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有?”事到如今,賈仁也豁出去了,脖梗一挺,大聲道,“若沒有好處,你處處維護姓朱的做什麼?若沒有好處,眼瞅着那孩子慘死,你不但不查反而替姓朱的說話又是爲什麼?若沒有好處,你怎麼捨得把自己的仙物贈送於人?若沒有好處,若沒有好處……”賈仁一陣抓耳撓腮,他記得甄男交待的好像有四條疑點,這一緊張,只記住三條,把最後一條給忘了。
不過,這已經足夠激怒宋時倫了,本來一張臉就夠胖的,此刻被氣得又漲大了一圈,只見他大力拍在書案上,“啪!”一聲巨響,書案爲之開裂。
這可是金丹三重之怒,頓時紙墨筆硯一陣亂舞,書架上的書“啪啦啦”掉了一地,賈仁也是東倒西歪站不穩。
正這時,宋時倫覺得眼前一花,臉上拂過一陣微風。宋時倫晃晃腦袋眨眨眼,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媽的,真被這小子氣得夠戧,都出現幻覺了。”宋時倫暗自罵道。
宋時倫戟指賈仁,喝道:“好你個賈仁,沒有半點真憑實據,僅憑推斷之詞,竟敢信口雌黃,誣陷上官,你可知罪?哼哼,若不是看在你妹妹獻祭的份上,本官今天非殺了你不可!這樣吧,你這個鎮衛隊長,從現在起,也不必再做了!”
賈仁聞言,頓時面色灰敗,內心開始生出悔意。明知胳膊擰不過大腿,自己不該輕信甄男的話,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差事也丟了,以後的修煉資源就沒保障了,而且沒有隊長的身份罩着,以後妹妹受人欺負,自己這做哥哥的都不一定能護得住。
少俠呢?賈仁突然想起甄男這個教唆之人,心道人家可是強者中的強者,只要有他出面,幫自己保住隊長的飯碗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賈仁屋裡屋外來回巡睃,可朱時倫都發現不了甄男,他一個丹境九重又怎麼能找到?
“鬼鬼祟祟的看什麼?快滾!立刻從本官眼前消失!老子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今天心情本來挺好,全被這小子敗光了,朱時倫也是一肚子鬱悶。
賈仁是不肯就這麼走的,走了就沒差事可做了,既然找不到甄男,索性破罐子破摔,麪皮漲紅道:“我不走,除非你告訴我,你爲什麼收留姓朱的那個妖人,還這麼維護他?那仙藥是不是他送給你的好處?”
“呵呵!”宋時倫氣極反笑,“你居然問本官爲什麼!本官問你,鎮上莫名其妙死了六個人,你不知道麼?朱仙人賜下的仙藥,你沒份麼?呵呵,居然還大言不慚問爲什麼?賈仁,本官從前怎麼沒發現你臉皮這麼厚呢?呵呵,豈止厚呢,簡直就是無恥!”
“誰無恥還說不定呢,我得了一枚是不假,可誰知道你背地裡得了多少,別騙小孩子了!”
“放你媽的狗臭屁!”被下屬一次次頂撞,宋時倫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突然出手向賈仁臉上扇了過去。
啪!巴掌剛剛半舉,掌聲已經響起,聲音清脆悅耳。
這誰他媽的在配音,是不是早了點?宋時倫迷糊了,手臂停頓半空,尋聲望去。
地板上,一個瓷瓶摔成了八瓣,裝在裡面的魂丹灑落一地,足有幾十枚之數。
宋時倫大驚,低頭一眼地上,擡頭一眼書架,滿心的疑惑。
“瓷瓶就放在書架上的暗格中,平時被書本遮擋,穩穩妥妥的,書架沒倒,它怎麼就掉下來了呢?”
“或者是因爲剛纔發怒拍在桌上的一掌把它震脫了?唔……應該是這樣!”
宋時倫自認爲找到了原因,內心大定。賈仁卻嚇壞了,連忙彎腰幫助揀拾散落在地上的魂丹,剛揀得幾枚,驀然臉色大變!這哪是什麼獸魂丹,分明是人魂丹,鼻子離着這麼近,人丹上屬於人類的氣息撲面而來。
“你……”賈仁起身,手指宋時倫欲要責問,卻只來得及吐出一個你字,剩下的話就憋在了嗓子眼裡。
他被宋時倫單手掐着脖子舉到了半空。
“桀桀,賈仁,這是你自找的,你也將成爲宋某的人丹之一,而且還是丹境九重的上品人丹!”宋仁倫說着話,空着的左手擡掌虛擊,氣流捲過,房門呯然合上。
“宋……宋鎮長,這,咳咳,這是爲什麼?”賈仁使出吃奶的力氣掰鬆宋時倫的鐵掌,艱難問道。
“賈仁,看在你我多年同僚的份上,宋某就讓你死個明白。實話告訴你!老子是血隱者,姓朱的是蜘蛛精,他得精血,老子得人丹,相得益彰。桀桀!”宋時倫得意怪笑,手上的力道開始收緊。
賈仁雙腳離地,兩眼鼓凸,麪皮紫漲,垂死之中,不免愈加後悔。
“悔啊!悔不該聽信那個來路不明的少年,自己死了不打緊,妹妹可也活不成了!”
