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表姐夫爲什麼要說謊話呢?‘……要我永遠做他的情婦。要是違背了他的意志,他就整死我!’陸曉芝的話又在表姐耳旁轟鳴。我表姐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因爲陸曉芝不願做史良興的永久情婦,盛怒之下,史良興把她從樓上拋了下去?’這念頭只一閃,我表姐身上的冷汗滑下來了。因爲另一個更爲可怕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中轟炸‘多可怕呀!丈夫是殺人犯?’”
也許是實在太困了,唐澤彥掀起被子鑽了進去,躺下。
他側躺的看着蘭沐星:“你想先先我的建議嗎?”
蘭沐得微愣,不解的看向他:“難不成你還會以爲這其中會有什麼貓膩?如果說真有什麼貓膩,那也就是陸曉芝到底是怎麼死的!”
唐澤彥微笑的搖了搖頭:“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既然你說你表姐之前很喜歡看偵探小說,那我覺得你應該勸你表姐一下,如果想要解開這些謎團,最好找個自己信任的人介入調查!”
蘭沐星咦了一聲,然後爬過去挨着他躺下:“找個自己信任的人介入調查?那個龔繼先警察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聽我表姐說,他不僅是她大學的同學,而且當年還暗戀過我表姐呢!”
唐澤彥那原本半瞌下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你說那個龔繼先曾經暗戀過你的表姐?那你表姐對他是什麼態度?”
蘭沐星:“有了王子,哪個公主還會去選擇小矮人?”
唐澤彥暗地裡撇了一下嘴巴,她這話說的雖然現實,卻又不得不承認是實話,既然有更好的,誰還會願意將就?
他默了一會兒,決定把話挑明瞭說:“我之所以讓你表姐找一個自己信任的人介入調查,防得就是那個龔繼先!”
蘭沐星眨了下眼睛,面露惑色:“防他做什麼?難道他有什麼可疑地方?”
唐澤彥:“你表姐的具體事情我並不知道,但是就常識而言,那個龔繼先有一點讓我起疑,一般情況下,警方執行任務時都是兩人出行的。而那個龔繼先卻總是一個人去找你表姐。做爲一個出名的警察,他是不可能不知道這項規定的!”
蘭沐星聽他這麼一說,突然間也覺得那個龔繼先有點奇怪。
秀眉微微一皺:問:“就算這樣,那我表姐又要去哪裡找一個信任的人介入呢?你嗎?”
這裡離她表姐方玲所在的城市相隔千里,遠水救不了近火。
唐澤彥:“我可以在電話裡給她一些提示,只要她嚴格按照我的指示做,我想不用太久,她就一定可以查明真相的。”
蘭沐星:“那好,我明天就去跟我表姐說。”
第二天,唐澤彥與方玲通了電話。
在電話裡方玲將事情更爲具體仔細的說給唐澤彥聽,便說自己因受不了自己枕邊人是殺人兇手的精神折磨,已經決定了要和史良興離婚。
唐澤彥:“我的建議是,你先穩着別急着離,等真相查明後再做決定。你和你丈夫之間一向都是彼此公開嗎?”
方玲:“我和他在結婚的時候曾定下了一項君子協定,各人獨鎖一張抽屜,用於珍藏個人的秘密。這6年來,我們彼此信守諾言,誰也沒有動過對方的抽屜,哪怕是對方的鑰匙就擱在眼前……”
唐澤彥:“你想辦法打開他的那個抽屜!事到如今,如果你想穩住這段婚姻的話,你就必須違背自己的諾言!”並且將他自己的想法與看法都分析給她聽。
方玲在電話這端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的吐出了一句:“好的。”
畢竟唐澤彥的名氣遠在龔繼先之上,而且他還是蘭沐星的丈夫,沒有坑騙自己的道理。
她盤算着,史良興的鑰匙隨身帶着,平常是取不到的,只能等他睡覺後偷取,好在他特別能睡,一旦進入夢鄉,你在旁邊擂鼓都難將他驚醒。
於是她開始考慮行動方案,脫掉外衣,假裝睡着了。
客廳裡掛鐘敲響了11下,又過了一會兒,史良興從書房裡出來回到臥室,走到牀前,俯下身子輕聲問:“睡着了?”
