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夫人聽了,對顧清宛就越發的憐惜了,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柔了聲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味退讓就能解決的,這次祖母定會還你一個公道。”說着,眼神嚴厲的掃了跪在地上的寧雪玉一眼。
她本以爲這個孫女兒是真的改過自新了,誰知她卻只是在自己面前做做樣子,哄騙她的,簡直豈有此理,寧老夫人深深覺得自己的感情被這個孫女兒玩弄了,眼裡向來容不得沙子的寧老夫人豈會坐視不管,這個嫡孫女兒若是再不好好的管教一下,將來還指不定給寧國侯府帶來什麼樣的禍患呢?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秦氏那麼心狠惡毒,連教出來的女兒都跟她一模一樣,當着那麼多下人的面,居然不管不顧的損害親姐姐的名聲,殊不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是任由她下去,遲早會成爲禍害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現在年紀還小,說不定讓她遠離秦氏,再由她親自管教個幾年,性子也許能收斂一些也說不定,現在的她不求這個孫女兒能給寧國侯府帶來多少榮耀,只要她別再闖禍,她就謝天謝地了。
顯然此刻的寧雪玉卻不那麼想,她並沒有覺得自己有錯,寧雪沫那個小賤人既然敢做,就別怕被別人說。
這會子,聽了顧清宛的話,寧雪玉只感覺有一股無名火在胸前燃燒着,不僅燃燒她的身體,而且還燃燒着她的理智,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顧清宛,一臉的猙獰,若不是理智還尚存一絲,這會子怕是早就撲上去了。
站在一旁的寧雪蓮看着寧老夫人的區別對待,亦是氣得牙根直癢癢,這個小賤人在老太太面前慣會裝巧賣乖,哄得老太太偏袒她,思及此,淡淡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寧雪玉,轉了轉眼珠子,面上神色哀慼的替寧雪玉求情道:“祖母,四妹妹也是無心的,求祖母再給四妹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她也是一時情急之下才會口不擇言的。”
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轉眼看着被寧老夫人攬在懷裡的顧清宛,一臉不贊同的道:“三妹妹,我知道四妹妹說那些話傷了你的心,可若不是你激怒她在先,四妹妹也不會情急之下便胡言亂語的,這樣說起來,三妹妹也是有一定責任的不是嗎?四妹妹性子本就有些急躁,又是我們姐妹中年紀最小的,即使她做錯了什麼事情,我們當姐姐的也應該寬容她,包容她,而不是逼迫她,讓她犯下錯事,以至於無法回頭,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對三妹妹的名聲也是不利的。”
寧雪蓮的這一番話下來,可謂是費了不少心機,明裡暗裡都是在指寧雪玉之所以會口不擇言,全都是顧清宛逼迫的,如果她能大度一點,有容忍度量一些,寧雪玉又怎麼會說出那番話?而且寧雪玉是妹妹,她是姐姐,姐姐讓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不肯相讓,寧雪玉一時情急之下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
表面上是在爲寧雪玉求情,暗地裡卻是指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全是顧清宛的錯。她的話說的在場的衆人均是一怔,就連寧老夫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思索着寧雪蓮話裡的可信度。
寧雪玉不傻,雖然不明白寧雪蓮怎麼會這麼好心替她求情,但是她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翻身機會,待寧雪蓮說完,當即收斂了憤怒的情緒,紅着眼睛,一臉委屈的磕頭道:“祖母,就是三姐姐故意激怒我的,要不然孫女兒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芳暉苑的門口便口不擇言起來,孫女兒也是愛惜臉面的呀,這事若是傳出去孫女兒又能有什麼好啊,還望求祖母明鑑吶。”
