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咱買了這麼些東西,他早就賺夠本了,爲了那幾句好聽的話,舍了銀子作甚。”
“幾句討喜的話嘛,本王聽着高興,就當討個彩頭咯。”
“他早就賺得盆滿鉢滿了,你舍的那些銀子還不如捐給城外的窮苦百姓呢。”蘇穆冉仍是彆扭,總是看不過富商猶然對錢財愛慕不盡。
“靠救濟,貧苦的百姓是不會擺脫貧苦的。我們能做的,是儘量爲他們創造一個能自食其力的環境,而不是往他們的錢袋裡塞錢。”李懷瑾將車上一半的點心盒子都給了蘇穆冉。
“吶,這些是給你的。吃點甜食,嘴巴甜一點。”
蘇穆冉不悅的瞪回去,拿出一塊軟酪來塞進嘴裡,微蹙着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
“殿下,東西買回來了。”
“好,拿進來吧。”
遣人去異珍閣買的精美物件也到了,兩人帶了滿滿一堆禮物來到了徐青天的私邸。
兩人遞了名帖,不過片刻功夫,徐夫人便從府中出來相迎了。
“臣婦見過鄺王殿下,”徐夫人款款向李懷瑾施了禮,徐青天長得一副凶神模樣,夫人倒是知書達理,溫婉可人的很。
他娶得是清流門戶文家的女兒,兩人初一成親時,京中人人都未料到,鐵血閻王一樣的人物娶了這樣一位嬌妻。
蘇穆冉依照禮制,向她拜禮,“徐夫人萬安。”
“蘇小姐安好。”
“如此乾燥的天,兩位快進來喝杯清茶,潤潤嗓子。”徐夫人笑盈盈地將兩位貴客迎進了主廳。
“這是自家炒制的青華茶,兩位嚐嚐?”一旁婢子端上了一杯清香不已的茶水,湊近了聞,直覺得呼吸都通暢了許多,正是適合這乾燥的天氣。
“好新奇的味道,”蘇穆冉輕啜了一口,笑顏讚道。
李懷瑾淡淡回顧了一下餘味,有種熟悉的感覺,“敢問夫人,這茶中可是加了婆荷葉?”
“鄺王殿下好品味,過府的客人中您還是第一個猜出其中原料的。”徐夫人放下手中茶杯,笑應道。
李懷瑾復嚐了一口青華茶,眼中讚許更甚,他言道,“以婆荷入茶,如此巧思已是難得。還,運用了特殊的炒制手法,不僅淡化了婆荷嗆人的味道,還保留了它的清新之味。茶中還佐以許多補氣的藥草,實爲上佳。”
“這青華茶,可真是難得的巧思、佳品。”
受了鄺王的誇讚,徐夫人有些不堪承受,她輕笑道,“不過是平日裡的拙作,讓殿下和蘇小姐見笑了,哪裡比得上宮中的御茶好喝呢。”
蘇穆冉在一旁開口道,“殿下都誇讚徐夫人的茶好,那自然是真的好。夫人若不嫌棄,改日我定要再來討幾杯茶喝。”
“哪裡用得上改日,平兒,去庫房裡多取出些茶葉來,給蘇小姐帶上。”
“夫人盛情,那我可就不推辭了。萬一您這茶的名聲傳出去了,怕是我都嘗不着了呢。”
“哈哈哈哈哈。”
兩人一來一和的,十分熟絡,倒有些相見恨晚的意味。
李懷瑾衝着一側小廝擺了擺手,十多盒禮物被呈了上來。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這怎麼使得,殿下您太客氣了。”徐夫人看着這價格不菲的禮品,頗有些無措,此時,若是官人在府中就好了。
“談不上客氣,本王與穆冉蒙受徐大人救命之恩,這些東西用作謝恩之情,還怕是遠遠不夠呢。”李懷瑾開口解釋道。
“這,二位的救命之恩,從何談起啊?”徐夫人不解道,官人只曾說受了鄺王殿下與蘇穆冉的幫助,最近這起案子才能夠順利完成的,可沒聽說有什麼救命之恩。
“此事,恐怕連徐大人也不知道呢。”蘇穆冉解釋道,“我與殿下在景佛寺守靈時偶遇中毒一事,插手調查。期間,一路追查,查到了山下黑瓷窯一處,爲了找尋證據,差點被關押起來。”
“竟還有此等險事。”徐夫人訝然道
她輕點頭,“是呀,當時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多虧了衙門的官兵及時趕了過去,我們這才從地牢裡脫身,連忙趕回景佛寺幫忙。”
“官人說,當時是在衙門外接到了無名的舉報信,這才連忙派的人去。”
“應是當時瓷窯裡逃跑的賬房先生。”李懷瑾接道,這謊話,總要兩個人一起圓纔可信。
“我們被關起來的時候,就聽說跑了一個賬房先生,還丟了個秘密賬簿。”
徐夫人瞭然,這便與官人說的對上了。她未曾想,兩位都是權貴之人竟然能隻身犯險於賊窩。蘇穆冉,當屬昭德將軍一樣的人物啊。