方玲沒有吱聲,均勻的呼吸着。
史良興脫掉外衣,在她的身邊躺下,不一會兒就發生出了呼嚕聲。
以前,方玲是最討厭史良興睡覺時呼嚕呼嚕的響個不停,曾多次向他提出抗議,而他卻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今天,她反倒喜歡上了他的這種呼嚕聲,一種悲涼感涌上心疼,她在害怕以後有可能再也聽到。
她半睜半眯着一直捱到了深夜十二點以後,確信史良興睡沉了以後,她悄悄的從牀上起來,爲了驗證史良肖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伸手輕輕的推了推他幾下,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於是她便開始按自己的計劃行動了,爲了不驚動他,她沒敢開燈,摸索着從掛在衣鉤上的史良興的衣服口袋裡取出鑰匙,躡手躡腳的往書房所在的方向摸去,扭開臺燈,將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軒動着。
在偷開史良興抽屜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在發抖,做賊的心虛感讓她的額頭上細汗密佈。
“咔嚓!”一聲鎖開了。
隨着抽屜鎖的打開,方玲的心裡也不由的咯噔一聲響,這麼做畢竟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是一種很無恥的行爲。
但是,這個抽屜裡所藏的秘密對她具有更大的誘惑力,使她無法拒絕。
她深吸一口氣,像做賊似的,顫顫巍巍的將抽屜拉開。
抽屜裡的東西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空蕩蕩的,最外邊放着史良興的函大畢業證書,中間是一本影集,方玲拿起來隨手翻了翻,都是他結婚前的照片,沒有什麼特別的。
抽屜的最裡面放碰上一個筆記本和兩本書。
方玲拿起筆記本翻開幾頁看了看,是一本日記,遺憾的是日記是用日文寫的,她看不懂。在大學裡,她雖然英語水平很好,畢業後也自學了法語,但卻因爲潛意識裡的成見,所以都沒有想過要去學習日文。
而史良興卻相反,他對日本文化很是喜歡,尤其是日本的動漫及飲食文化。
直到現在,她還清楚的記着當初他上函大時所說的話:“戰後日本的經濟發展很快,隨着我國同日本關係的改善,以後同日本在文化、經濟等方面的交往會越來越多,學會日語會更有前程!”
爲此還自費去了日本留學一年,學得一口流利的日文。
日記看不懂,方玲覺得很掃興,正準備合上放到一邊,突然從日記本里漏出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飄落到地面,靜靜的躺着。
方玲彎下腰將其拾起,藉着檯燈一看,是張彩色照片。
可奇怪的是,照片對角交叉劃了兩道,很深的印痕。
在燈下細瞧,印痕是用紅色簽定筆劃上的,看上去很像老師在學生作業上改錯而劃的X。
然而此時這個大X卻讓方玲莫名的不是剛纔法院在槍斃罪犯時貼出的佈告。那些佈告不也是在罪犯的名字上劃個大大的X嗎?
猛然,她覺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湊近細瞅。
突地心絃一跳,這個照片裡的女人不就是陸曉芝嗎?
小巧的嘴巴,含笑的眼睛,天真活潑中透射出頑強的生命力。
耳邊又響起此前龔繼先所說的話:陸曉芝從樓梯上摔下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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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就死了呢?
這道大大的X意味着什麼?
會是一種暗示,史良興希望照片上的這個女人死去?
事實上,照片裡的這個女人真的死了!
她真的是史良興害死的嗎?
Www●тт kan●C〇 方玲將照片放回到日記本內,但卻突然間想到了一個頭疼的問題,她居然不知道這張照片原先是夾在日記本里的哪一頁!
像史良興那樣精細的人,所放的東西必定都有確定的位置,要是放錯了,那麼自己的計劃不就要被他給識破了?那對自己很不利,同時也會給蘭沐星和唐澤彥增添麻煩。
左思右想後,她只能硬着頭皮將照片往日記本里隨便一塞,唉,聽天由命吧!