寧老夫人聽到這話,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擡眼淡淡的掃了眼哭成一團的寧雪玉,又看了看懷中神色坦然的顧清宛,一時間有些拿不定注意,雖然她不全信二丫頭說的話,但二丫頭還是有一點沒有說錯的,四丫頭的性子卻是有些急躁,容易一擊即怒,如果不是三丫頭說了什麼話,四丫頭應該也不會這麼膽大包天的在她院門口就撒起潑來。
寧老夫人正胡思亂想着,就見顧清宛緩緩的從她懷中退了出去,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只是眼圈紅紅的,她眼神堅定的看向寧雪蓮,一字一句慢慢的道:“二姐姐的話,妹妹受教了,若是下次四妹妹再堵到祖母院門口罵我,我一定不會再反駁,一定會寬容大度的包容她,然後靜靜的站在那裡聽着。正如二姐姐說的,四妹妹年紀小,心裡不痛快想找人發泄一下也是正常的,等她發泄完,也就是了,這一次是妹妹做錯了,妹妹這就跟四妹妹道歉。”
說完,不等衆人有所反應,果然就朝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寧雪玉福了福身子,神色懇切的道:“今兒是姐姐不對,姐姐在這裡給四妹妹道歉了,還望四妹妹大人有大諒,原諒姐姐這一次吧。”
這一番話顧清宛說的又急又快,待寧老夫人等人反應過來,顧清宛已經在福着身子懇求寧雪玉的原諒了。
寧老夫人聽了,臉上便不再猶豫,她就說嘛,三丫頭怎麼會故意逼迫四丫頭,原來是這麼回事?任誰性子再好,被人堵在路上罵,也是忍無可忍的,寧老夫人表示她自個兒就忍不了,這若是換成她年輕當姑娘那會兒,早就上去動手了,哪裡還會像三丫頭似的,忍氣吞聲到現在。
她心裡也明白,三丫頭之所以忍氣吞聲,沒有跟四丫頭硬碰硬,除了嫡庶有別之外,也是不想讓她爲難,這個事事都惦念着她的孫女兒,她怎麼捨得讓她寒了心?
這段時間以來,顧清宛已經逐漸的摸清了寧老夫人的脾性,她知道她越是這麼說,寧老夫人就越會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這邊,若是她聽了寧雪蓮的話,方寸大亂,急忙趕着澄清,倒是顯得有些心虛,就會把寧老夫人推向寧雪玉那邊。
越是什麼都不解釋,越是能讓人信服。顧清宛低垂着腦袋,淡淡的瞥了眼怔神的寧雪玉寧雪蓮兩人,眸底快速的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尼瑪,想合起夥來整她,也得她們有那個本事才成。
麻蛋的,她兩世爲人,難不成還鬥不過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麼。
本來以爲勝券在握的寧雪蓮,再一次被顧清宛堵的說不出話來,一張俏臉紅了白,白了青,跟調色盤似的,眼睛像是啐了毒的針似的,暗暗瞪了顧清宛一眼,心裡暗惱不已,又被她逃脫了,想到這裡,攥着帕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聽了顧清宛的話,寧老夫人和寧雪蓮想得通透,不代表寧雪玉也想的通,本來神色就處於高度緊張的她聽到顧清宛的道歉,繃着的那根弦立馬鬆了下來,以爲是顧清宛服軟了,當即想也沒想,仰着小臉就衝顧清宛冷嗤一聲,譏諷道:“呵,三姐姐認錯還真是及時呢,你怎麼不乾脆等到祖母懲罰過我再來認錯啊。”
寧老夫人聽了,心裡的怒氣就更盛了,三丫頭忍着委屈跟她道歉,她不僅不接受,反而還變本加厲起來,看來她是一點都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啊,只會一味的將過錯推卸到別人身上,一點擔當也沒有,她怎麼就得了這麼一個嫡孫女啊,寧老夫人不禁有些痛心疾首。
“寧雪玉,你好,你可真好啊!原來在我老婆子看不見的地方,你就是這麼對待庶姐的?寧國侯府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陰狠毒辣的子孫啊。”寧老夫人滿臉失望,又頗有些痛心的說道。
“祖母,四妹妹也是心裡有氣,纔會對三妹妹不敬的,還請祖母不要生氣。”寧雪蓮看到寧老夫人大怒,立刻上前說情。
她知道她越是這麼說,越是會火上澆油,不僅替寧雪玉求不了情,反而還會加深寧老夫人對寧雪玉的憎惡,不過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眼下想讓寧老夫人懲治顧清宛已經不可能了,那便退而求其次先收拾了寧雪玉,再另行打算。
暫且讓寧雪沫那個小賤人再得意幾日,等到老太太壽辰時,有她的好果子吃。
果然,寧老夫人聽了,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看着寧雪玉的眼神又凌厲了幾分,“心裡有氣?她做錯了事,不知悔改也就罷了,竟然還想着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簡直太蠻橫無理,刁蠻任性了。”
“祖母?”
