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一聽,像是想起了傷心往事一般,臉上掛起了一層憂愁,隱隱藏着痛苦的神情。
無境聰明絕頂,一點即通。他自小以來,無論生了什麼怪病,或者有擦傷之內的,復原的速度比正常人要快的多。對此,他一直以爲是因爲自己是鳳凰島血統的緣故,可此時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這件事情,似乎與兩極族有關。
果然,金鈴點了點頭,看着無境,臉色親和了很多。
“我就是喝了你的血,所以纔好起來的。不過,你的血只對我們兩極族人才起作用,其他人,說不定還會有反噬。”
無境隱隱覺得這其中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與他有着密切的關係,莫非,這其中干係,與他的身世來歷有關?
不知爲何,他隱隱有些害怕,不想繼續聽下去,只覺得他繼續說下去,便和揭自己的瘡疤無異,當下忙跳開話題:“有一次,一個兩極族的黑袍人想在鬆州城外不遠的三合鎮,殺我們神龜山一派的人,相互嫁禍,以挑起五脈不合,你說,你們兩極族,究竟有什麼目的?那個黑袍人,他又是誰?”
“兩極族?”他冷笑了幾聲,聲音中頗有自嘲之意。
這次,他沉默了更長的時間,半晌之後,才道:“我查過了,那個人是八臂寒蛛,他是不是在追查一個鳳凰島人的下落?”
無境眼前又是一亮,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他追蹤鳳凰島一個叫飼奴之人的師父,不過飼奴已經被八臂寒蛛給殺了。”
金鈴又看了看無境一樣,眼中神色複雜,隱隱還帶有笑意,便道:“死了好啊!我問你,你可聽說過神龜山下面壓着什麼東西?”
“難道說真有什麼寶貝?”無境也想到神龜山有何兩極族密切相關的東西,可是他卻始終猜不透到底是什麼東西,非要弄得五脈大亂,才能找出來。
“極王!”金鈴隨口一吐,是那麼的自然。
無境也沒有感覺到什麼,心中默唸了兩聲,笑道:“原來是那個兩極族的老大啊。原來他被壓在神龜山下,照這麼看來,只有五脈同心協力,才能夠壓制得住極王,否則,那個傳說中無敵天下的極王便會重現世間了。”
金鈴一甩袖子,冷然道:“這一層,我也不知道。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兩極族的人了。他們如何行動,我不瞭解,他們這十幾年來在幹什麼,我也沒興趣。”
無境雖然驚訝,可臉上依然不動聲色,心中暗自盤算,轉了幾轉,忽然間想起一件事情,脫口道:“難道說你是兩極族的叛徒,教我所謂的功法,是爲了讓我幫你對付兩極族?”
金鈴打了個哈哈,滿意地笑了笑,臉上頗有讚許之意:“聰明,聰明!我活了幾千年了,你絕對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哈哈……”表情竟是非常得意,倒像是自己聰明絕頂一般。
無境勃然大怒:“我無境要做什麼,清楚的很,你讓我對付兩極族,我便對付兩極族,難道我是你的玩偶?你想得美,絕無可能。”
金鈴也是大怒,寒人心魄的目光盯着無境看了半晌,忽然間哈哈大笑:“好小子,有個性,我喜歡。記住,我教你的第一課,永遠不要臣服於別人之下,更不能受任何人擺佈,尤其是自己不喜歡的人。否則,你就註定成爲別人的棋子,生生世世淪爲奴隸,永遠翻不了身。你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和這令人討厭的天道鬥爭,就得先把比自己強的人統統殺掉。這樣,你纔有力量控制一切,控制所有的局面。”
無境從心底裡就看不起兩極族的人,對其說不出的鄙視,根本聽不進去,也沒有細想,冷笑道:“天道變化無常,是由控制天道萬法的‘五陰曲倫球’決定的,聽說那是由神龜大陸之祖壽龜真人煉製的,沒有人可以逃脫其中的詛咒之力。即便是成爲主宰一切的人,沒準兒真笨到一頭撞死到牆上了,那多不值得。你哪有資格和天鬥?”
“如果你控制了天道,粉碎了五陰曲倫球,那你就可以讓你自己不往牆上撞,天道玩弄人,你玩弄天道,如何控制不了?”
無境從心底裡看不起兩極族的人,對他的話根本聽不進去,冷笑一聲,不再去做口舌之爭。
“好,我就證明給你看。”金鈴道。
“如何證明?”
