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皇帝此時擡眸看着溫悅汐,目光幽深暗沉,似是在懷疑,又似在審視,這樣的眼神讓溫悅汐感覺很不好,就好像正有一個人在試圖看透自己的內心,而自己卻無處躲藏。
然而皇帝終究只是笑着開口道:“你們兩個很聰明,找到了能合成一幅畫的辦法。”
段映湛聞言趕緊低頭拱手道:“多謝皇上誇獎。”
而皇帝則是伸手在段映湛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嗯,不錯。”
說完這話之後,皇帝就繼續往旁邊的一張案子走去,跟在他身後的太監此時照例舉起了段映湛和溫悅汐一起完成的畫給旁觀的衆人看。
從一開始溫悅汐以手作畫就充分吊起了旁觀衆人的好奇心,本以爲溫悅汐是因爲不會作畫而胡亂塗抹,但是聽到皇帝方纔作出的那番評價,他們在詫異之餘就更加好奇了,這兩個孩子究竟作出了怎樣的一副畫來?能讓皇上這般稱讚?
所以,在那太監舉起畫紙的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聚而去。
而在看到那幅畫之後,衆人不由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原來郡主以手蘸墨的用意竟是在這裡。
其實這幅畫算是目前爲止他們看到的,最簡單的一幅,上面只畫了一隻貓,和,一些爪印……僅此而已。
那些爪印很顯然就是昇平郡主用自己的手指畫出來的,而那隻貓則肯定是出自慶王世子之手,之前他們還都很奇怪,昇平郡主爲什麼要把慶王世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原來她是想讓慶王世子知道她在畫什麼。而結果也是顯而易見,他們兩個蒙着眼睛,也並沒有任何交談,卻共同完成了一幅畫。
要論畫功,這幅畫絕對比不過太子殿下和溫小姐的那幅,但卻是在場唯一最完整契合的一幅,而這無疑要歸功於想出這個辦法的昇平郡主,但是以昇平郡主的頭腦,她能想到這個辦法嗎?衆人都有些懷疑。或許這是蔚王臨時教給她的辦法也說不定,方纔在上場之前,昇平郡主不是一直在跟蔚王小聲說話嗎?也許他們說的就是這個。
而此時,段映湛則是略有些興奮地低聲問溫悅汐道:“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其實初開始的時候,他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溫悅汐是什麼意思,不過很快他就從溫悅汐重複的動作中明白過來了。
“誰讓我什麼都不會畫呢?只能用這個來充數了。”這爪印簡單得很,小孩子都會畫。而且還容易讓段映湛領會自己的意思,只要他明白自己畫的是動物的爪印就行了,你說這爪印是貓的也可以、狗的也可以、甚至是狐狸、老虎的……都行,不怕出錯。
“那萬一我要是搞錯了,沒有領會到你的意思呢?”
“搞錯了就搞錯了唄,有什麼要緊,其他人不也都搞錯了嗎?”
說着這話的同時,溫悅汐已然轉眼看向坐在旁邊的段蔚予,見段蔚予朝她看過來,溫悅汐便是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沾了墨汁的手,眼睛裡笑意盈然,而段蔚予見狀亦是勾起一抹淺笑,這丫頭……
所有的畫都看完了,皇帝方是笑着道:“好,都不錯,都有賞。別站着了,都回去坐吧。”
聽到皇帝這樣說,那些女孩子們也都陸續拿起各自手邊放着的她們之前取下的隨身物品準備回座,溫珺雅自然也是伸手拿回了她的那枚玉佩,見段懷瑾朝着她微微點了一下頭,準備轉身離開,溫珺雅急忙開口道:“這玉佩殿下還記得嗎?這是殿下之前送給我的,我一直都戴在身上的。”
段懷瑾當然記得,這玉佩是他第一次送給一個女孩子的東西,不過……當時他只是爲了故意氣溫悅汐而已。因爲自己太子的身份,他不得不成爲溫悅汐的未婚夫,這讓他無奈又氣惱,自己這般難受,當然也不能讓溫悅汐好過,所以惹怒溫悅汐便成了他日常最樂於做的事情,彷彿溫悅汐難受一分,他自己就能好過一分。
想到這裡,段懷瑾又是不由自主地朝着溫悅汐看了過去,此時溫悅汐正在跟段映湛說些什麼,兩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容。段懷瑾看着這樣的溫悅汐甚至都有些懷疑,眼前的這個溫悅汐跟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之前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見她笑過,她總是怒氣衝衝的,好像誰說錯一句話都會惹得她發火,而現在……
溫珺雅亦是順着段懷瑾的目光看過去,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溫悅汐的身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太子殿下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每當自己跟溫悅汐同時出現的時候,他的目光總是會落在自己身上,而不屑於去看溫悅汐一眼。而現在,他已經完全注意不到自己了,彷彿自從溫悅汐落水醒來之後,一切的事情都變了。
溫悅汐卻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二人之間的異樣,此時她已經回到段蔚予的身邊坐下,而且朝他笑着道:“我也算沒給你丟人吧?”
段蔚予聞言含笑搖頭,眸光裡不知怎麼的,竟是帶着一些擔憂,“這次算是僥倖,等到了宮中可就沒這麼幸運了,那些女官們豈能輕易讓你過關?”
宮中?女官?聽到這話,溫悅汐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不解地看着段蔚予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宮中的女官跟我有什麼關係?”
段蔚予聞言稍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今天發生了這些事情,這件事我本來打算明天再告訴你的,不過既然你已經問了,那現在告訴你也無妨。皇后打算召一些大臣家的小姐進宮讓女官教導,這其中肯定是包括你的,悅汐。”
“教導……是什麼意思?”溫悅汐的心中頓時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