畫風轉變的有些快,寧雪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瞪着一雙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寧老夫人,剛纔不是說一切都是寧雪沫那個小賤人的錯麼,而且那個小賤人也乖乖跟她道歉了,怎麼一眨眼寧老夫人又對她發起脾氣來了,寧雪玉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難不成剛剛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嗎?
“祖母,二姐姐的說的對,這一切都是孫女兒的錯,不關四妹妹的事,還請祖母不要責怪四妹妹,四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就在這時,顧清宛朝寧老夫人福了福身子,一臉懇切的道。
聽到這話,寧雪蓮沒差點氣死,擡眼狠狠的剜了顧清宛一眼,本來老太太都快忘了這茬,誰料那小賤人又重新提了起來,老太太回想起來,肯定會對她心生不滿的,不行,她得想個法子矇混過去才成。
寧雪蓮低垂着腦袋思襯了片刻,隨後佯裝出一副滿臉懊惱的神色,期期艾艾的朝顧清宛道:“三妹妹千萬別這麼說,你和四妹妹起爭執的時候,我才姍姍趕到,原以爲是三妹妹不懂得包容四妹妹,原來竟是姐姐想差了,不知道三妹妹居然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姐姐錯了,還請妹妹原諒。”
瞅着寧老夫人射來的不滿的目光,寧雪蓮先發制人道。她先認了錯,不信小賤人還敢揪着不放?果然,顧清宛聽了皺了皺眉頭,道:“二姐姐說的哪裡話,二姐姐也是關心則亂,妹妹又豈會怪罪。”
寧老夫人聽了,便滿意的點點頭,姐妹嘛,就應該像這樣纔對,相互諒解,知錯就改,而不是像四丫頭似的,抓着別人一丁點的錯誤便死咬着不鬆口,知道自己錯了,也死犟着不悔改,也不知道性子隨誰?都快被她氣死了。
跪在地上一臉懵逼的寧雪玉,漸漸的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是怎樣?寧雪蓮寧雪沫兩個小賤人居然聯起手來對付她了?思及此,方纔消散的怒氣又重聚了回來,一雙通紅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兩人,當即想也沒想,便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個居然聯起手來對付我,你們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只是她這話剛一說完,緊接着便傳來寧老夫人的怒喝聲,“放肆!”
被寧老夫人這麼大聲一吼,寧雪玉渾身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方纔發現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她居然在寧老夫人的面前叫囂,果然是活膩歪了?想到這裡,忙跪着上前抓住寧老夫人的裙襬,哭訴道:“祖母,是她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孫女兒,你要爲孫女兒做主啊!”
說到這裡,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發間拔下一支玉簪,擱在她自己的脖頸處,紅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寧老夫人,顫抖着身子,哆嗦着嘴威脅道:“祖母要是不爲孫女兒做主,孫女兒也沒法出去見人了,與其如此,倒不如一死百了來的省事,也省得被人緋議,祖母聽了生氣再怪罪孫女兒。”
顯然沒料到寧雪玉會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包含顧清宛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怔愣了片刻,待緩過神來後,寧老夫人不禁打着晃後退了兩步,若不是有凌媽媽在一旁扶着,不定就摔在地上了,一雙略微渾濁的眼睛裡盡是失望之色,這個孫女兒竟然拿死來威脅她,真是出息啊!
