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桂婆婆埋怨道,“甄娃仔,慢點行不?老生嗆着了。”
“好!”此時已飛臨山頂,甄男按下雲頭,與赤眉和欽謦並排站立,等下方的四人一猴趕上來。
工夫不大,董爾卓、邱大展、楊氏兄妹和王猴盡皆登頂,甄男將桂婆婆託負給氣喘噓噓的四人,交代幾句後,與赤眉和欽謦再度御空而去。
一路御風徐行,中間經過玄武居住的大湖,再前行不遠,終於出了最後一道障眼陣。驀然,三道無形無色的修元突然接二連三而來,直接射入甄男的身體,令他臉色大變。
當初他分發給另外三組的信號彈,是用自身修元所凝,一旦被引爆,修元即刻便會迴歸主人。
“出事了!”甄男低喝一聲,再提真氣,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赤眉和欽謦來不及發問,加速追了上去。
……
今天是尹樂樂臻入金丹境的第三天了,從天亮開始,他便開始殺人,每隔一個時辰殺一個。第一個受害者是集緒,後來又有了第二、第三個。
如今又是一個時辰的間隔到了,尹樂樂陰沉着臉站起身來,看一眼已向西斜的太陽,鬼魅一般飄下巨石,再度返回時,手上拎了一個長髮女子。那女子來自盤龍鎮,因被制了穴道反抗不得,唯有兩隻眼睛噴射着怒火。
“姓甄的,你不是喜歡憐香惜玉麼?那你看好了,再不現身,被你這個膽小鬼害死的,下一個,就是她!”
說話的同時,尹樂樂五指成鉤,抵住了女子的眉心。四下冷眼巡睃,甄男並未出現,尹樂樂開始倒計時。
“三!”
“二!”
“一!”
一抹獰笑出現在尹樂樂臉上,五指開始發力。
“住手!”一聲暴喝響至天際。
“終於肯現身了麼?”尹樂樂冷笑中尋聲而望,遙見西北方天際,一道身影御風而來,形同閃電,眨眼間已能看清面目,心中驚駭莫名。
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甄男會以這種方式出現。這小子不是躲在附近偷窺嗎?怎麼是從西北方飛來的?而且,觀其御風的速度,修爲似遠在自己之上,難道,他已然是金丹境?
尹樂樂遲疑不定中,甄男已然臨空,彈指間,一道魂刃破空而來,切向尹樂樂右臂。尹樂樂自恃金丹境,本想凝甲硬抗,但魂刃近身,立刻感覺到其上凌厲的霸氣,唬得他慌忙抽手閃避,那被點了穴道的女子便軟沓沓委地。
甄男按下雲頭,飄然落在巨石上。
“媽呀!”被強迫服侍尹樂樂的二女發出兩聲尖叫,連滾帶爬逃下了岩石。
尹樂樂面色連變,滿滿的自信開始潰堤。
甄男一出手,尹樂樂立刻察覺到他仍然是丹境九重修爲,但不知爲何,竟然會生出濃重的忌憚。
甄男出手解了被救女子的封穴,送其下巖,然後目光緩緩掃過巨石之下那近百名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人質,頓時看到了來自盤龍鎮的三組陽人。
“尹樂樂,你想做什麼?”甄男冷冷發問。
“殺魚!”二字微帶顫音,尹樂樂的信心此時已然打了折扣。
之前被憤怒燒得失去了理智,當面對甄男時,他才猛然想起眼前這個人曾經屢戰金丹境而不落下風,但他的信心並未完全喪失,因爲他還有依仗——尹家不傳之秘。
“殺魚?”甄男微微一愣,立刻明白怎麼回事,手指下方衆人,冷笑發聲,“呵!這麼說這些人都是魚餌了?尹樂樂,既然老子來了,那麼這些魚餌是不是也該放了?”
“隨便!”尹樂樂雙臂抱胸,腦中卻是急速轉圈。
現在,他已經沒有信心拿下甄男了,所以他在等,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最好的策略就是雙方別動手,磨磨嘴皮把時間耗過去。至於仇,那還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現在的他自忖實力有所不逮。
這時綴後的赤眉和欽謦也御風趕到,見巨石下躺了一大片人,而且來自盤龍鎮的三組人都在其中,立刻飄身而下,在其中快速遊走,工夫不大已將這些人的穴位盡解。
“甄隊長,你要小心!這小子成了血煞,吞了好多人,已結金丹,就連焦緒……焦緒也被狗日的吞噬了!”冷冽聲音悲憤。
急公好義的焦緒,就這麼被他吞掉,連轉世的機會都沒了!甄男腦中嗡的一聲,眼中噴火:“尹樂樂,像你這種人渣,就不該存在世上!”
尹樂樂不敢直視甄男,兩眼偏斜冷笑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姓甄的,少在老子面前假惺惺,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樣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實話告訴你,老子今天連你一塊吞!”
