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堂堂攝政王,甚至能跟皇帝一爭高下的季君灝,居然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情種?
“攝政王和王妃感情可真是好。”陳灃幽幽說道。
季君灝聞言得意着道:“那當然,既成夫妻,王妃便是本王最重要的人,本王自當好待她纔對。”
陳灃若有所感的說道:“那倒也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成爲夫妻可是千年的緣分,自當好好珍惜。老臣聽聞王爺和王妃不日便將啓程離京,從此山高水闊,逍遙自在。老臣便以此薄酒祝二位舉案齊眉,永結同心。”
季君灝難得和顏悅色的朗笑出聲,原本想要伸手去拿桌上酒杯,可是卻聽得李錦悠一聲輕哼,他臉皮一抖,連忙縮回手眼巴巴的看着李錦悠。
李錦悠頓時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她也不想讓他在衆人面前失了顏面,直接伸手將倒滿酒的酒杯拿起來對着陳灃行了一禮後一飲而盡,笑着說道:“多謝太傅。”
喝完後李錦悠放下酒杯,和季君灝相視一笑。
季君灝在桌下握着李錦悠的手力道卻是更大了幾分,而上首的慕容熙看着完全融入不進外人的兩人,神色說不上來的複雜。
剛纔在御書房中,季君灝何曾有半點眼前的樣子,他不可一世,張揚霸道,逼迫着他將賜他封地的聖旨批了下來,可是眼下碰到李錦悠時,他卻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哪還看得到半點之前的樣子?
慕容崢想起之前高太后讓人送過來的話,看着倚坐在季君灝身旁溫柔淺笑的女子,不由感嘆。
其實何曾只是季君灝爲她改變,這個女子照樣也爲季君灝收斂了全身的鋒芒,否則依她的才智,她大可以輔佐季君灝逐鹿天下,而不是和季君灝歸隱青玉城。想起當初李錦悠的手段,慕容崢搖了搖頭,也許讓他們離開京城,也是好事一件。
衆人見李錦悠和季君灝沒有否認離京的事情,便知道季君灝即將前往封地恐怕是真的,見陳灃祝賀之後季君灝難得的和顏悅色,那些人心中少了些懼怕,紛紛舉杯開口說着祝福的話,李錦悠心情極好,但凡有人敬酒便應,等到宴會結束之時,李錦悠已經有些醉醺醺的,連走路的時候都晃來晃去。
季君灝怕她摔倒,
也不顧那些大臣還沒離開,就連忙攬着李錦悠的腰肢將她攏進自己懷裡,低頭看着她酡紅的雙頰和迷濛的雙眼,忍不住低笑道:“醉貓。”
“你纔是醉貓……嗝……”
李錦悠軟軟的靠在季君灝身上打了個酒嗝,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而她卻是吊在季君灝的懷中伸手抓着他的臉頰呵呵傻笑道:“怎麼有兩個你啊,你是君灝……你也是君灝…你們到底誰纔是君灝啊…”
季君灝看着和平常精明完全不同有些傻兮兮的李錦悠哭笑不得,正準備抓着她在自己臉上作亂的小爪子將她抱起來時,誰知道李錦悠卻是突然踮着腳醉醺醺的吻上了她的嘴脣,彷彿囈語一樣的說道:“怎麼辦啊,我好愛你,好愛好愛。”
季君灝一怔,感覺到嘴脣的溫軟瞬間身上瞬間驚起股酥麻之意,一向冷靜自持的人臉上竟是多了抹暗紅,連耳尖都染上了緋色,恨不得能立刻將懷中的人兒按在一旁好好疼愛,而慕容熙連帶陳灃等人卻都是看着抓着季君灝的臉頰不斷揉捏嘴裡說着情話的李錦悠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平時那般精明冷清的女子喝醉了酒居然這麼“豪放”。
季君灝二十幾年來堪比城牆的老臉被衆人看得一紅,連忙回過神來將臉上的爪子扯了下來,輕咳了一聲低聲道:“錦兒,咱們回家。”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去青玉城,我不要留在這裡。”
“我不喜歡這裡,這裡有什麼好的,到處都是勾心鬥角,人人都是陰謀算計,我笑由不得我笑,我哭由不得我哭,我心由不得我己,我情端看世人……衆生浮屠,不由己最苦,我不要留在這裡…我不要…”
李錦悠猛的一把掙脫季君灝的手,搖搖晃晃的走到人前手舞足蹈:“我們去青玉城,那裡山高水闊,不必理會世間紛擾,到時候我們建一座小院,院子裡栽滿果樹,春天開滿了花,花謝了結滿果子,桃子熟了杏黃,李子綠了柿紅,從此無憂無慮,我們還可以想走就走,看盡天下風光,領略山河美景。”
“野曠沙岸淨,天高秋月明……青山看不厭,流水趣何長……嗝……”
李錦悠手臂揮舞着鬧着,嘴裡胡亂說着一些話語,半晌後打了個酒嗝,竟是就那般身子一軟直直的朝着身後
倒了過去。
季君灝連忙上前,一把攬着李錦悠的腰肢將她拉回了自己懷中,看着靠在自己胸前醉的人事不省的李錦悠哭笑不得,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錦悠醉酒,別說是嚇傻了一羣朝臣和慕容熙,就連他也看呆了眼,想起李錦悠說的青玉城,想起她口中對未來的期冀,季君灝緩緩笑了起來。
慕容熙滿臉複雜的看着季君灝懷中的女子,她心思縝密,智多如妖,一手計策能將天下人算盡,卻不想她心中原來是這般厭惡現在的生活,他沉默了片刻才上前說道:“王叔,她喝醉了,朕派人送你們回去。”
“不必了。”
季君灝郎朗一笑,用從未有過的語氣對着慕容熙說道:“本王今日入宮本就是爲向陛下辭行,等到出宮之後,本王夫妻便會立刻啓程前往封地。”
“大雪封山,路途難行,攝政王要走也不急在一時,更何況這朝中還需要王爺,不如等開年之後再走……”陳灃連忙說道。
季君灝卻是揚脣笑道:“該交代的已經交代,該放手的已經放手,陛下乃是明君,本王相信這大晉有陛下定能更加昌盛興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朝中有你們輔佐,軍中有慶國公和厲將軍,本王生就不是攝政的材料,早走早好,也省得留在京城禍害江山百姓。”
陳灃和身旁其他朝臣都是臉色微亂,他們本以爲就算季君灝要前往封地,至少也是開年之後的事情,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現在就要離京,可是這個時候,季君灝怎能離開?
朝政未明,皇權未穩,就算他們忌憚景王手中兵權,忌憚他滔天權勢,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有景王在,慕容熙纔有底氣,這晉國江山纔不會亂。
陳灃幾人張嘴就想要再勸,卻不想慕容熙卻是直接揮手攔住了他們。
“陛下……”
“不必再說。”
慕容熙看着季君灝說道:“景王叔既然心意已決,太傅不必再留。景王叔,朕祝你和王妃一路順逐,前去青玉城後能夠白頭偕老,平安喜樂。”
只希望,此去之後,你二人當真能與世無爭,忘卻江山天下。
只希望,朕與你們之間,永遠都不會成爲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