“四妹妹,莫要做傻事?都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聽話,先乖乖的把玉簪放下,小心傷了你自己。”顧清宛第一反應就是神色緊張的且又小心翼翼的朝寧雪玉勸道。
“你滾開,我纔不要你假惺惺的!”寧雪玉紅着眼睛,一臉猙獰的怒吼道。
“好好好,你別激動,我不說就是了。”顧清宛忙擺手道。
面上這麼說着,心裡卻暗道,尼瑪,裝可憐誰不會啊,你以爲就你那點小手段能威脅的到寧老夫人?簡直癡心妄想,據她所知,寧老夫人可是最痛恨別人威脅她的,尤其是威脅她的還是她嫡親的孫女兒。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寧雪玉想自掘墳墓,她只有在一旁遞鐵鍬的份,或者往坑裡推的份,哪裡有相勸的道理?她要是活下來,不就是她的罪孽了麼?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她可不會做。
勸也勸過了,只是別人不聽,她也沒法子了,顧清宛暗地裡不屑的撇了撇嘴,面上卻是無可奈何的退居在旁邊站着,眼睛緊緊的盯着寧雪玉,滿臉的緊張之色,像是生怕寧雪玉真出什麼意外似的。
“寧雪玉!”見此,寧老夫人實在是忍無可忍,朝寧雪玉低吼了一聲,一把推開扶着她的凌媽媽,在寧雪玉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時,擡腳便狠狠的踹了寧雪玉一腳,眼帶殺氣的道:“長本事了?居然用死來威脅我這個老婆子?”
“啊!”胸口被措不及防的踹了一下,疼的寧雪玉慘叫一聲,眼淚立刻涌了出來,手中的簪子也應聲落地,隨後用手捂着發疼的胸口,滿臉委屈的看着寧老夫人,卻不敢再辯解什麼。
面上不說話,不代表心裡也能如此冷靜,此時的寧雪玉快恨死寧老夫人了,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罪,尤其是寧老夫人竟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踹了她,尤其是寧雪蓮寧雪沫那兩個小賤人還在跟前看着。
寧雪玉覺得她的裡子面子都丟盡了,從這一刻開始她怕是會淪爲整個寧國侯府的笑柄,這般想着,眼底深處就劃過一抹恨意,她恨寧雪蓮寧雪玉,更恨寧老夫人,她纔是寧國侯府的嫡女,而那兩個小賤人只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罷了,老太太是糊塗了纔會偏幫那兩個小賤人,她不服!更不甘心!
“祖母息怒。”
見寧雪玉捱了打,寧雪蓮在心裡暗爽了一下,眼底更是快速的劃過一抹快意,但作爲姐姐,看到這樣的情景,面上自然是要爲其求情的,故而寧雪蓮忙裝作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急急的上去勸阻寧老夫人,“四妹妹也是被氣急了,纔會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還望祖母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是啊,老夫人,四姑娘還小,慢慢教就是了,您何必動那麼大的怒,您看,都嚇到幾位姑娘了。”寧雪蓮的話剛說完,一旁的凌媽媽就趕緊附和道。
說完,還不忘皺着眉頭瞥了眼寧雪玉,暗岑,四姑娘也真是的,做錯了事認錯就是了,她是寧國侯府的嫡女,老夫人即使不高興,也不會太過處罰與她,可她倒好,不僅不知悔改,還敢以死相逼,她都不記得有多少年,老夫人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了呢,四姑娘這次做的實在過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四姑娘做的不對,但老夫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也有些不妥當,四姑娘可是大夫人的眼珠子,要是讓她知道了此事,還不得鬧翻了天去,到時候爲難的還不是老夫人。這般想着,便把被打後發矇的寧雪玉擋在了身後,免得寧老夫人發怒,再一次的動手。
