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男吃驚,是因爲朱痣精的修爲等級在幽靈星絕對稱得上是鳳毛麟角。
妖獸等級每三階爲一檔,七階相當於丹境,十階相當於金丹境,十三階相當於聖丹境。老蜘蛛精自稱即將臻入十二階妖獸,說明它已經是十一階巔峰,相當於金丹境六重巔峰。
窮則涸澤而漁,幽靈星積貧五百年,巨禽猛獸已經被獵捕到幾近滅絕,可謂凋敝至極,像朱痣精這樣金丹六重等級的,已然相當罕見。
但朱痣精的修煉方法太邪惡了,爲了達到今天這個成就,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被它害死,甄男雖然替它感到惋惜,但決不會手軟,
“老妖怪,既然讓本少爺撞上了,你就自求多福吧,只可惜求也白搭!”甄男心中冷笑連連。
甄男隱身冷眼旁觀,蜘蛛精爺孫倆的對話還在繼續。
“孫兒記住了!”這種話朱痣精說過大概一百遍了,朱小痣很不耐煩,擡袖抹了抹掛在嘴角的涎水,“可是爺爺你老人家嚐鮮吃嫩,好歹也給孫兒我勻一口嘛。”
“急什麼,等爺爺我晉升十二階妖獸,這個鎮子上有的是人,你想吸哪個的精血就吸哪個,還差現在這一口麼?”
“可是爺爺我就不懂了,以你老人家現在的實力,宋時倫也不是對手,這太虛鎮近萬人,你老人家想吃哪個還不是張口就來,幹嗎讓孫子我等這麼久?那可在半年以後呢,想想都要急死我了!”朱小痣剛擦乾的嘴角,涎水再度流出。
朱痣精擡頭橫了朱小痣一眼:“小痣,你忘了你奶奶,你爹媽是怎麼死的?當初,就是因爲他們太貪婪,太心急,一下子屠了一個村子,動靜鬧得實在太大了,才引得人類圍追堵截,最後只逃出我們爺倆。再說了,吸食陰初精血,需要月光調和,但這個時候外面是罡風肆虐,唯有福緣福下才能安心修煉。如果不是爺爺我用計,咱爺倆能有這個風水寶地?”
“還是爺爺想的長遠,孫兒記住了。”朱小痣恭敬道,此後再不言語,專心觀摩朱痣精用蛛絲纏繞那少女。
朱小痣不說話,甄男可急了,心道:“老子還有一肚子謎團未解呢,你咋就不問了呢?也罷,你不問,老子幫你問。”
朱小痣正學得津津有味呢,忽然感覺後脖梗一緊,隨即元神與身體之間的聯繫就被一股躥進身體裡的蠻力掐斷了。此刻的朱小痣,除了意識清楚,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徹底變成了一個木偶人,不過呼吸聲不可避免地變得粗重且急促。
“怎麼了?”朱痣精也注意到朱小痣呼吸的起伏變化,不過纏絲正進行到關鍵時候,朱痣精無暇他顧,低頭問道。
“嘿嘿,待會兒讓我也嘗一口唄。”朱小痣咕咚一聲嚥了口吐沫,不過其實是甄男咽的,二人現在就是在表演雙簧。
“滾一邊去!咦……怎麼聲音也變了?”
“嘿嘿,夜風大,閃了舌頭。”甄男繼續模仿朱小痣的聲音,不過不太成功,頂多也就七分像。
好好的,聲音怎麼也變化這麼大?朱痣精心生疑惑,終於擡頭看向孫子。朱小痣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眼珠卻可以亂轉。
甄男唯恐被老蜘蛛精看出破綻,操控着朱小痣這具木偶突然俯身撲向那具被蛛絲包裹得差不過的女孩,口中猶嚷嚷着:“不行,孫兒等不及了,我要嘗口鮮。”
“沒出息的東西,滾一邊去!”朱痣精揮手拂來,甄男順勢操控着朱小痣仰面跌倒。
等甄男將朱小痣扶正坐好,朱痣精已經繼續埋頭工作,不再理會這個貪嘴的孫子。
“爺爺,我就不明白了,何必費這麼多手腳,直接吸乾她不就行了。”甄男繼續模仿着朱小痣的聲音問道。
朱痣精一直心神不寧,感覺這個孫子像變了個人,但見朱小痣能說會動,心想可能是他太貪心導致情緒激動乃至影響到呼吸聲音都失常了吧,便不再懷疑,頭也不擡道:“爺爺都給你講多少遍了,記不住麼?用蛛絲纏繞,是防止精血散逸,借圓月之光籠罩,也是這個目的。小痣,你聽明白了?不是爺爺捨不得讓你**血,是爺爺需要完整的十二具陰初的精血,才能晉升成功。”
“唔唔!”甄男含糊應道,“可那個姓宋的,應該已經懷疑到我們的身份了,爺爺實在是高明啊,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心甘情願幫我們?”