賈仁人已半死,恍恍惚惚中,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笑臉。
“這不是少俠嗎?是幻覺麼?”這個念頭剛起,賈仁忽覺呼吸重新變得通暢,身體軟軟的掉在地上。
賈仁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只見甄男氣定神閒,長身而立,宋時倫左手護着右手斷腕,面色灰敗。
得救了!賈仁大喜,伸手握住宋時倫兀自卡在脖子上的斷手,狠勁扯下來,甩手扔得遠遠的。
賈仁這才一咕碌從地下爬起,撫胸彎腰,先向甄男行了個大禮,起身看看緊閉的門窗,問道:“恩人,你從哪裡進來的?”
“我會穿牆術,你信不信?”玩笑間,甄男反手點了準備逃走的宋時倫的麻穴。
真是高人啊,宋鎮長可是金丹三重,人家收拾起來竟這般輕描淡寫!賈仁瞧得目瞪口呆。
甄男沉聲道:“賈仁,剛纔你也聽到了,你們的鎮長大人是血煞者,他請來的大仙是蜘蛛精,這個秘密必須當着全鎮人的面揭穿。事不宜遲,你立刻召集所有鎮衛,十二家苦主到這裡集合,我去那個什麼蛛府收拾那兩個蜘蛛精。”
賈仁喜滋滋去了,臨走再次拜託甄男一定要救出妹妹。甄男凝變魂籠,將宋時倫囚入其中,這才放心離開。他凝的囚籠,唯有聖丹境可以破解,當然不用擔心宋時倫被人救走。
來到朱府,甄男並未走大門,直接御風掠上牆頭。這時一輪圓月斜掛天際,將院中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個兩進的院子,中間有月亮門相通,所有屋子皆未掌燈,也不知道兩頭蜘蛛精安身何處。仔細聆聽,有低低的交談聲從第二進院中傳來。甄男飄身落地,穿月亮門進入後院,循着聲音悄沒聲摸了過去。
後院有一座漢白玉砌成的長方形臺子,約莫二尺高,一人長寬,月光清暉打在上面,氤氳着冰冷的青光,顯得很突兀,被甄男一眼就注意到了。
循着低低的談話聲,目光掃過,坐北朝南有一幢二層小樓,聲音就是從第一層的其中一間屋中傳出來的,但聲音異常低沉,彷彿中間隔着一座山。
甄男略一沉思,隨手打出一道真氣,擺在花牆上的花盆應聲而落,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在闃寂的夜裡猶如響了一聲炸雷。
“誰?”工夫不大,屋門雙開,那個與甄男打過一個照面的禿瓢朱小痣走了出來,警惕地四下觀望,未幾便發現了那個摔碎的花盆,走過來查看情況。
“喵!”隱在暗處的甄男學了一聲貓叫,同時朝天打出一道金元,屋檐上突出在外的一片瓦應聲斷落,啪地摔在院中,碎茬四濺。
“該死的野貓,嚇老子一跳。”朱小痣罵罵咧咧中,走回屋裡,隨手關上屋門,並落了栓。他根本沒有發現,就是這個短暫的空檔,有人比他搶先一步進了屋子。
屋中還有套間,朱小痣掀起厚重的門簾,頓時燈光傾泄而出。
“怎麼回事?”套間中,朱痣精停下手頭的工作,擡頭問道。
“沒事,是隻野貓。”朱小痣隨口應道。
“真的是隻野貓?我怎麼老是心突突亂跳,似乎有人正躲在暗處盯着我們呢!”朱痣精皺眉問道。
他的第六感不錯,此刻屋裡的確多了一個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甄男的監視當中。
“爺爺你還不信我麼?這太虛鎮,金丹境就姓宋的一個,爺爺修爲這麼高,其他人沒本事悄沒聲闖進來。”
WWW◆тTk дn◆℃ O
朱痣精眉頭略微舒展,埋頭繼續工作。此刻的朱痣精身體兩側生出八條細長帶絨毛的腿,八腿飛舞,吐出八根白絲,將蛛絲飛快纏繞到一具小小的身體上,只留着頭部未纏。
被蛛絲纏裹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此刻雙眼緊閉,陷入深度昏迷,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一幕一無所知。
朱痣精便忙碌邊道:“小痣啊,爺爺我能否晉升十二階妖獸,全指着這些孩子呢,可千萬馬虎不得。”
十二階妖獸!甄男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老蜘蛛精的修爲竟然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