凌媽媽跟在寧老夫人身邊伺候了大半輩子,寧老夫人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心思,寧老夫人冷哼一聲,倒沒有說什麼,只是望着低聲啜泣的寧雪玉一眼,語帶怒氣道,“來人。”
“老夫人。”站在一旁的秋香聽了,立刻上行禮。
“去請大夫人來這裡,我老婆子今兒倒是要好好問問,她這個當母親的是怎麼管教的女兒。”寧老夫人的怒氣可以說是壓抑了幾十年,從大夫人進門開始,她便不喜這個媳婦,奈何婚事是寧老太爺和秦老太爺定的,她即使不喜歡也不得不暗耐住,爲了寧國侯府,爲了顧全大局,爲了府裡的和睦,她就一直睜隻眼睛閉隻眼睛,一般情況下,只要大夫人不做什麼太過出格的事情,她一般不會過問。
之前的幾十年就是這麼過來的,前段時間她本不想收回秦氏的掌家之權,但秦氏做的事情太令人髮指了,她連一個庶女都容忍不了,要是以後二姨娘生下個男孩,她都不敢相信秦氏會如何做?二姨娘肚子裡可是寧國侯府的希望,她絕對不允許出現一丁點差錯,爲了以防萬一,不得不架空秦氏。
她可以忍受秦氏的一些小毛病,但絕對不能忍受她當着她的面,殘害寧國侯府的子孫。再者,三丫頭爲寧國侯府已經犧牲夠大的了,心裡還不定怎麼委屈呢,現如今還要受到來自嫡妹的肆意謾罵,怎麼能承受的了?若是三丫頭寒了心,與寧國侯府生分了,那可如何是好?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是。”秋香見狀,立刻轉身離去,半點不敢耽擱。
與此同時,臥病在牀的大夫人也得到了這個消息,知道寧老夫人發了怒,踹了玉兒一腳,已經氣急敗壞的在心裡怒罵着寧老夫人的糊塗,分不清輕重,想着不管玉兒做錯了什麼,她都是寧國侯府的嫡女,那個老虔婆怎麼能不顧玉兒的臉面,不顧及寧國侯府的臉面就出手打了人。
更讓大夫人惱怒的是,她打了寧國侯府的嫡女,竟然是爲了一個小小的庶女,簡直豈有此理,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麼,更沒有把秦府放在眼裡,更何況,她的玉兒說的對,是那個賤丫頭與人苟且,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還不允許別人說了。
有本事,堵住所有人的嘴,拿她的玉兒出氣,算什麼本事?
顯然此刻的大夫人已經完全忘記了,是誰派人去毀壞顧清宛的清白的。她只知道她可以動別人,卻不允許別人動她。只能說明大夫人太過自視甚高了,註定是落敗的結局。
大夫人思襯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疑惑,玉兒是怎麼知道這事的?她明明已經給玉兒身邊伺候的人下了命令,不許將這件事情說給她聽,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違抗她的命令?思及此,大夫人眼底快速劃過一抹寒光。
大夫人坐着軟轎由幾個粗壯的婆子擡着往芳暉苑急急的趕去,一路上都心神不寧,她只是一次沒參加家宴,玉兒便鬧出這麼大的事情,玉兒雖然頑劣了些,但絕不會無緣無故找茬的,莫非是有人從中挑撥離間?這般想着,大夫人的心更急切了,恨不得馬上插翅飛過去,這會子她的玉兒還不定怎麼委屈呢。
想起那一羣人圍攻玉兒一人,大夫人的心就像是滴血一樣的疼。大夫人的軟轎跟前來請人的秋香遇上了,一顆心更焦急了起來,頻頻催促着婆子加快點速度。
擡轎子的幾個婆子們心中暗暗叫苦,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大夫人這會子正在氣頭上,誰敢上去觸黴頭?閒活的不耐煩了,所以個個都只能咬牙堅持着,額頭上因着走的太急,都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也顧不得用帕子擦,只擡了衣袖胡亂的摸了下,繼續咬牙往芳暉苑趕去。
“兒媳婦,玉兒生性頑劣,屢教不改,做錯了事也只會一味的將錯誤往別人身上推卸,認識不到自己的錯,就讓她去家廟住幾天,靜思已過,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大夫人到了芳暉苑,給寧老夫人請了安,轉眼看着髮絲凌亂,神色呆滯的寧雪玉,心疼的不行,忙上去抱住寧雪玉,剛想張口說話,不過到嘴邊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寧老夫人給搶了先,寧老夫人這一次半點情面都沒留,讓大夫人不禁倒抽了口氣。
