂妻妾兒女，跟路人甲有什麼區別呢。
兩日之後，魏王府上下全部處死，考慮到皇族身份，再加上皇太后的求情。王妃以及世子皇孫們，厚葬入皇陵，連以後鳳池死了，至少得給他一個墳頭堆，讓他去皇陵找永昌皇帝。
元鳳覺得無所謂，他不信什麼鬼神之說，死了就死了，入土爲安還是葬到野狗肚子里根本就無所謂。皇太后安排人收屍料理後事，在欽安殿安排法事，只要宮門不開怎麼都行。
“王爺……”無念走到元鳳身邊。
元鳳擡頭看着天，好一會才問：“都準備好了嗎？”
他有種感覺，鳳池晚上就會來。鳳池會造反並不是因爲想當皇帝，他的所有行爲都是爲了他自己，以至於到最後決戰的時刻，肯定會隨性而來。
“全部妥當，只等王爺一聲令下。”無念說着。
“好。”元鳳輕聲說着，嘴角不自覺得的露出一絲微笑。
雖然不太承認，他跟鳳池確實是同一種人，需要戰爭，需要刺激，需要更加強烈的感情來刺激自己的心神。
在這種時刻，生死危機之時，他沒有絲毫的緊張和不適感，反而覺得舒服極了，身體裡的血液已經跟着沸騰起來。
戰爭，危險，鮮血，這些都是他喜歡的。
午夜的號角吹響，開戰的信號開啓，黑夜之中，身披盔甲的元鳳，好像來自地獄的戰神。他跟鳳池一起經歷過戰爭，而那場戰場中他立下軍隊，被封齊王。也因爲那一戰，他成就了戰神的名號，戰場上他未嘗一敗，今天他肯定能打敗鳳池。
“把解藥給我。”元鳳說着。
鳳池輕笑着，看着元鳳的神情格外溫和，道：“能打贏我，就給你。”
……
…………
早上第一束陽光從東方升起時，戰鬥已經接近尾聲，無數屍體無數鮮血堆積在乾清宮前。
陰晦了好些天的天空，終於放晴，萬里無雲。紅色的霞光，
伴隨着早上晨光與微風，場面血腥而美麗。
無念大口喘着氣，卻是仍然固執的站在元鳳身邊。一個晚上的戰鬥，元鳳全身不見一絲疲憊，他獲得了勝利，仍然緊緊抿着脣，全身僵直。
他打贏了鳳池，得到的卻只有幾句話。
“沒有解藥的，你只能眼睜睜看着鳳啓去死。”
“失去的感覺很糟糕，我感受了這麼多年，你也該嚐嚐了。”
元鳳雙手握拳，只覺得全身都要爆炸一般。
沒有解藥，他救不了鳳啓，救不了鳳啓……
就在此時，後宮內侍狂奔而來，喊着道：“皇上醒了，皇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