“不懂了吧,告訴你學着點。想要一個人乖乖聽話,最好抓住他的把柄,然後再給他點甜頭,這叫恩威並施,由不得他不從。姓宋的是血隱者,他擔心我會揭發他,又打不過我,當然不敢拿我們怎麼樣。再則,血隱者喜歡什麼,不就是人丹麼?爺爺這幾百年來,殺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人丹也攢了不少,送給他點,姓宋的還不得乖乖聽話嗎?”
“懂了懂了,可我還是有一點想不明白,爺爺幹嗎把人丹送給那姓宋的,留給孫兒我多好。”
聽到這段話,朱痣精再度疑惑起來,動作也出現了短暫的停頓,然後又不動聲色接着纏絲。
蜘蛛精的修煉方法很特別,它們是以吸食被害者的精血進行修煉的。在受害者身死後,他們留下的魂丹已然不完整,其中的精華部分已經被蜘蛛精吮吸。朱痣精送給宋時倫的,就是這種精華盡失的殘缺人丹,宋時倫如果服用,是可以發現其中貓膩的,但朱痣精曾事先警告他,人丹生前的主人怨念太重,需存放夠一年以上纔可吞噬,所以宋時倫一直不知道自己收到的重禮其實是殘劣品。
被蜘蛛精吸**血而亡的受害者所留人丹,對蜘蛛精來說就是垃圾,這點常識朱小痣當然清楚,但卻突然張口索要,這讓朱痣精疑心頓起,聯想之前種種反常,心中大叫一聲不好!
朱痣精猛然擡頭,忽見朱小痣眼珠子亂轉,其中的警告意味甚濃。
“的確有鬼!”朱痣精的疑問坐實了,但卻很奇怪根本察覺不到鬼在哪裡。
是被人使了咒?還是被鬼附了身?
朱痣精千年老妖,人老成精,臉上愕然之色一閃而隱,繼續低頭忙活,沉聲道:“孫兒想要人丹,爺爺多得很,全給你又有何妨。”嘴上說着,心裡卻是暗自計較。
甄男不防老蜘蛛精會突然擡頭查看,根本來不及應對,猜到他可能生了疑心,也是暗自戒備,嘴上猶道:“嘿嘿,好啊!好啊!”
朱痣精沒說話,幾息工夫過後擡頭道:“弄完了,小痣,幫爺爺把她搬到院中的祭臺上。”
“哎,哎。”甄男答應着,用魂絲遙操着朱小痣向那具已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女孩俯身過去,魂線放得長長的,保持足夠距離,防備朱痣精暴起突襲。
就在朱不痣俯下身去,閃出身後空檔的一瞬間,朱痣精拿眼一掃,立刻觀察到了那幾根幾乎細不可察的魂線,電光石火中,立刻出手。
只見他八爪揮舞,八根蛛絲激射而出。他看不到甄男,但能判斷出敵人就在魂絲的延長線上,所以蛛絲也是奔着這個方向去的。
甄男已有準備,豈容蛛絲上身,當即施展瞬移功,向側旁閃避,但房間內空間有限,蛛絲又快如閃電,幾乎即發即至,而且半途會拐彎,如影隨形。八根蛛絲,甄男避開六根,還是有兩根沾上了身。
蛛絲柔軟至極,根本傷不到人,甚至觸點的痛感都很輕微。只是這蛛絲竟像活的一般,在接觸到身體瞬間,陡然纏繞而上,將甄男雙手雙腳,乃至全身緊緊束縛了起來。甄男用力外掙,這蛛絲竟然極具韌性和靈性,隨着甄男外崩之力的收放而一同漲縮,連金丹九重的金元都無法將其崩斷。
朱痣精嘿嘿一陣冷笑,蛛爪連揮,將甄男從隱身處牽了出來,同時又加了幾根蛛絲上去,將甄男綁得糉子一般,這才罷手。
“朱宅養惡奴,小心把命送。桀桀,小子,好大的口氣!你當真以爲,你那點小伎量騙得過你朱爺爺?告訴你,老夫早就防着你了,不然你以爲這麼關鍵的時候,老夫爲什麼不讓小痣在前院守着,反而把他撤了回來?告訴你,就叫引蛇出洞,就是爲了把你從暗處引出來。”
“老妖怪,廢話可真多,賣弄什麼?想讓老子誇你聰明對吧?那好啊,咱們商量件事,你先把我放了,然後老子好好誇誇你,怎麼樣?”甄男表情一派輕鬆,完全沒有受制於人的自覺。
這讓朱痣精深感訝異,但現在還不是殺掉甄男的時候,他必須審問清楚甄男還有沒有同黨,又爲何突然出現在太虛鎮。畢竟,修煉長達半年,必須慎之又慎,任何可能的威脅都得及早清除。不過子時將近,他沒有多餘時間審問,想了想,手掌按上朱小痣脈門,金元一陣狂吐之後,卻是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