“不行!我不同意!”大夫人聽了,想都沒想,就斷然否決道,抱着寧雪玉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
家廟是什麼地方?那哪是人待的地方,不要說別的,就光吃穿住就夠玉兒受的了,玉兒身爲寧國侯府的嫡女,是她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寶貝,自小到大一點苦都沒受過,衣食住行更是精緻的不得了,要她去家廟靜思已過,不出一個時辰,玉兒準會崩潰,說不定會逼瘋她的,所以那個地方,是萬萬不能去的。
想到這裡,大夫人對寧老夫人越發的怨恨了,玉兒是她嫡親的孫女兒,她怎麼忍得下心讓玉兒去家廟待着,她到底還是不是親祖母啊,哪個祖母有她這麼狠心的?爲了一個庶女,竟然如此對待嫡女,天底下除了她能幹出這麼糊塗的事,也沒誰了。
不管大夫人心裡如何的怨恨,如何的不滿,面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的,老太太這次是真動了怒,如果她不順着她點的話,說不定那個老虔婆一怒之下真的派人將玉兒送去家廟了,侯爺肯定也不會站在她這邊的,思來想去,還是先穩住那個老虔婆,讓她打消念頭纔是正經。
這般想着,大夫人收斂了心緒,緩緩的舒了口氣,壓下心裡的怒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委婉些,“母親,玉兒年幼,口不擇言,並不是有心的,還請母親息怒,大人有大量,原諒她這一次吧。”
大夫人雖然當了寧國侯府十幾年的當家主母,高高在上慣了,但是爲了救自己的女兒免去苦難,她還是能捨得下臉的,“母親,你也知道玉兒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家廟是什麼地方?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待的下去,母親難道就忍心看着您從小疼愛到大的孫女兒受那種苦嗎?”
說實話,寧老夫人確實有一絲不忍,睨了瑟縮的寧雪玉一眼,寧老夫人眼底劃過一抹哀色,這個孫女兒也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只要一想到她的倔強,她的不知悔改,以及她對三丫頭肆意的謾罵,心裡的怒火就忍不住的往外涌,就是因爲嬌慣的太狠,才讓她養成了現在無法無天的性子。
“家廟不能待?”寧老夫人淡淡的瞥了眼大夫人,從鼻翼間冷哼一聲,硬着心腸道:“她就是過的太舒服了,纔會這般的刁蠻任性,目中無人,剛好去家廟,靜己思過,磨磨性子,好讓她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大夫人聽了這話,鼻子沒差點氣歪,一張臉黑沉如墨,難看的要死,被她攬在懷中的寧雪玉聽到寧老夫人的話,忍不住瑟縮了下身子,大夫人察覺到,忙順了順她的後背,悄聲安慰道:“玉兒,別怕,有孃親在呢,孃親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聽到這話,寧雪玉腦袋裡緊繃着的那根弦立即斷了,聲音沙啞的輕輕嗯了一聲,眼淚便控制不住的嘩嘩往下流,看的大夫人又是一陣心疼,心裡對寧老夫人的不滿不免又加深了幾分。
這個老虔婆是拐彎抹角的罵她太慣着玉兒了,所以才讓玉兒養成刁蠻任性的性子?簡直太過分了,這般想着,眼底快速的劃過一抹冰冷的寒光,心裡的怒火忍不住蹭蹭的往外冒,更是怨毒了寧老夫人。
不過,她心裡明白,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大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壓下心中的怒氣,暗岑,這個老虔婆怎麼變得那麼難纏了?往日只要她稍稍伏低做小,說說好話,那老虔婆定會順着她的意思的,今兒是怎麼了?
