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忽然發現上官晨以極快的動作朝自己右手中塞了點東西,他臉色依然淡漠,無聲地說道:刺向如煙的眉心,快!
聞言花容容呆滯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手中緊了緊,發現是枚細小的銀針。
快去!
時間容不得她做太多的考慮,當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如煙。左手虛拍一掌,右手的銀針極其準確地刺入如煙眉心正中。
“啊……”如煙尖叫起來,面容十分猙獰。她痛苦地抱着頭退後幾步,眉心處殷紅的鮮血直流。
淑妃顯然沒預料到這樣的變故,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抱頭痛苦掙扎的如煙。
“上官晨!”她惡狠狠地喝道。
上官晨聞言,不慌不忙地轉身,似笑非笑:“你以爲的殺手鐗,在本王眼中只不過是兒戲。父皇一事,你又以爲瞞得過誰?”
“你什麼意思?”淑妃心中開始不安。
“沒什麼意思,朕只是沒想到朕的愛妃聯合朕的兒子害朕!”大殿處,一道帶着威嚴的聲音傳進來。
淑妃愕然地瞪大眸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那個她以爲已經死去的皇帝,此時正緩緩地在禁軍的簇擁下,走進大殿。臉色有些蒼白,卻不掩一身帝王氣勢。
“皇上,皇上你沒事?”淑妃不愧是演戲高手,馬上就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她快步迎上去,想要攙扶皇帝,卻被皇帝無情的甩開。
那些大臣也懵了,才宣佈皇上駕崩,隔天居然又出現。而且,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剛纔他們好像都站錯位置了。想到這,剛纔那些支持太子與淑妃的大臣,還是滿頭冷汗,驚恐不已。
皇帝走上龍椅,居高臨下,冷冷地掃了眼衆大臣。方纔的一幕,他全部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大臣,有多少是忠心於他的。
“皇上!”淑妃跪下來,低泣道:“皇上,臣妾以爲,以爲……皇上沒事就太好了。”
“淑妃,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朕親耳聽見,是你下令放的火。難道朕還聽錯不成?你私藏禍心,意圖謀朝篡位,大逆不道。來人,將她拿下!”皇帝無視她的可憐姿態,面無表情的下令。
淑妃一聽,眸底閃過陰狠,仍舊楚楚可憐:“皇上冤枉,臣妾沒有。臣妾以爲德妃……”
“夠了!”皇帝震怒,這些年對她都太縱容了。以爲這野心也只是後宮之位,沒想到卻是他坐着的龍椅。“淑妃,你還有何話可說?朕清清楚楚看到你坐到朕的這把龍椅上,也聽到你要君臨天下。在這的各位愛卿,你們又看到了什麼?”
殿下一羣大臣全部跪下來:淑妃娘娘意圖謀反,罪不可赦,請皇上發落。
淑妃再看看外頭,那些聽命於自己的禁軍早被制服,全部換上了皇帝的人。她笑了笑,最終還是輸了。
“臣妾認罪。”大勢已去,如煙已經起不了作用,淑妃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如煙如此不堪一擊。
“淑妃,朕問你,朕這些年可曾虧待於你?”皇帝問道。
“不曾。”
“那你又爲何對皇位念念不忘?即使你得到天下又如何,黎國早已不存在。復國?有那麼容易?”
“那皇上可曾想過,黎國上上下下的子民是如何慘死在紫月國的軍隊下?你又怎麼知道,家破人亡是什麼樣的感覺?”
“如果朕告訴你,這一切都是黎國皇帝咎由自取,你有何話可說?”皇帝直直地望着她。
花容容靜立一旁,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她只想馬上離開皇宮,離開上官晨。
“哈哈哈,滅了他人國家,總有那麼多理由。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只是,我絕對不會罷休!”淑妃冷笑。
“拿下!”皇帝見不得淑妃如此放肆。
左右的禁軍上前,卻沒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淑妃根本不弱。幾個禁軍竟沒有辦法拿下她。
“呵呵,皇上,你以爲這樣就可以拿下臣妾麼?”淑妃冷笑,全然沒有往日的嫵媚。
而此時,上官晨臉色蒼白如紙,心口的五個血洞觸目驚心,勉強支着身子。
“上官晨,你果然厲害。這樣的苦肉計,都能使出。我真的太小看你們父子兩了。只是,這樣就算贏了?哈哈哈,等着,我們還會再相遇的。”淑妃說完,縱身一躍來到如煙身旁,沒等禁軍上前攔住,她身前忽地冒出一陣濃煙,待濃煙消失之後,兩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一場宮變,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敵人已退,上官晨的身子開始搖搖晃晃。站在他不遠處的花容容急忙上前扶住他,卻被無情推開:“不需要!”
