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崢聞言雙眼暗沉,眼前彷彿又出現了萬壽節之上,季君灝求娶李錦悠時的情景。
季君灝狂傲無匹,李錦悠神色清冷。
兩人毫不介意聲名之物,更不介意景德帝的爲難,當着衆人的面說着他們情根深種,互許終生的話。
他好像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那個暗巷之中,眼睜睜的被季君灝打斷手腳,眼睜睜的看着季君灝帶走了李錦悠,而他卻無能爲力……
慕容崢心頭一股怒氣狂涌而上,滿臉陰鷙的一把揮開了身前替他整理衣物的李映月,然後打開門走出去之後,對着嫪紀開口說道:“你讓人去告訴沐王,他之前說的事情本王同意了,本王會照着他說的去做。”
“王爺,此事關乎重大,若一步走錯恐萬劫不復,你當真已經決定了嗎?”嫪紀緊皺着眉頭。
慕容崢冷笑:“如今本王還有什麼好怕的?”
景德帝奪了他的親王之位將他貶爲郡王,慕容衝被封爲王之後處處在朝中針對於他,太子的打壓,三皇子的擠兌,朝臣的冷淡……如今他身邊剩下的,唯有那些被他緊握着把柄而不得不跟隨他的人。
如今景德帝徹底厭棄了他,就連太后也對他不假辭色,他在整個皇室,在朝廷之中已無立足之地。長此以往,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慕容熙登上皇位,看着其他人爭權,看着自己被一步步的排擠到了權利中心以外的地方,成爲慕容熙和慕容朔爭權奪利的踏腳石。
他二十餘年的籌謀盡數化作流水,他二十餘年的隱忍全數煙消雲散。
與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你讓人告訴沐王,他說的事情本王同意,但是本王也有條件。本王要這大晉以後,由本王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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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宅對面的酒樓之中,姜西越坐在窗邊,左手手指緩緩轉動着右手拇指上帶着的白玉扳指。
聽到屠益轉告給他的話後,姜西越不由輕笑道:“想要整個大晉,慕容崢也不怕心太大撐死了自己?”
屠益聞言低聲道:“王爺,這慕容崢心性陰毒,野心極大,咱們與他合作,會不會太過危險?”
姜西越淡笑出聲:“就是因爲他野心夠大,本王才選擇他。”
他將手中的扳指取下來放在手心裡面,摩挲着上面的溫潤淡笑道:“在晉國所有的皇子之中,論心性,論手段,論隱忍,論狠毒……慕容崢都是其中翹楚。如果不是時運不濟,身後沒有個好的靠山,這晉國的儲君之位到底是誰的還不一定。”
“如今的慕容崢,就猶如困獸,晉皇幾乎要斷掉他所有的希望。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會毫不猶豫的跟本王合作,而他除了跟本王合作這一條路外,也別無他途可走。”
姜西越想到之前見到慕容崢的情形,眼底帶上些精芒說道:“你讓人給慕容崢回話,只要他照着本王說的去做,到時候這大晉天下,自然是他說了算。”
“屬下明白。”
屠益聞言點點頭轉身就想離開,卻不想就在這時,姜西越卻突然開口說道:“今天夜裡,走一趟大理寺。”
“王爺?”
“本王有些事情需要找馮氏證實。”
白日京中喧囂不斷,等到了夜間之後,大理寺監牢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深夜子時,大理寺的監牢之中只點着幾盞油燈,牢房裡光線昏暗,只有微弱的油燈燈光不斷搖曳,而守門的獄卒卻是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一股風從外面颳了進來,吹得牢房大門嘩嘩作響。
那獄卒猛的驚醒過來,身上打了個寒顫搓了搓肩膀站起身來走過去一邊關門一邊嘀咕道:“這什麼鬼天氣,纔剛入秋居然就這麼冷了。”
他快速將牢門關好,剛準備轉身之時,暗中一粒石子就“咻”的一聲飛了出來,直接擊中那人的後頸,那獄卒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雙眼一閉“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濺起一地的灰塵。
牢房門被打開,姜西越閃身而入,辨別了方向之後讓屠益守在外面之後,他就直接朝着死
刑犯所在的牢獄中走了過去。
白日案審結束之後,馮如燕被判死刑,送回監牢之後就已經和其他幾人分別關了起來。此時她一人蹲在最角落的牢房裡,滿臉木然的蹲坐在枯草之上,臉上哪還有半點當初在相府中的風光和雍容。
她臉色灰敗,嘴脣上沒有半點血色,一雙手死死環着自己的膝蓋。頭上的髮髻早已經散落下來,一頭花白的長髮耷拉在肩上,蓋住了她整張臉,有一部分甚至垂落在地上,暗淡無光的好似牢中地上的枯草,短短一日,她整個人就像是衰敗至極的花,身上全是蒼老和死寂的氣息。
牢門突然被打了開來,那鎖鏈磨動的聲音瞬間驚動了馮如燕。
“修……”
馮如燕滿臉驚喜的擡頭,她以爲是李修然出來了,她以爲是李修然來接她來了,可誰知道一擡頭看清楚那昏暗燈光中走進來的人影之後,她臉上的驚喜瞬間凍結,只剩下滿滿的驚駭。
“你是什麼人?”
不是大理寺的人,不是獄卒,而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馮如燕看了眼昏暗的牢中,只覺得心中不安,眼看着那男人朝着裡面走了過來,她連忙朝後縮了回去,滿臉驚懼道:“你想幹什麼?!”
姜西越站立在馮如燕身前不遠處,只是靜靜看着馮如燕,想起她極有可能對“他的女兒”做下的那些事情,眼中全是刺骨的寒霜。
馮如燕被他這麼看着,只覺得鋒芒在刺,緊緊抓着身上的衣裳驚慌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想幹什麼?!”
姜西越冷眼看着馮如燕的慌亂,半晌後才冷聲問道:“我有個問題問你。李錦悠,是不是不是李修然的親生女兒?!”
馮如燕臉上頓時僵住,滿臉驚恐的看着姜西越。
姜西越繼續說道:“十六年前,雲崇利州,李修然赴利州上任之時正逢利州軍叛亂。蘇眉懷上李錦悠的時間就是在利州李修然爲保自身給她下藥將她送出去的那一夜,李錦悠不是李修然的女兒,對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