大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女兒說了什麼?來的路上,丫鬟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給她說了一遍,若是順着那老虔婆的意思,那不就是變相的承認了她管教不嚴,可是,不順着,吃虧的就是玉兒了。
第一次,大夫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寧老夫人發怒,真的有點手段,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以前寧老夫人不吭不揣的,讓大夫人都忽略了曾經的寧老夫人也是一位十分精明睿智的當家主母。
這些年,大夫人當家做主慣了,而寧老夫人更是除非在重大的事情上會發表自己的意見外,平日裡是什麼都不過問的,以至於讓大夫人以爲寧老夫人只是寧國侯府的老太君。
“母親,這件事情兒媳也聽說了,玉兒縱然有錯,那也是三丫頭先激的,若不然,打死玉兒,也斷然不會說出那般話來。玉兒是我親生的,我瞭解她的性子,她雖然任性了些,但絕不會肆意謾罵庶姐的。”大夫人略微沉吟了片刻,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既然老虔婆如此寵愛那小賤人,定然不捨得那小賤人受罪,只要抓住那小賤人,看老虔婆還怎麼說出將玉兒送到家廟的話來。
見大夫人把怒火燒到自己這邊了,站在一旁的顧清宛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尼瑪,她最近已經夠高調的了,怎麼大夫人還是以爲她很好欺負呢!難不成之前血淋淋的教訓還不能讓她長記性?
顧清宛有些猜不透,是大夫人太自視甚高,瞧不起她這個對手?還是說她覺得她已經是她菜板上的魚肉,可以任人刀俎?
甩了甩腦袋裡的思緒,顧清宛緩緩的上前走了兩步,先是給大夫人福了福身子,隨後方纔低垂着腦袋朝寧老夫人略有些委屈的道:“祖母,這一切全是孫女兒的錯,孫女兒不該與四妹妹發生爭執,孫女兒應該讓着四妹妹的,都是孫女兒的錯,求祖母饒了四妹妹吧,也千萬莫爲了孫女兒跟母親生分,不然,孫女兒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說這話的時候,顧清宛將腦袋垂的低低的,眼簾蓋着眼睛,讓人看不清在想些什麼,不過雙手手背上露出的青筋卻暴露了她的心緒,彷彿像是在拼命強忍着什麼才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寧老夫人見了,哪裡還要什麼不明白的,三丫頭定是怕回去之後秦氏尋她的麻煩亦或者二姨娘的麻煩,纔不得不委曲求全,想到這裡,心裡對顧清宛就越發的憐惜了。
與寧老夫人不同,大夫人聽了,不由咬牙怒視顧清宛,這哪裡是求情,分明是火上澆油嘛,這小賤蹄子是越來越難纏了,若不及時把她除掉,將來必是蘭兒和玉兒的絆腳石。這般想着,大夫人的眼底快速的劃過一抹狠戾之色,轉眼即逝,後笑的一臉和藹可親的對顧清宛道。
“就說三丫頭最是乖巧懂事,玉兒還小,聽了下面人的嘴碎,沒想那麼多,她也是關心你,只是不會表達,一時情急之下才會口不擇言,母親在這裡,替她向你陪個罪,你就別跟她計較了。”
“母親言重了,沫兒不敢與四妹妹計較,下次若再碰到這種事情,沫兒一定會等四妹妹發泄完,冷靜下來再跟她說清楚的。”顧清宛慘白着一張臉,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夫人說道。
尼瑪,罵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想都不要想,真當她是吃乾飯的啊。
“什麼叫不敢?你存心跟我作對是不是?”聽了顧清宛的話,大夫人當即就發起了飈,衝顧清宛怒斥了一句,她可以在寧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但並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若是現在連一個小小的庶女都敢爬到她頭上去,那以後在府裡她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聞言,顧清宛的一雙眼圈立馬紅了,忙急急的道:“母親莫氣,是沫兒說錯了話,不是不敢,是不會,不會。”
“你——”大夫人聽了,更氣了,這小賤蹄子是專門跟她作對的是吧,連說個話都不讓她省心。
“兒媳婦!”大夫人怒視着顧清宛,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就冷不防的被寧老夫人打斷了話,“你不要爲難三丫頭,將四丫頭送往家廟是我老婆子的主意,跟她沒關係,你再爲難她也是沒用的。四丫頭脾氣暴躁,沒有定性,現在也不小了,若是再這樣任由她下去,遲早會給寧國侯府帶來禍患的,到那時,你這個當親孃便是害她的罪魁禍首。”
“到底該如何,你想清楚了再給我說。”寧老夫人說完這席話,便眯起了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