她看向兩人的目光裡隱隱含了幾分欽佩。
“是以如此,我們才專門來登門道謝。此案雖關係重大,但於我二人畢竟爲私,所以,我們才私下來登門拜訪。未事先告知,實在是失禮。”李懷瑾賠禮道。
“鄺王殿下這是說的哪裡話,爲二位名聲考慮,此事自是不應大張旗鼓。況且我家官人所行都是分內之事,何須言謝呢。”
“這些東西,您還是拿回去吧。我家官人那直性子您也清楚,這些貴重禮物我們收不得的。”徐夫人一再推辭,執意不收謝禮。
“夫人,”蘇穆冉近前道,“這些都不是什麼金銀珠寶的稀罕玩意兒。”她隨手拿起一個盒子拆開來看,“您看,這些都是鼎香坊的點心,可受歡迎了呢。”
“還有,這個,”她又拿起一側的擺件,“這是從異珍閣買的小玩意,沒值多少錢,但卻是些有意思的。您看這木頭鸚鵡,還會飛呢。”
“我們知道,徐大人不愛收禮。我們送的只是一點感謝的心意,這您總不能不收吧。”蘇穆冉期期的捧着一盒子的小玩意,勸道。
徐夫人被他們選禮物的心意打動,接過了她手上的盒子。
“殿下與蘇小姐有心了,那我便不再推辭了。”
“時辰也不早了,二位不如用了午膳再走?”
“謝夫人款待。”
……
蘇府,
已然過了正午時分,杜院首都留下來用過午膳了,也沒見到蘇穆冉的半個影子。
蘇相要去書房處理公務,也沒空閒一直陪着,“杜院首,您看要不今日您就先回去。想來冉兒這丫頭是在外面忘了時間了,她身子健康的很,不診脈也是不打緊的。”
“相爺,陛下口諭讓老朽爲您妻女診脈,這樣回去,實爲抗旨不尊吶。老朽都這把年紀了,可是擔不起什麼罪名了。”
“杜院首,您都爲漫兒診過脈了,她雖是庶出,可也是我的女兒啊。您不算抗旨,快回去吧。”
蘇相與杜院首你一句,我一句的往來去,總算是將這尊大佛請走了。畢竟,皇帝的醫官老賴在臣子家說出去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兒。不知道的可又要編上個百八十字的故事了。
“這老太醫一看就對咱家小姐沒安好心。”
遠遠地,小桃與小璃兩人盯着杜院首離開的背影,言語道。
“鬼鬼祟祟”
“死皮賴臉。”
“無理取鬧。”
“無可救藥!”
……
傍晚時分,蘇穆冉纔將將回府,她與李懷瑾從鼎香坊、徐府再到巡防營,今日算是在外頭逛遊了一日。她是累着了,想來那尾隨了一日的黑衣人也應該心累了。
他們到了蘇府門口便不再跟了。
今日蘇穆冉算是逃過了診脈,可日後陛下定會再找機會給她診脈,這次她可以藉由李懷瑾假裝忘事,可下此又該如何避免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蘇穆冉纔不做那待宰的羔羊。
她猛地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
深夜的府院,總是格外安靜,她點亮一盞燭火,燈芯閃爍跳動,發出茲拉茲拉的聲音。燭火將她的影子倒影在書上,暈開了層層輪廓。
咚咚——
“小姐—— 起身的時辰到了,我進來了啊。”
小璃將門推開,只見迎面的牀鋪上並沒有人。蘇穆冉披了一層薄薄的外衣,正趴在書桌前睡的沉穩。
“小姐—— 不好了,不好了!”小桃匆匆忙忙的衝進來,將還在睡夢中的蘇穆冉一個激靈給驚醒。
“什麼事啊,嚇我一跳。”蘇穆冉揉了揉眼睛,起身又躺到牀上去閉上了眼睛。
“小姐,別睡了,你要成親了!”小桃氣喘吁吁的喊道,剛從老爺書房裡聽到這消息,她氣還沒喘勻,就急匆匆的跑來給蘇穆冉通知消息了。
蘇穆冉閉着眼睛,淡淡的答道,“成唄,我不是早就唄賜婚了,你驚訝什麼。”
“小姐,關鍵不是成親啊,而是你們的婚期。”
“定了什麼時候啊?”
“半月後。”
蘇穆冉忽睜開雙眼,“怎麼會這麼趕?這就是欽天監選出來的好日子嗎?”
“就是啊,我在相爺書房偷聽到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你說,這啥大事也沒有,怎麼就上趕着要成親呢。這之前陛下還說,此事不急,一定要選好日子的。”小桃滔滔不絕的講道。
“關鍵的關鍵是,這裕家小姐也要一同成婚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