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威將軍聲名遠揚,自幾年前他從外敵手中奪回雁北十城,便再無一外族敢來侵犯我大魏,人人都說,光威將軍在則大魏天下在。可數月前,北狄突襲我北部邊境,打破了外族心照不宣的平衡。”
小璃出聲問道,“光威將軍既是被北狄密探所害,那突襲邊城,莫不是他們早就預謀好的?”
蘇穆冉點點頭,語氣凝重道,“不過,恐怕還沒有這麼簡單。”
“怎麼說?”
“這些年,他們不知派了多少死士來刺殺,可都無果。此次竟一舉成功,那送菜的王胖子埋伏了那麼久,引誘他現在動手的契機又是什麼?那公文告示對將軍的死期含糊其詞,怕是早在齊王出征前將軍就被害了。”
“將軍之死事關重大自是不能隨意走漏風聲,小姐,我們會派人繼續盯着官府的動作,後續如何我們也好有個把握。”
“嗯,好。對了,北狄那邊也盯緊了。”
蘇穆冉擡頭看向街邊一門店上的匾額——玉瓷軒,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種偏粗獷的聲音,輕佻地勾了勾脣角,“走,我們釣魚去。”
“蘇小姐?”
街角對面的茶攤上,奉命出來勘察的展楓正好瞧見了扮作男子的蘇穆冉和阿璃踏入玉瓷軒。平日出門逛街爲何還要喬裝打扮呢?
展楓心下疑惑,決定還是要告訴王爺這事兒,畢竟這蘇家小姐可是未來的鄺王妃,讓王爺多知道點兒總沒錯。
他繼續守在茶攤,預備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宣政殿,上書房。
皇帝在一旁榻上,擺了一盤殘棋,正在自己同自己對弈。
“如何?”他開口問向一旁的侍衛,手執白子落到了黑子的命門處。
“已經按您的吩咐將告示貼滿了全城,不過,大臣們可能借此又要上書陳情了。”
“由着他們上去,紙早晚保不住火,朕安撫了民心,百官還能囉嗦出什麼。”一子落下,黑子拼命掙扎着死境。
“他們自以爲手握了王牌,其實,那不過是好戲上演的前幕罷了。”皇帝輕輕勾脣一笑,黑子頓時牽制住了白子的局面。
本是一眼定勝負的死局,不過轉瞬,卻又成了一個未解的殘局。
吱呀——
“陛下,”德公公端着茶水自外間進來。
皇帝揮揮手示意謝翼下去,謝翼行禮轉身,目不斜視地走出了房間。
德公公將茶水放在案几上,餘光瞟過走出去的謝翼,眼神微閃,開口說道,“陛下,聽聞裕相府的千金昨個兒鬧了一夜,方纔勸下來呢。”
皇帝自榻上起身走到書桌前,“瑩兒自小驕縱,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過的倒是比朕的公主還要暢意些。”
“陛下說笑了,公主是中宮的掌上明珠,是大魏最最尊貴的女子。”
“呵,裕老自是不會來找朕鬧,你且去通知宮門守衛,裕瑩兒的內廷腰牌暫時廢了吧,傳話告訴她,如果分不清抗旨的下場,就讓裕家大房告訴她。”
長街,玉瓷軒,
“掌櫃的,就是這位公子,拿了一副琉璃盞圖來,您看。”
那掌櫃的眯着眼仔細瞅了瞅夥計拿來的圖,圖中的琉璃盞雖和京中市面上流傳的式樣類似,但在細節處卻更加精美,花紋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這圖繪一看就是行家之作。
掌櫃看完之後,笑嘻嘻地朝蘇穆冉二人走來,“哈哈哈哈,公子蒞臨小店,小店有失遠迎啊。”
“快請坐!”
“久聞王老闆精通玉石瓷器,不知您能否做出我想要的東西出來。”蘇穆冉輕輕擺弄着手中的扇子,開口問道。
“公子奇思妙想,設計的這琉璃盞是精美絕倫,鄙人慚愧,這還從未見過。”
“王老闆也不用和我這兒兜圈子,你就直說,八百個,能不能做出來給我。”蘇穆冉直直盯着王掌櫃,等着他的答覆。
“這這這八百個,屬實有點多,當今陛下即位,纔將琉璃盞除去貢品行列,允許百姓經營售賣。這如今,能造琉璃盞的也只我一家,最多一批次,也只造過三百個,其餘多數都是從胡人那兒進貨而來。”
“公子這八百個,不是爲難小店嗎?”
“這樣啊,本來我呢,打算給王老闆市面兩倍的報價,可是王老闆卻這麼爲難,罷了,這生意我還是找找別人做吧。”
兩倍?王掌櫃一聽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他忙叫住正欲起身離開的蘇穆冉。
“哎,公子且慢,我是做不來,但最大的胡人商隊現下可就在城中,您多給我些時日,我定能給您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蘇穆冉轉頭看向極力討好挽回的王掌櫃,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好,有消息了王老闆就去水雲樓找我。”
說完,蘇穆冉就帶着小璃走出了玉瓷軒。
“小哥,再給您添杯茶?”
展楓對着身後的老闆擺了擺手,跟上了前面兩人的腳步。
“阿璃,我們吃碗餛飩再回府吧。”
兩人順勢找了一個餛飩攤子坐了下來。
“老闆,兩碗餛飩,”
…
“餛飩來咯,兩位小哥慢用啊。”
蘇穆冉剛想吃,碗便一把被人拿走了,她擡頭看向來人,
“二殿下?”她掃視了他一週,餘光瞥到了他身旁的女子,顧櫻之。這是成親前增進感情的戲碼嗎?
“咳咳咳,蘇穆冉你有病吧,放這麼多辣油,咳咳咳。”
蘇穆冉無奈地勾了勾脣角,“老闆,再來兩碗餛飩。顧小姐,請坐。”
小璃給顧櫻之讓了座,方便她能與二皇子坐在一處。
“若二殿下不搶我的吃食,也不至於這樣,”她拿起桌上的醋罐,給二皇子的碗里加了些醋。“這樣就不會辣的太嚴重了,二殿下。”蘇穆冉挑了挑眉,接過老闆重新遞過來餛飩,又給自己放了許多辣油和醋。
兩人看着蘇穆冉的舉動,臉上都表現出了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唯小璃一臉正常的表情,自顧自的吃起了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