接下來,方玲拿起抽屜裡疊放在一起的那本書。
上面的一本很厚,有《現代漢語詞典》那麼厚,封面上用紅色鉛印着八個醒目大字:內部資料,禁止外傳!
書本的中間是黑體鉛字,印寫着《關於僞裝犯罪的研究報告》,左下角是編寫者:XXX公安廳科學技術偵察研究辦。
顯然,這本書是公安部門內部的研究資料。
這本書史良興是怎樣弄來的?
借來的?方玲覺得有點不太可能,畢竟史良興在公安方面沒有什麼很要好的朋友或親戚。再者,像這類資料,除非特別知己,一般是不會外借的纔對。
她將書翻了幾頁,隨便瀏覽一下。
發現裡面有不少地方都用紅色水性筆劃上了波浪線,一選看幾段劃了紅色波浪線的地方,都是些列舉僞裝過失死亡的他殺案件,例如:‘僞裝過失墜落死亡的謀殺案’,‘僞裝過失落水溺死的殺妻案’、‘僞裝自殺的姦情案’等等。
書的尾總,附有大量拍攝現場圖片,那一個個扭曲變形的臉,驚恐的表情,悽慘的形狀,目不忍睹的現場,無一不使人感到毛骨悚然。特別是在這寂靜的深夜,看了這些圖片更加令人心驚肉跳!
方玲屏住呼吸,不敢再往下看,趕緊將書合上,擱到一邊。
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下面的那本書,這是一部日本推理小說的精選本,書名叫《銅婚慶典》,書中共選編了5個短篇推理小說。這本書她很早以前就看過了,所以便沒有再細看。
將書和日記本按照原來的順序放好,鎖上抽屜,她想,今天只能到此了,以後再慢慢尋找證據吧。
她這樣想着,站起身來準備回到臥室繼續睡覺,可是一轉身,眼前的情景讓她目瞪口呆。
只見史良興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的身後,他就像一尊雕塑一樣立在那兒,臉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微笑。
方玲嚇得心呯呯呯的直跳,像擂鼓一樣,她傻呆呆的站着,一時間不知所措。
天啊,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爲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難道說他剛剛其實是在假裝睡着了,等我進了書房就悄悄的跟來了?還是說他一開始其實是睡着了,然後中途醒來發現我不在,便找來了?
像是讀懂了方玲眼底的疑問,史良興微微一笑。
“晚上水喝多了些,起來小解,見書房裡有燈光亮着,就走了過來。一開始我還以爲是我自己走時忘了關燈呢!”
方玲看着史良興的臉,戰戰兢兢的想着:雖然他現在嘴裡說着若無其事,說不定在等待時機。時機一到,他就會撲過來用雙手緊緊的掐着我的脖子,讓我跟陸曉芝一樣死去……
她正想着,史良興向前邁進了一步,右手向她伸了過來。
方玲本能地向後退了一大步,說話的聲音在打顫:“你……你想做什麼?”
史良興伸出的手沒有收回,反倒猛地拉過方玲的手,另一隻扶着她的肩頭,向臥室走去:“你這是怎麼了?像掉了魂似的。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呢。還不快睡覺去!”
方玲沒有反抗,但卻清晰的感覺到史良興扶在自己肩頭的手在用力,它像一條冰冷的毒蛇,冷冰冰的。
它讓她產生一種可怕的感覺,好像它會隨時滑向自己的脖子,然後緊緊的纏繞着,纏繞着,直到自己嚥氣。
然而,直到她進入臥室,上牀睡下,史良興都沒有對她怎麼樣。
很快,她又聽到了史良興那均勻的呼嚕聲。
可是她的心卻沒有因此而放下,她想,史良興暫時不對我下毒手,完全是因爲他是個精明的人,想要幹掉別人保存自己,就必須要做到天衣無縫。再者,他也很清楚,儘管我打開了他的秘密抽屜,發現了他的部分隱私,但並沒有拿到具有足夠說服力的證據,還不至於對他構成威脅。
對於像他這種心細如髮的男人來說,首要的是在如何保存自己的前提下,置對方於死地,最好還是那種死於無形的方法。
聯想着唐澤彥的告誡,方玲心想:如此看來,以後得處處留神,小心爲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