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入窗櫺的陽光如水溫柔,對天惝恍,誰的心絃被撩動,我馬上就要嫁給你啦。
小指上的紅線將我纏了又繞,
千迴百轉柔腸皆因——我恨你。
以上不是某個狗血電視劇的狗血臺詞,而是西園寺水萌目前真實心情的寫照。
啊啊啊。什麼都沒辦法確定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按理說跡部景吾如果愛的是男子,那他應該是非常討厭被逼着娶一個女人的,就算是爲了讓祖父高興,爲了能夠讓跡部家後繼有人然後能和他的姦夫雙宿雙飛,對待她也肯定不會假以辭色。
如果真的是這樣,暫時來說對她卻是最好的。
與其猜啞謎,不如彼此挑明,人前她可以配合跡部景吾十指相扣做足情深不渝狀,暗地裡可沒打算假戲真做成就夫妻之實。
若是由他主動提出,那是最好不過的。
聽管家說少爺已經從紐約回來,今天一大早就趕去公司上班了,所以她沒瞧見。
同住在一幢別墅裡,隔了能有多遠,有心的話怎麼可能抽不出短短几分鐘,分明是他興致寥寥不願意見她,即使兩人均是各類報紙雜誌的封面寵兒,還真打算像古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新婚之夜才得見真顏麼?
哼,既然你不來找我,要我主動去找你也沒問題。
先去會會這位傳聞裡自戀又自大的俊美總裁,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打定了主意,水萌立刻下廚做了兩樣小點心,然後吩咐管家備車,算了算時間到那裡該是午休時間,既然她正是因爲基因好加上識時務才被選爲跡部家的孫媳,既然被譽爲世紀浪漫童話,不見面怎麼行,偶爾也該在人前秀秀恩愛,未婚妻犒勞一下辛苦工作的愛人,並不過分吧?
我可是一片用心良苦,至於願不願意配合,就看你的了。
跡部集團所在的商務大廈位於銀座繁華如織的商業區塊黃金地帶,大理石鋪面的氣派廣場上音樂噴泉翩躚起舞,散出漫天琉璃珠似的雨,其後三幢相連摩天大廈如利劍呈品字形拔地而起,大塊大塊雲朵無聲掠過樓尖,彷彿撕裂蒼穹的遊絲飛絮遙不可及。
大廈外層的鋼化玻璃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底層大廳氣派恢弘天然雲石鋪地,彰顯集團雄厚財力,身形魁梧的保安守在門口,自動門永遠不知晝夜開開合合,其間身着職業裝夾着公文包的精英男女絡繹不絕。
正午時分,跡部景吾在餐廳用完午餐,還沒有走到公司門口,就被人事主管攔住了。“總裁,今天您能不能走西門?”他小心翼翼,誠惶誠恐道。
跡部蹙了蹙眉峰,目光一偏,但見那纖塵不染的透明玻璃門後,一堆人烏壓壓的擰在一塊兒吵嚷着什麼,心下了然,頓時冷笑一聲:“有這個必要麼?”話音未落,腳下步伐不停,已徑直往正門而去。
今天早上高層主管會議上,跡部下令解散了一個部門,四十幾個員工全部開掉。該部門主推的產品,市場萎縮,前景不堪,白白浪費公司優質資源。正如不能打仗的軍隊逃不了被裁軍的命運,跡部心裡早打好了如意算盤,藉着勞動合同一年一簽,在年底招聘旺季到來之際明確告訴他們不再續約合同。這其中不乏工作了多年的老員工,得了消息一起來呼天搶地。在這經濟不景氣的年代,他們不僅丟了飯碗,而且連一分解約賠償金也拿不到。
人事主管擦了擦冷汗,早就知曉老闆的脾氣,只好硬着頭皮跟上。
“吵什麼?”他的聲音並不大,甚至帶了標誌性慵懶輕慢的味道,卻擲地有聲,迅速降落全場,近乎失控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跡部滿意的勾起脣角笑笑,有人擠上來想說點什麼,不料他完全沒有停下來開啓對話的意思,甚至連眼皮也沒擡,邁開步子走向大廳側面的高管專用電梯,按下控制面板上行鍵。
“吸血鬼!”人羣裡有人低咒,清晰地落在耳裡,一字不錯。
修長手指握了握,脊背卻挺得更直,跡部沒有回頭,冷冷吩咐身側的人事主管:“通知財務部儘快結清薪酬,明天把新財年的招聘計劃書拿給我看。”
人羣有一小陣騷動,數十雙眼睛全都憤憤不平盯着這位作風霸氣,手腕冷酷的總裁,氣氛再一次陷入劍拔弩張,有不安的因子在血液裡流動。
“景吾?”輕靈婉轉的女聲恍似從天而降,漫天繁星似的燈光下,光可鑑人的地板流淌出清雋麗影,那一襲寶藍色天鵝絨套裝的女子娉娉婷婷的立在那裡,神采熠熠,妝容得體。
長身玉立在電梯前的華麗男人側眸,西裝衣線利落,英挺五官隱沒於秋日絢麗光影裡,魅惑而不真實。眼底痣痕卻益發耀眼,在太陽單薄的光圈裡散發一層冷媚色澤。
儘管早就在雜誌上見過,真人出現在眼前時,水萌還是在心裡吞了口口水,儘管表面依高雅明麗。萬般形容在腦海裡兜兜轉轉,到最後只剩下一句話:他實在是太帥了。
耽美狼的世界風起雲涌,江山代有人才出,唯一不變的要素,那就是美型,恩恩。
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花癡,水萌臉龐上浮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欣喜之意,高跟鞋叩擊地面有清脆回聲,她略略加快了步伐,走到跡部面前,垂眸的動作柔順體貼,“閒在家裡沒事,就做了些點心,想着趁午休給你送來。”
跡部景吾微一挑眉,視線從她手裡提着的雕刻精美的食盒一路往上,最終停留在那張嬌美可人的玉顏上。電梯叮一聲到底,雙門打開,他自小在鎂光燈下長大,自然深諳作秀之道,接過裝有點心的盒子的同時,十分熟稔的環過她的腰際不盈一握,“我們上去說。”
上去說有什麼意思,在這兒不挺好的麼?
她站着不動,美目流轉,環顧四周將他們圍住的人羣,都穿着跡部集團統一的套裝,視線掠過那一張張工作證,一絲不解浮上眉梢:“這是……”
“總裁夫人……”有一個貌似這羣人領頭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簡要講述了事情經過,“夫人,我們只是覺得不服想討個說法,並非故意鬧事。”他最後說,其他人均點頭附和。
水萌凝眉沉思着,跡部卻早已顯出不耐的神色,只是礙於大庭廣衆不便發作,況且他也不清楚這個女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景吾,本來公司的事情我不該過問,不過既然今天碰上了,你能不能聽我一言?”她拉住他的手,眼裡閃動誠摯光芒。
“哦?”這男人笑意盈盈的看她,蔚藍眼眸深沉似海,幾分真情幾分假意難以捉摸,“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