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點點頭,將準備好的雪域生肌散遞給季君灝後,也不遲疑,轉身就退出了房內。
等到天璇走後,季君灝才靠坐在李錦悠牀前,伸手輕撫過牀上緊閉着眼的李錦悠。
他的手指順着李錦悠白皙的肌膚劃過,觸碰她的臉頰,鼻翼,雙眼,最後停留在她緊鎖的眉間……
看着手下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的面容,季君灝低嘆一聲,幽幽道:“這就是你心底的秘密嗎?”
重活?
重來?
想起之前李錦悠崩潰時的胡言亂語,季君灝薄脣緊抿,眼中滿是沉凝之色。
錦兒話中的意思,是他想象的那樣嗎?
季君灝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見到李錦悠時的樣子,那時候李錦悠應該就是帶着夏侯善主僕躲在百花樓中,甚至從夏侯善那裡得到了世人都想要得到的至寶九州麒麟玉。
那時候的李錦悠和慕容崢甚至還從無來往,甚至兩人之間更無瓜葛,可是就在那個時候起,李錦悠就已經開始藉由九州麒麟玉的事情算計慕容崢。
當時他還沒對李錦悠動心,只是覺得這個女子頗爲與衆不同,所以曾經派人仔細調查過李錦悠的生平,發現她以前深居丞相府中,性格溫和與人爲善,可自從那次從廊樓上跌下來後,整個人就變了樣子。
她心思狠辣,手段絕然,明明纔不過十五歲的年齡,看人看事卻比誰都通透,心計謀略更是縝密的嚇人。
在面對有些事情的時候,李錦悠的心智成熟的就好像早就經歷了世事滄桑,被磨平了包裹在外的所有不好的東西,如同寶石一樣散發着讓人移不開眼來的光彩。
季君灝手指劃過李錦悠蒼白的嘴脣,想起她對慕容崢,對李景鑠,甚至對李修然那彷如融入骨髓的仇恨,彷彿想要毀了他們的一切,充滿報復性的慾望,有時候讓他都覺得心驚。
季君灝一直都覺得,李錦悠心底藏着什麼,儘管兩人坦白了感情,儘管兩人同歷了生死,錦兒再也不再他面前隱藏自己的心思,可唯獨她心中那一塊秘密卻從來都未曾像他展開過。
“錦兒,難道這就是你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嗎?”
“孃親……”
手指下的紅脣微微顫動,嘴脣裡溢出顫抖的聲音。
“孃親,不要……別過去……”
“別過去…別傷害我娘……”
“不要!!”
李錦悠臉上臉上劇烈的掙扎了起來,她狠狠拽着手中的被子,沒等季君灝回過身來之時,嘴裡就大叫了一聲,猛的睜開眼睛從牀上彈坐了起來。
她死死瞪大着眼睛,眼底滿是驚恐之色,而原本蒼白的臉上不斷有斗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一雙手緊緊握着身上的被子,力道大的幾乎要將被子都撕扯開來,手背上青筋隱露。
“錦兒?”
季君灝臉色微變,顧不得心中所想之事,連忙靠過去將李錦悠摟在懷中,沉聲道:“錦兒,別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他手臂堅實有力,一下又一下的輕撫着李錦悠的長髮,背脊,嘴脣靠過去輕吻着李錦悠的額頭和麪頰,那略帶冰涼的觸感和身上安定的氣息讓得渾身發抖的李錦悠整慢慢安靜下來。
季君灝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觸碰着李錦悠,感覺到李錦悠緊緊抓着他衣袖的手指,季君灝靠在她耳邊低聲道:“錦兒,別怕,你娘一定會好起來,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她甦醒過來。哪怕傾盡天下之力,也在所不惜。”
李錦悠微微擡頭,臉上的蒼白之色猶在,眼底的驚慌卻褪去了一些,沙啞着聲音道:“君灝,我娘呢?”
季君灝低聲道:“在隔壁。”
“我想去看看孃親。”
季君灝聽到李錦悠的話後,擡頭看了眼她蒼白的臉色,沒有阻攔,也沒有勸解,而是直接在她嘴脣上輕琢了一下之後,就伸手扶着李錦悠從牀上站起來。
季君灝一把扯過一旁的披風籠在她身上,感覺到李錦悠有些抗拒的意思,他直接壓着她的肩膀沉聲道:“夜裡寒涼,你還需要照顧你娘,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去自己處理,這個時候你不能生病。”
李錦悠聞言瞬間不再掙扎
,任由季君灝替她繫好了披風,這才迫不及待的出了房門。
外面幾人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都是連忙朝着這邊看過來,當看到和季君灝一起走出來,臉上白的彷彿透明的李錦悠時,都是忍不住面露擔憂之色。
“姑娘!”
天樞和天璇閃身就想上前,卻被夜宸搶了先。
夜宸快速到了李錦悠身前,面色複雜的看了眼李錦悠後,忍不住開口道:“蘇……姑娘,你沒事吧?”
李錦悠沉默的看着夜宸。
夜宸看到李錦悠臉上沉寂的神色,忍不住說道:“你別擔心,夫人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更何況還有安遠在,他可是鬼手天醫,這世上就沒有他救不回來的人!”
李錦悠聞言點點頭依舊沒有開口,而是直接越過夜宸,推開隔壁的廂房門走了進去。
從頭到尾,李錦悠都沒有將目光落在天樞和天璇身上,那種彷彿無視的冷漠讓得兩人臉色微變,下一瞬都是忍不住帶上了幾分苦澀之意。
李錦悠進去之後,正在窗邊替蘇氏擦拭的青黛頓時面露驚喜之色:“小姐,你醒了?”
李錦悠點點頭走到牀前,當看到牀上躺着一動不動的蘇氏之時,眼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快速涌動,險些沒忍住再次落下淚來。她連忙一閉眼,掩去了眼底的淚意,緊咬着嘴脣轉頭看着安遠問道:“安神醫,我娘怎麼樣了?”
安遠擡頭說道:“體內的毒已經全部清理乾淨,傷勢也穩定下來了,只是……”
安遠話音一頓,想起之前李錦悠崩潰的樣子,後面的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李錦悠臉上已經幾乎看不出半點之前的失態,見安遠這樣,臉上沒有半絲波動的直接說道:“你不必隱瞞,直說即可。”
安遠看了眼季君灝,見他點點頭後,這纔開口說道:“你娘體內的生機流逝了大半,之前雖有你替她續命,可是氣息卻一直微弱,到現在也沒有半點甦醒的樣子。我用銀針刺了她百會天池,又保她也門、府中各處,之後就只看這三天裡,她能不能醒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