花容容的心在滴血,這一波三折。剛纔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爲上官晨其實是記得她的。可如今他的舉動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她對他來說,只是陌路人而已。
“快傳御醫!”皇帝忙從上面走下來,扶住上官晨,急宣御醫。
金鑾殿又開始變得有些混亂。惴惴不安的大臣,提心吊膽。
看着忙做一團的人,花容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看客,以及一枚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
或者,真的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去尋找能根治上官晨的藥物。也許,有生之年,會看到上官晨再次對她溫柔的笑。
於是,花容容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帝與上官晨身上的時候,悄悄地退出大殿。離開前,她再次轉身回望,目光平靜,沒有半點眷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毅然決然地回身,朝皇宮外離去。
“三王妃,請留步。”花容容走出幾步,身後傳來了蘇丞相急切的聲音。
走不了?花容容暗暗笑道。
她頓下腳步,蘇丞相馬上追了上來:“三王妃,請留步。大局已定,您爲何偷偷地走了?”
花容容慘淡地笑笑:“丞相大人,我本是一女子,實在不宜干涉朝政之事。這不,真打算回府呢。”
“恕老臣逾越,王妃,如今這個時候最應該陪在三王爺身邊的人不是您嗎?王爺的傷勢雖不足致命,但也十分嚴重。王妃,有什麼事,還是等王爺痊癒了再相商吧。”蘇丞相難得真誠地看着花容容。
“他未必需要我,丞相。”花容容道,“你也看到了,他從頭到尾都排斥我的接近。身爲他的王妃到了這樣的田地,或者於外人來說,只不過又是一個失寵的故事罷了。可是,我的心,呵呵,不提也罷。丞相還是回去吧,我雖年紀尚輕,但還是懂得輕重。”
“王妃,你不知道,只有你能救他麼?”蘇丞相嘆氣。
花容容神色一凜,心底有了戒備:“丞相此話何意?”
“心照不宣,三王爺是個難得的治國人才。王妃,爲了紫月國的子民,請您暫時留下照顧王爺吧。”蘇丞相作揖懇求道。
“你不是太子黨麼?爲何要幫上官晨?”想起那次上官晨設宴,蘇丞相可與他針鋒相對的呀。
“老臣不是什麼黨,老臣只是站在天下蒼生的這一邊。王妃,您可明白?王爺的異樣,老臣早已察覺。昨晚國師來找過老臣,老臣便知道了一些事。國師特地囑咐,必須要把你留下。”
夜淵?夜淵找他幹嘛?
“國師?”花容容依舊裝作不解。”那丞相可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丞相看了看她,沉吟片刻,才緩緩道來這場宮變的真相。
原來早在皇帝所謂病倒之前,就發現淑妃的小動作頻頻。而這些動作,已經超出了皇帝容忍的範圍,再加上上官玉在西北的所作所爲,讓皇帝徹底對他失望。皇帝便想看看,淑妃的野心多大。於是,他開始裝病,朝政所有的事都交給蘇丞相處理。
淑妃見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始偷偷在皇帝的藥中下毒。只可惜,皇帝早已防備,於是便將計就計,裝出中毒的假象。促使淑妃加快動作,沒想到淑妃竟想殺人滅口,謀朝篡位。那日花容容在外面與淑妃周旋的時候,便是皇帝利用時間在養生殿的密道離開了。皇帝料定淑妃會放火燒了養生殿,就用了身形差不多的死囚當替身,讓淑妃誤以爲皇帝已經被那場火燒死。
而那時,上官晨恰好醒來。夜淵也正好找到皇帝,告訴皇帝上官晨的所在之處。於是,便有了上官晨的苦肉計,以及大殿上的那場好戲……
花容容聽完,久久不能言語。
上位者的心機果然深沉,這些雖然與她猜想的不遠,卻也沒料到那麼多。
“那王爺是如何得知淑妃身邊的如煙?”花容容最不明白的就是,上官晨一直喊着如煙爲秋兒。
“自然是國師告訴王爺的,這個宮女,習得一種邪術,攝人心魄。國師料到此女子會對王爺下手,便一早提醒王爺小心。”
又是夜淵,他明明知道那麼多,爲什麼總是說自己忘記很多事呢?夜淵,到底是什麼人?
“丞相,我知道了。我暫時不會離開,你放心吧。”片刻之後,花容容才擡眼看着蘇丞相保證。
“好,老臣謝過王妃了。”
“不必客氣,我先回府了。”花容容搖搖頭,隨後轉身離開皇宮。
她相信,有御醫在此,上官晨不會死去。
走出皇宮之後,花容容眼尖地看到,上官玉還在被人禁錮着。
他一臉的憤恨,彷彿還未知道這場宮變的最終結局。
花容容想了想,走上前去,看着這個有點可憐的太子。發生了這麼多事,花容容的心底還留着當初上官玉對她的輕吻。
“看我笑話?”上官玉看到花容容,說話就變得尖酸起來。
“上官玉,你母妃帶着如煙走了。”花容容忽略他的敵意,淡淡地道。
上官玉顯然不信,冷哼一聲:“母妃走了?花容容,你未免太幼稚,以爲這樣就能騙我?等我君臨天下那天,我會讓你趴着對我說後悔。”
花容容輕笑,“或許那天,永遠都不會到來。你的父皇,並沒有駕崩。如今這皇宮的主人,還是你的父皇。”
此話一出,上官玉如遭雷擊,決然不信。“花容容,我親眼所見父皇被你們害死,你竟還敢胡說八道?”
但他話剛落音,臉色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