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窯的利潤已經是平常的三倍了,你還要再翻一番,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白兄,”王華才慢悠悠着說道,“一般人都賺不到的三倍的銀子,你都能幫我賺到手。再翻上個一番,對你來說算不上什麼難事。”
“是吧。”他細心的替他理了理衣襟,右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拍了兩下。
白景霄卻感覺如同千斤重的石頭重重的壓在了自己的肩頭,本就負重而行的人,現下更加寸步難行。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爲兄自然不會強迫你。直接將這兩人趕出村子,說不定他們今日就死了,白兄也可落得個清淨。”他毫不在意的瞥向地上的兩人,彷彿在說扔掉一團垃圾一樣簡單。
“好,我答應你。”白景霄壓抑着心中的憤恨,沉聲應道。
王華才衝着他滿意的笑了笑,“你們兩個,”他指着方纔一直衝撞白景霄的兩人道,“幫白先生把人扶到屋裡去,給人送點飯,別餓死了。”
“是,掌櫃的。”
王華才轉身離去,未再與他們做糾纏。
瓷窯坊,內院。
幾人扶着李懷瑾進了院子最深處的一處屋子,相鄰的還有幾間相似的屋子,大概是工人們集體居住的地方。
“你們就送到這兒吧,我扶他進去。”
兩個漢子面面相覷,賴着掌櫃的平日裡的交代,不能靠近他的房間,將手上的人交給他。
“扶的動嗎?”
白景霄仍是不理會,只是接過李懷瑾的胳膊將他扶住,“來,小心。”
蘇穆冉見狀也趕忙上前幫他。
“切,”身後那兩人不屑地哼出聲,對他這副樣子見怪不怪。
“走走走,咱哥倆喝酒去兒,別理這假清高的小子。”兩人一搖一擺的走了。
兩人扶着李懷瑾進了屋子,蘇穆冉一進去,眼睛就四處掃視着,確定無人後,她將身後的門牢牢關緊。
“別動。”方纔還病弱不堪的李懷瑾,此刻一個翻身用手中匕首將扶着他的白景霄抵在牆邊。
白景霄用力地想要看清身後的情況,卻只用餘光瞟到了泛着冷光的匕首,與自己不過一寸之距。“你,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蘇穆冉拿起書桌上的賬本,裡面赫然記錄了他幫王華才賺得的所有不法之財,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我們,是幫你脫離苦海的人。”
“兩位俠士,有話還請直說,不要同白某繞彎子。”
“告訴我們,村子裡中毒的人都在哪裡,他們和瓷窯有什麼關係,”李懷瑾上下掃視着穿着不算樸素的白景霄,繼續說道,“你和白華才又是什麼關係?”
“白先生——”
李懷瑾話音剛落,外頭便傳來一個侍女的聲音,手中匕首再次向白景霄逼近,“老實點,小心刀劍無眼。”
“進來吧。”
門外女子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端着飯菜進來。“先生,這是掌櫃的交代下來的飯菜,讓奴婢將它送來。”
房內,李懷瑾虛弱無力的靠在榻座上,白景霄則站在他身側,匕首藏在衣袖中抵住了他的腰。
而蘇穆冉猶是泰然自若的翻讀着書桌上的讀目雜記,全然未曾在意屋裡多了個人。
“放這兒吧。”白景霄伸手指了指一側的矮桌。
“是。”那女子放下飯菜,沒有胡亂四看就退出去了。
確定外面人走遠了之後,李懷瑾才又將匕首露了出來,“白先生,現在可有興趣回答我的問題。”
“方纔這位娘子說,兩位是來救白某出苦海的人。既然是這樣,那告訴你們答案,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李懷瑾眼神微變,他倒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沒被這刀嚇破膽子,手中利刃微轉,靠上他的血脈,輕聲道,“保命。”
“待官差搜查瓷窯之時,能保你的小命,且不受牢獄之災。”
“好。”白景霄猛地站起來,匕首差點劃傷他的脖子,“我果然沒猜錯,兩位是官家的人。”
他規規矩矩的向兩人行了一個大禮,“求二位帶人查封瓷窯,救這些村民脫離苦海!”
“你爲何會猜想我們是官家的人。”
“兩位身姿氣度不凡,進屋之後不曾勒索錢財,所尋所問,皆是與這村子有關。所以白某斷定,你們不是打家劫舍的賊人也不是王華才的仇家,而是兩位官差。”他斬釘截鐵地說道,眼睛微微散出光芒。
此時蘇穆冉也翻箱倒櫃翻的盡興了,從後頭書架過來參與到兩人的談話中。
她對上李懷瑾的眸子,將翻出來的另一份備用賬本遞到他手上,瞥向仍然架在白景霄脖子上的匕首,眼神示意,暫時可以相信白景霄的話,不用如此威逼。
李懷瑾這才放下手中匕首,接過賬本,翻閱起來。
“白先生是良善之人,我們會幫你,自然也會幫助其它的村民。”她淡淡地說道。
不過一句相助的話,白景霄的眼中已微微露出雀躍之色。
“不過,先生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們,我們才能設法施救。”她輕擡左手,示意他坐下,從長商議。
“二位,實不相瞞,對村民中毒一事,我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最近半個月來,時不時的就會有村民突然中毒,一開始是昏迷,後來就開始發瘋,還”
“吸人血。”蘇穆冉補充道。
他點點頭,“沒錯,爲了不讓更多的人出事,王華才就會派人將他們關起來,可是還是會有人斷斷續續的中毒,那些徹底救不活的還有死了的,他就會派人一車一車的將他們拉去亂葬崗。”
“村子裡整日人心惶惶,甚至傳出了疫病的謠言,大家都想逃走。可是王華才日日派人出去巡邏,查點人數。將壯丁全都拉來當苦力,根本不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瓷窯裡,中毒死去的人多不多?”李懷瑾出聲問道。
他搖了搖頭,“有過一部分人,但比外面村子裡的要少多了。”
蘇穆冉的食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桌面,“你們平常用水都是從哪裡來?”她輕聲問道,剛纔似乎在院中看見了一口水井。
“此地乾涸,物料奇缺。村民門多去百里外的青河挑水,一存就是七八日。瓷窯裡有專門打的水井,所以不必外出挑水。”
果然,並不是同一水源,怪不得這裡的人好像沒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