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這種話可不能胡說!殿下何曾想要謀算李家?!”
李錦悠聞言冷淡出聲:“沒有謀算李家?那嫪先生倒是給我解釋一下,你們爲何偏偏選中陷害我二哥來誅殺王慶陽,而不是別人?難道你們真的只是因爲看重我父親手中權勢?”
“我父親身爲朝中丞相,手中權勢的確很大,可朝中手握重權,且未曾依附於任何勢力之人,卻並非只有我父親一個。”
“太尉龐升,御史中丞江明成,他們一個掌握軍機要務,乃是奪權必不可少之人,而另外一個手握監察大權,可左右朝中百官。若論權力,他們兩人絕不遜色於我父親分毫。”
“你們如果真的只是想要對付太子和陳家,順便收攏一方勢力爲自己所用,無論選擇龐升,還是江明成,都遠比選擇我父親更爲有用。選擇龐升,你們便能將軍機要務一手掌控,爲將來奪權之路鋪平道路,而選擇江明,憑着他手中的監察之權,只要他願意,太子,陳家,乃至於其他依附於太子之人,沒有一個能夠逃脫的了,甚至可以爲此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可是,你們爲什麼要放棄更爲有用的龐升和江明成,偏偏選擇了我二哥和父親?!”
“你們不要告訴我,是因爲我父親好對付,更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把握借這種事情,威脅收服龐升和江明成,卻有把握收服對權術熟悉更深,更加老謀深算,甚至於心機更深的我的那位父親?”
嫪紀張大了嘴,強自辯解道:“那是因爲,因爲……”
“因爲你們根本就沒打算借這種小事收服李家,你們的目標根本就不只是太子和陳家,還有李家和五皇子!”
李錦悠冷着眼道:“你們陷害我二哥,也不過是隻是障眼法,因爲你們想讓我父親以爲,你們是看重了他手中的權利,想要用我二哥要挾他,從而不去深究你們真正的目的!”
嫪紀神色大變,眼底駭然之色更重,而那雙眸子裡,更隱隱帶着抹被人看穿心思之後,突然升起的慌亂和不安。
他張嘴就想辯解,誰知道李錦悠卻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就直接冷聲道:
“陳家和李家的矛盾因王慶陽之死而起,一旦這次兩家鬧的不可開交,哪怕事後查明我二哥乃是冤屈,世人也都只會相信自己眼睛所見,認爲陳李兩家因爲這次的事情已經成爲死敵。”
“到時候,李家從中脫身而出,陳家卻因絕命蠱惹上瘟疫之名,必死無疑!太子與陳家關係密切,陳家一旦滅亡,他必定會受其牽累,失心於陛下,到時候你們只要再稍作手腳,廢了太子的儲君之位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子被廢之後,朝中最得利的便是如今風頭正盛的五皇子和三皇子。三皇子雖有段家撐腰,可五皇子身後更有慶國公府,有深受帝寵的蘇貴妃,其母更與我母親乃是親姐妹,到時候若議新的儲君人選,以五皇子這些年在朝中的斐然名聲,他接任儲君之位,是勢在必得的事情。”
“可是如果在這時候,突然有人爆出陳家所謂的瘟疫乃是爲人所害,而一切都不過是因爲王慶陽死後,埋在他體內的絕命蠱而成,到時候所有人都只會懷疑,太子和陳家的事情乃是五皇子和李家一手所爲。”
“陛下鐵血手段,陳家若得瘟疫,爲保京城安寧,陳家必會雞犬不留,而當他得知他自己居然殺錯了人,滅錯了族,甚至冤枉了太子之時,他的雷霆之怒,便會全部落在身爲“罪魁禍首”的李家和五皇子身上。”
“陛下最爲厭惡的就是朝黨之爭,到時候李家和五皇子絕對會步太子和陳家後塵,甚至於連慶國公府,也會因此而受牽連!”
“一箭數雕,既能除了太子,又能除掉對七皇子威脅最大的五皇子,還能廢了丞相府和慶國公府。嫪先生,你難道不怕自己主子的野心太大,到頭來撐死了自己?”
嫪紀的臉色隨着李錦悠的話而變得慘白,那雙原本滿是睿智和志得意滿之色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豁然站起身來,滿臉失態,顫抖着手指指着李錦悠失聲道:“你,你怎麼可能知道?!”
怎麼可能,李錦悠怎麼可能知道他的打算?!
這些事情,這些算計,就連七皇子也未必知道的全然清楚,七皇子只知道他有一連串計劃,卻並不知道後面的詳情,那後續陷害李家,陷害五皇子的事情,他只是
放在心中,準備等陳家和太子滅亡之後,再告訴七皇子。
到時候,七皇子驚喜之下,必定會記他一份天大的功勞。而他也能因此得到他想要的榮華厚賜。
可如今,眼前這個眉眼冷厲的白衣少女,爲什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就連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算計,也被血淋淋的挖了出來!
李錦悠看着滿臉驚慌的嫪紀,冷哼出聲。
她爲什麼不知道?
上一世她嫁給慕容崢後,曾經親眼看到嫪紀是如何替他一步步謀算,環環相扣的害死所有與慕容崢爲敵之人。
嫪紀心思縝密而又毒辣,用起計謀之時,往往都是置人於死地,他若動手,便是斬草除根,絕不會讓被他謀算之人,還有翻身報復的機會!
他謀算他人之時,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往往一個簡單計謀之後,緊跟而來的,就是連連不斷的陰謀陷阱。
當她在此看到慕容崢和嫪紀之後,又怎麼可能猜不透他們的心思?
更何況……
就算嫪紀和慕容崢沒有露面,單單依照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已經足以讓她判斷出事情的真相。
那幕後之人若無其他所圖的話,爲何要放着好好的龐升和江明成不用,而選擇更爲麻煩,甚至棘手的李修然?
龐升身爲太尉,手掌軍機要務,可說是朝臣之中,最爲重要的部分,有他相助,奪取皇位便能輕而易舉。
江明成身爲御史中丞,雖無太大實權,可他卻能行督察之責,代天子監察百官,位同“副相”。他不僅可以劾奏不法大臣,更能奉詔收縛或是審問朝中有罪的官員,甚至於還能插手地方刑獄,其職權雖然次於丞相,可在某些方面來說,他手中所掌握的權利,卻遠遠大於身爲丞相的李修然。
畢竟如今在朝爲官之人,有誰敢拍着胸脯說自己公正廉明,分毫不貪?又有誰敢保證自己爲官之後沒有半點徇私,更沒有半點錯漏之處?
如果當真收服了江明成,想要彈劾太子,整垮陳家,又有何難?
可那暗中之人爲什麼不選擇心性更爲耿直,好用的龐升和江明成,偏偏選中了對權術運用的更爲透澈,心思也更加陰險狡詐的李修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