赤眉在下面喊道:“甄大哥,把這個禽**給小弟吧?”
“不用!”甄男強壓怒火,“給大哥掠陣,一個金丹境的臭蟲而已,看大哥如何分分鐘捻死他。”
“哈哈!”尹樂樂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話,狂笑聲中,金丹境威壓全力發出。
甄男雙肩一沉,臉上青筋暴起,好像在極力與金丹氣場相抗,才勉強維持不倒。
“小子,你自找的!”看到甄男表現,尹樂樂得意至極,自信心瞬間暴滿,魂錐瞄定甄男眉心,猛的向前刺出。
兩人相距約莫一丈,而魂錐長僅一尺,這個攻擊看上去像是玩鬧,但魂錐好像活的一般,迎風就長,眨眼已是一丈長短,此發彼至,錐尖霎那抵上了甄男額頭。
“甄大哥小心!”欽謦失聲驚呼,那滿滿的關切,看在尹樂樂眼中,讓他嫉火中燒。
尹樂樂前跨出一步,魂錐再度向前推送,想像着甄男眉心多了一個大洞,不由一臉獰笑。但下一秒,他笑不出來了,手上毫不着力的感覺告訴他,魂錐刺中的,只是甄男留在原地的一道虛影。
不該是這樣啊!金丹境威壓一出,這小子就會被鎮壓當場,唯有引頸就戮的份纔對,怎麼就躲開了?怎麼就這麼快?而且,人呢?
一時間,尹樂樂有些失神,忽感後腦微微帶風,卻是甄男瞬移到背後,一指點向其要害。尹樂樂到底是金丹境,本能的應激反應同時發生,凝變出一小塊鎧甲,擋下了甄男的致命一擊。
“噝……不愧是金丹境啊!”甄男手指巨痛,幾乎要骨折,嘴咧了咧,倒抽一口冷氣。
反觀尹樂樂,也沒好到哪去,甄男準金丹境的一記重擊,他可以硬撼而不致受多大的傷,但頭暈目眩是免不了的,身體受衝擊之下,向前栽出幾步才穩住身形。
受了甄男一擊,尹樂樂心頭再次升起不祥之感,魅影功立刻發動,身體幻化成一條虛影,繞着甄男快速遊走,手中魂錐時長時短,猶如毒蛇吐信,咄咄有聲,瘋狂咬向甄男。
尹樂樂以金丹境修爲,輔以不傳秘技,本以爲會一擊奏凱,斃殺甄男根本不算什麼難事,但事到臨頭才突然發現,事情的發展遠非他想像中的樣子,因爲甄男時隱時現,魂錐屢屢擊中的,依然是一道道殘影。
甄男身負隱身術,如今已然爐火純青,但一直秘而不宣,尹樂樂根本無從得知,所以對甄男憑空消失的原因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見鬼了!尹樂樂驚駭莫名,忽見一把無鋒無刃亦無光的寶劍憑空斬至,手上一輕,魂錐寸斷,只留了不足半尺的錐尾握在手上。
魂錐受創,尹樂樂神魂亦微微一痛,驚懼中終於明白,甄男就是一座山,而他不過是山腳下的一個小小土包,儘管他已經儘量往高處估量甄男的實力,但依然差之千里。
尹樂樂冷汗瞬間披身,到這個時候,他是真怕了!好不容易成就了金丹境,卻很可能因爲一念之差,一腔仇恨,連同性命都一起葬送在這裡。
尹樂樂不甘心,電光石火中,身體再度化成一道流影,等再度變得清晰時,手持魂錐,抵住了欽謦的太陽穴。
“姓甄的,給老子出來,乖乖自封修爲,若不然,這嬌滴滴的小美人,老子也只能辣手摧花了!”甄男隱身了,尹樂樂看不到,只能瞪眼空蕩蕩的虛空,高聲大喊。
尹樂樂選擇劫持欽謦,是有原因的。他在古澤村時就見過欽謦,那時欽謦還是個他連正眼都不願瞧的乞兒,沒想到恍惚間已經變成了明豔不可方物的少女。剛纔那聲“甄大哥小心”就是出自欽謦之口,其中關切之情,入骨入心,足證欽謦已經對甄男芳心深許。什麼好事都讓這小子攤上了!尹樂樂忌妒、恨,唯獨沒有羨慕,如果必死,他要毀了欽謦,如果甄男因此投鼠忌器,那自己就逃出了生天。
欽謦想要反抗,衆人想要救援,但在金丹境的威壓下,什麼也做不了,四周響起“卑鄙、無恥”的喝罵聲。
卑鄙?無恥?比這卑鄙無恥百倍的事老子都幹過!尹樂樂冷笑連連,瞪眼虛空,再度計時:“三!二……”
“一!”
一字出口,魂錐並未刺下,而是噹啷落地。因爲,這個一,是甄男替他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