“用我的玉露靈池。”
無境又是一臉詫異的看着金鈴,一言不發。
金鈴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傷心往事,長吁一聲,轉身走向角落裡面的玉露靈池,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捏法訣,在上面施展手段。
“兩極族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獨有的絕技。二護法,四尊者,五持器使,六靈戰士,七行者。金鈴屬於七行者之一,他的能力,便是從水中倒影看到來日景象。你自己過來看吧。”
金鈴施法完畢,將外衣扯開,胸口竟張開了一個洞。仔細一看,這個洞乃是他胸口上一個印記上的所張的血盆大口,竟變成真的了,宛如他的胸前開了一個血紅色的口,想要吞食屬於它的獵物一般。
血盆大口的下面,赫然垂着一條長約五寸的血紅色舌頭,摸樣可怖,神情猙獰,讓人隱隱不安。
這便是兩極族獨有的血魔靈標識。在兩極族人的元神上面,也有同樣一個魔頭標識。
下一刻,他胸口的血魔靈標識所開的大口射出淡淡的靈光,將玉露靈池照亮,泛出了奇幻的色彩。
無境看了一眼他胸口的血魔靈標識,便將目光移開,漫不經心的道:“這世上的奇事,可都讓我遇到了。看到未來的事情,可真挺好玩的。”
他第一眼往過去,盪漾的波紋下方,赫然出現了一頭兇猛異常的巨獸,巨獸左撲右衝,撕咬扯拉,竟是在和金鈴大打出手。
忽然間,怪獸在高空之中狂嘯一聲,天旋地轉,一條峽谷深處赫然有兩條水柱衝了上來。水柱柔韌之極,受着怪獸的控制,左右揮舞,威勢凜凜,竟將金鈴打得難有還手之力。
無境看的既好笑,有興起,忍不住在一旁加油喝彩:“喂,老兄,爭口氣,把他給一口咬碎。”
金鈴忍不住問道:“你看到了什麼,這麼開心?”
無境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會看啊?”
“水中倒影,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我看不到你看到的事情。”金鈴也瞪着他,神色極是複雜,低聲嘆道:“我看到的事情,恐怕是世間最恐怖的事情了……”
無境看的興起,根本沒有聽到他咋說什麼,喝彩的聲音更加激烈了,可不料他眨了一眼,再定睛去看時,畫面卻變了。
這次的倒映,彷彿是發生在一間女子的閨房之中,他越看越是心驚,忍不住驚叫一聲,彷彿看到了這世上最可怖的事情。
“怎麼會,怎麼會……”他一直這麼重複着,神情呆滯,額頭上轉眼間已是大汗淋漓,空洞的目光中,全無光彩。
“你看到了什麼?”金鈴奇道。
無境正了正心神,將額頭上的汗水擦了擦,口中依然叫着:“怎麼會……”
金鈴好奇心起,便又問道:“到底是什麼,至於這麼誇張嗎?我可看到過更恐怖的事情。”
無境又呆了半晌,忽然間一把抓住金鈴毫無溫度的手臂,情緒異常激動:“這、這真是將要發生的事情?”
“廢話!不然我怎麼向你證明天道無常,人絕對無法跟天鬥?你看着吧,你看到的事情,很快便要發生了,無論你怎麼做,都不可能改變。”頓了一頓,他又問道:“你剛纔到底看到了什麼?”
無境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半晌之後,又看着金鈴道:“真的會發生嗎?你以前看過的事情,全都發生了嗎?”
金鈴忽地很是激動,大聲道:“金鈴乃是兩極族七行者,身懷極王異術,而我們又花了無數心血,才獲得了他這‘水中映來日’的本事,怎麼可能有假?”
金鈴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經歷,說完後又是長長一嘆,轉過身去。
可無境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心中鬱結,呆了半晌,忽然搖了搖頭,道:“肯定是我看錯了,肯定是我看錯了,這洞中這麼黑,倒影又不清楚,對,就是這樣。”
金鈴更加好奇了,恨不得把無境的腦子給剖開,看看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事情,居然讓他如此失魂落魄。
金鈴知道時間緊迫,隨時都有可能遇到神龜山的高手,便不去多加理會,道:“小子,不說其他的了,我再問你一件事情,你可知道你的瞳術是怎麼來的?”
無境渾身一抖,急道:“是怎麼來的?爲什麼很多人都對我的眼睛這麼在乎?”
金鈴剛欲開口,豈料熟悉的聲音從洞外傳了進來:“金鈴,五十年不見了,快出來見老朋友。”
金鈴臉上罩上了一層寒霜,眼中再次精光四射,胸口血魔靈標識上面的血盆大口漸漸合上,和身體其他肌膚連爲一體。
他瞪了無境一眼:“你那師兄異術咒法練得好,搬救兵也搬得快,當真是個人才。你記住了,我還沒有跟你說完,以後自然會繼續來找你,把我兩極族的無上功法教給你。你先認命吧,很快,就會有兩極族的人來追殺你了,你絕對逃不掉,躲不掉的,與他們周旋,是你唯一的路。”
無境神情恍惚,一會兒想想自己可疑的身世,一會兒又記起那個他不願看到的倒影,忽地心念一動,急道:“快出去,快出去,我師父會和你交手的。”
他對倒影中看到的事情還存有懷疑,可剛纔,他看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極有可能就是金鈴在山洞外的峽谷中和一頭怪獸*交手,如果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那麼他看到的第二件事情,便也會發生了。
爲了確認心中疑團,他的雙眼又重新雪亮起來了。
金鈴順手一甩,將玉露靈池吸進嘴裡,金光一閃,已經先出去了。
無境剛欲動身,眼前一亮,白光閃了進來。
黃衫飄飄,那張秀美清麗的絕世容顏,帶着一絲歡喜,一絲着急,炯炯有神的眼睛,眼光流過,情急之餘,留下了兩滴淚珠。
竟是雪翼已經不顧危險,找了進來。
無境一怔,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地看着進來的女子,雙眼又漸漸變得空洞起來,彷彿想起了什麼。
她跑過去,一把握住無境的手,問道:“你、你怎麼了?我、我是雪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